喻祁阳付了钱，获赠了一份免费的纹身体验服务。他以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为由把池向晚打发了出去，池向晚倒也没多问，把空间留给了二人。
没了外人，原昭也不装了，往后一靠望着他，道：“厉害啊喻祁阳，你终于想明白自己罪孽深重，准备把自己送进去了？”
喻祁阳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问道：“叶邢最近没联系你？”
原昭很熟悉他的说话风格，对于这种话题转移没有丝毫不适应，回复道：“他说这个实验对象给了他很大灵感，现在准备升级一批新的抑制剂，让我别烦他。”
喻祁阳点点头，跟她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原昭皱起眉，不赞同道：“你怎么知道抢材料的和拿注射器找人的就是同一批？现在贸然去军部太危险了。”
喻祁阳道：“目的性太强了，一般人即使拿到手也只会更关心装置构造，不会特意关注一小部分材料，除非他们很清楚这材料有什么用。即使不是同一批人，也肯定有他们掺了一脚。”
原昭选择相信专业人士的说法，叹了口气，“那他们可真狠啊，还专门从三十四区雇人。你要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研究员，不是早就寄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喻祁阳要来了几家大型装备厂商前段时间的生产销售明细，逐一阅读着。
原昭对光脑通讯技术领域颇有研究，经常帮助喻祁阳用些小手段把各厂商的新产品搞到手，同时帮他收集内部信息以便观察市场动向。当然，这些都是要钱的。
原昭对此表示，那些光脑设备都无敌烧钱，不想办法创收她的纹身店迟早倒闭。
喻祁阳正在看的便是往前半年期间的经营情况。
前一天池向晚留下的装备箱中，除了一把概率卡壳的手枪，还有一张纸条。
手枪估计是池向晚从军区仓库里顺出来的，样本太少不具备说服力，但纸条上的内容倒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上面陈列了这批军械的入库时间及款式规模，如此大批量的假劣军械多半不会是出自军需制造厂，太容易暴露，那么大概率就是委托独立厂商制作的，再通过技术工艺判断基本可以锁定在几家大型装备厂商身上。
同理，如此大批量的人力物力支出自然会影响到他们本身的主营业务，其中的猫腻也就一定会体现在日常的经营销售状况上。
“所以你就选了外面那位带你进军部？”原昭摇了摇头，“看着是还行，但总感觉不太靠谱。先是杀人又是革职的，迟早把自己玩死，他爹也不管管他。”
喻祁阳嗤笑一声，不置可否，“你把他想太纯了吧。大规模军械出问题，但军部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明这事有人压着，压根就没露出风声。但那位池中将知道这件事，然后他被革职，找我调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他一摊手，“你看着吧，他该就等着这次机会上位呢。”
“我去。”原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消息，发现还真有可能，她啧啧摇了摇头，“果然搞政治的人心都脏。”
“那他不会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杀人吧？真可怕，你跟他相处的时候小心点。”
“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毕竟联邦对杀人这件事看得很重，如果是真的就很难洗脱，也相当于在别人手上落了个把柄，吃力不讨好。”
原昭点点头，“有道理，那你真的要帮他查？万一他以后真上去了……他可知道你秘密在做些什么。”
“当然了，不然我现在在干什么？”喻祁阳道：“说不定以后我落在他手上，他还能看在今天的情分上放我一马。”
“你确定？到时候他可就是有个把柄在你手上，恨不得直接弄死你吧。”
喻祁阳思考片刻，笑了下，说：“也是。”
原昭提醒到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继续调整屏蔽器设定。
喻祁阳把手上的材料看完，在心里对基本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在原昭安装好屏蔽器后，终端开始振动起来，喻祁阳顺手点开错过的消息。
“怎么了？”原昭对他的表情很熟悉，知道有什么事情又按照他的预料发生了，只是这次又有些不一样，除那种意料之中外，还有一些复杂的难以言明的情绪。
“没事。”喻祁阳关闭终端，转而问道：“狸语那边怎么说？”
原昭没有追问，回复：“还是一样的话术。不过三十四区的势力分布更新了，估计准备动手了。”
“那就好，没浪费我专门给他们挑的地方。”
三十四区混乱，没人管，但相应地，区内的势力更替也不容易引人注意。对于一个地下组织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完美的发展空间。只要他们这次能成功拿下并接管三十四区，以后的发展会更加顺利。
