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内,枝上的骷髅头随风摇曳。
火焰仍然在燃烧着,风卷起焦灼炕人的空气向四周扩散。
陈安略微收了收脸上的表情,显出一丝茫然。
齐也上下扫视,确定陈安他没有缺胳膊少腿,于是稍稍安了心。
但接下来那个声音如影随形地响起,有些得意洋洋:“看,被我找到了…这是你的把柄吧。”
齐也:“……”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齐也在内心与祁池交流,语气淡淡的,似乎毫不在意:“随便你,不过是一个普通路人,真以为我会在意他的死活?”
祁池:“?”
他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的对话就此中断,系统的声音带着些犹豫地响起。
【宿主,陈安……】
齐也将视线放在陈安身上,又克制地收回,对系统道:“他死不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的任务里包括了保护同伴。】
“……”
什么时候成的同伴。
齐也心里腹诽。
系统一板一眼道:【系统认证,生死之交就是同伴。】
生死之交?!
齐也深深闭上眼,片刻眼神平淡如死水地看向面前的陈安。
他语气淡淡冲“生死之交”道:“走了。”
陈安“欸”了一声,手悬在半空中,没拽住陌生青年的袖子,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向医院里走的背影。
陈安急忙道:“所以这是……”
青年像是早知道他想问什么,回答了他未出口的疑问:“是真的火,你要是好奇,那可以等一会儿,到时候还会有真的怪物从地底爬起来。 ”
陈安满脑子疑问,但不知为何潜意识相信齐也,闭上嘴,跟上齐也的步伐。
他边走边想:“为什么我不自觉地就想信任他……”
齐也心中疑问不比陈安少。
系统播报的什么【时间回溯】、【核心】,他都想知道。
【建议宿主先到安全的地方,再向本
系统提出问题】
【目前污染初期,系统地图显示,医院的内部空间还没有发生改变。】
“我觉得,不会有安全的地方。”齐也十分肯定道。
【导航开启,已为你指出污染度低的区域。】
齐也:“……”
还真是不问就不说啊。
【宿主,激活系统后有新手教程的,不过这种情况,本系统自己做主把这个教程推后了。】
【如果你能活着出去的话,在学习教程之后,应该是能正常使用系统所有能力。】
齐也到嘴边的“破系统”收回,想到系统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于是他冷冰冰道:“原来还是试用版,行,我真的好奇正常版是什么样子的。”
系统有点小心虚:【嗯嗯,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有被问出来的系统的地图后,齐也的心神也不必过分紧绷,他招呼着身后的陈安到地图上污染度低的安全位置,让他自个儿休息。
齐也自己则将接下来应该表达的表情在心里过了一遍,以防万一这个叫祁池的家伙可以看到自己脸上表情,一切准备就绪,才礼貌出声询问无所事事的祁池。
“请问,祁先生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人懒洋洋的声音从脑中传来:“你问什么?”
齐也眼眸低垂,原本散漫的气质变成了无害的无辜,话简单明了,语气客气乖巧:“时间回溯。”
祁池游荡在齐也脑海的黑暗空间中,他摸了摸下巴,轻笑一声:“……时间回溯怎么做到?你还真是问了一个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就像是问鱼为什么会游、鸟为什么会飞一样。”
“——要不换一个问题?”
齐也求知的语气不变,顺着他的话说:“好吧。那你的时间回溯没有一点前摇,就是一个瞬发的技能?”
祁池的声音并没有马上传来,似乎是在思考措辞。
片刻,他才懒倦地拖腔带调:“空间里逆流的时钟,这算你口中的前摇吗?”
他答完问题,没有等着齐也的反应,而是另题,用难辨真伪的遗憾语气道:“不过,没想到在经过我的时间回溯后,你竟然还能记得发生过的事。”
齐也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已经正常的时钟,又扫了一眼系统的地图面板,随口问道:“回溯之前发生的事,我应该不记得?”
祁池轻轻地含着笑意哼了一声,以当回应,但就是不说话。
齐也:“?”
齐也的问题还没被回答,但解释人却不说话了。
齐也不解发问:“祁先生,怎么不说话了?”
祁池的声音自带慵懒,似乎什么事都不会使他失态,说话都是不紧不慢,话的内容带着些调侃:“试用…问结束,接下来的问题,亲爱的,我不能只回答——没有一点报酬吧?”