“他们这段时间应该会去你那儿大批定购装备，工厂那边怎么样？”
“准备得差不多了，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喻祁阳道：“希望他们也别让我失望。”
“希望。我接下来订新设备的钱还指望他们出呢。”原昭啧了一声，“你说怎么别人都那么有钱？几千万的情报说拿就拿，就我们这么穷。”
喻祁阳无所谓道：“有钱就是用来给我们赚的呗。祝音的身份查到了吗？”
“没。”原昭点了点桌面，道：“我查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就没出现在公民档案里。所以要么她是黑户，要么……啧，上面的人呗。”
喻祁阳出门时，池向晚端着杯茶正在围观店员给其他客人纹身，连手套都没摘。
喻祁阳走到他身边左右看了看，得到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了？”
“看看你纹哪了。”
“还没想好，店员说帮我记着，下次再用。”
“行吧。”喻祁阳猜到了这个结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带着他离开了纹身店，上了一辆公共悬浮车。
车上人不多，喻祁阳一抬头就能看见跟着上车的左护卫齐拓，另一个不在。
他抬起手和齐拓打了个招呼，便见齐拓瞪大了眼睛，而后猛地看向他身边，又慌忙扭头望向窗外假装自己只是一个路人。
喻祁阳笑了一声，道：“我约了麦尔斯集团的主管下午见面，现在过去刚刚好。”
“现在？”池向晚打开终端，目前的时间才刚刚过九点。麦尔斯的总部虽说有些偏僻，但也花费不了这么长时间。
“准时去多没意思，人家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但提前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池向晚了然，道：“确定是他们做的？”
“怎么可能？”喻祁阳道：“你就给了那么一点线索，我只能一个一个排查了。”
池向晚思索片刻，道：“两天后会有一批军械出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现场看看。”
“出库？”
“是另外一批。有问题的这批是给十六区准备的，那里前段时间不太安稳，本来要派增援过去，后来出了岔子，就搁置了。”
十六区的情况喻祁阳也关注过，据说当时联会讨论人选时，属意派去增援的就是他身边这位，然后刚好军械出了毛病。而在池向晚被革职调查后的几天里，十六区的战报中却提到敌方物资吃紧，有败颓之象。
喻祁阳摇摇头，玩政治的人心果然很脏。
他问道：“你现在还能进军库？”
“不能。”
喻祁阳懂了，要偷偷溜进去。
下车后二人又步行了一段距离，才看到麦尔斯的总部。
为了避免齐拓见不到人搞事情，喻祁阳特意把人招呼到眼前叮嘱了一番。
“我马上要去和麦尔斯的常主任谈生意——就是广告上经常见的那个秃头，你们池中将要和我一起进去。反正你只要确定他人在这就行了，这里这么空旷，应该很适合你盯梢吧。”
齐拓有种跟踪跟到明面上的尴尬感，他不敢扭头，只盯着喻祁阳，说：“那你可以自己进去啊，池中将和我一起在外面等你。”
喻祁阳哦了一声，说：“你们池中将觉得那秃头不是个好人，非要跟着。”
池向晚：“……”
喻祁阳怼了他一下。
池向晚：“……嗯。”
齐拓回忆了一下广告上那个秃头的长相，觉得这话有一定的道理。
喻祁阳看出他的犹豫，直接道：“我全部家当都在店里呢，跑不了，下午之前绝对出来。你要是在这期间搞什么幺蛾子搅黄了我的生意……”
这次没用喻祁阳提醒，池向晚自觉接话：“格斗场预定。”
齐拓咽了下口水，这事他听说过。池向晚刚调到中央时，很多人觉得他野路子出身，没什么真本事，而且长相看起来很好欺负，所以一堆人围着他找事挑刺。
后来池向晚直接在格斗场设了擂台，三天时间，一战成名。
齐拓对此很好奇，但暂时不想尝试，他不能保证自己比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将抗揍。
于是他立刻举手对天发誓，“我保证不轻举妄动，但你们下午两点前一定要出来，可以吗？”
喻祁阳爽快答应。
向门卫出示过访客凭证后，二人被带到了候客厅。确认门卫离开后，喻祁阳便拉着池向晚上了顶楼。
走廊上，一个秃头和另外两个人匆匆走向另一侧，秃头把手按在墙壁上，只见空旷的墙壁突然开出一道暗门，而后那两个人走入这一片黑暗。
喻祁阳扭头示意池向晚，池向晚点了下头，径直走向一旁打开的窗户，他往下看了一眼，抬脚踩上窗沿一跃而起，顷刻便没了踪影。
喻祁阳眨眨眼，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消灭痕迹，重新回到候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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