齐也抿嘴,知道不能再从祁池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索性也不再装乖巧的姿态了,恢复正常的淡淡语气:“我叫齐也,喊名字就好。”
对于“报酬”的事,没有了下文。不过这在祁池的意料之中。
祁池拖着尾音,懒懒散散道:“好吧,那亲爱的齐也,要是你改变主意了,就和我说哦。”
齐也:“……哦。”
两人试探性的谈话结束,还浪费了不少时间。
齐也将注意力转回现实里,安静的楼梯间内,似乎只能听见呼吸声。
这一片气氛中,一直观察齐也的陈安发现了他的回神,犹豫着戳了戳他的手,自我介绍:“哥,你叫什么名字。呃,我叫…”
齐也摆手示意陈安不用说了,带着一些温和的疏离道:“你叫陈安——好像是这个名字。”
陈安瞳孔地震。
从花园到现在一直处于茫然的他现在更加懵圈了。
齐也脑袋里过了一遍解释的话,自觉过分麻烦,于是对陈安道:“你失忆了,少了一段记忆,这些我们经历过一遍,但意外地又回到了过去。”
陈安愣愣地“啊”了一声:“那我们要做什么。”
齐也一边回他,一边抽出注意力找系统:“你少说话就好了。”
“系统,那个祁池到底什么来头?”
玩世不恭、傲慢…还会装傻充愣。
暂且看来对自己实力似乎很有信心。
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及他存在的形式像是一个另外的人待在自己体内。
另外一个人……
【不会是副人格吧?】
齐也:“?”
难道说,解决情感缺失的方法是产生另外一个有感情变化的人格。
齐也一想到这个治愈的手法,就感觉自己的病好了点——能感受到无语极了是什么样子的了。
齐也:“你说真的?”
…要真这样,光是想想,都觉得这辈子要完。
【系统显示,你们是一体的,但基础信息是独立的。】
齐也真情实意地叹了口气,看得出确实为此事头疼:“暂且当他是副人格了,这是我对科学的最后一点捍卫。”
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他一定要找顾医生问。
“这种性格的副人格,似乎有点不太好相处。”
——
地图显示的污染度改变,齐也不得不领着陈安轻车熟路地爬楼。
有了在功能上还算靠谱的系统地图,一路上两人有惊无险。
直至地图开始闪烁,齐也才停下脚步,抬起头。
这是一个三叉路口,向下看是医院咨询处等待的大厅,连接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和医院内部向上向下的楼梯。
陈安跟在他的身后,好奇的目光投向覆盖着薄雾的楼梯。
……有人影?
他怀着疑惑,一时没注意撞在齐也的背上。
缥缈的柠檬柑橘香令陈安倏然回神,他对上了齐也狐疑的眼神。
齐也往他面对方向看了一眼,奇怪道:“你往那边看什么?”
陈安眨眨眼,犹犹豫豫道:“齐哥,我好像看到别的人了。”
齐也:“嗯?”
他将陈安拉到身后,向下望去。
下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齐也扭头看陈安,稍稍皱眉头,回答道:“你看错了吧。”
陈安的目光越过齐也的肩,落在黑雾笼罩之处渐行渐远、模糊而无法辨别的两个背影上。
可能是人形的怪物?
像之前的护士一样,看剪影和人没有区别……
陈安脸上略带疑惑,心中思索,跟上了准备离开齐也的脚步。
刚踏出一步,脑中像电流传过,世界由黑白交织线组建。
他慌乱地向前向后看,空荡荡一片。
直至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安?”
……
陈安僵在原地,脑中乱七八糟。
他们…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么回事。
女声轻轻地笑了笑:“长大了…成大孩子了。”
陈安没有回答。
另一个声音冲着女声温柔说道:“我们该走了…”
“陈安,”他开始吩咐身体开始有些颤抖的少年,“好好活着,平平安安的。”
两个人的声音重叠,令陈安一时分不清现实。
“属于你的未来…”
“我不想死…”
陈安瞪大眼睛,身体停止颤抖,突然如坠冰窖。
这是…他们的遗言。
陈安无法确定一切真实性。
他只知道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过,也从来不会主动回忆那段痛苦的音频。
齐也的脸倏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打破了陈安眼中的黑白。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怎么了?”
陈安惴惴不安:“我好像听到我…父母的话了。”
齐也四处扫视:“真的?”
陈安满脑子刚才听到的话,语无伦次辩解道:“我真的听到了…我听到了。”
陈安脸上尽是慌乱,带着齐也自从见到他以来从未见过的哀求:“不会错的。”
四周的黑雾渐渐变浓。
陈安眼巴巴:“齐哥…”
系统没有播报——要么什么都没有,要么陈安看到的人影没有恶意。
“系统,能标记?”
【已标记。】
齐也微微颔首:“等我们有办法离开,再带你去确认。”
陈安悻悻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好奇又害怕黑雾中出现的未知一切,最后点了点头。
祁池一直听着他们对话,他突然腔调散漫,煽风点火地“劝说”道:“你就让人家去吧,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嘛。”
“你要不先管管自己的家事?”
齐也:“我能有什么家事?”
“好齐也,”祁池嗲声嗲气,“借我身体,让我出来玩一会。”
“不借。”
祁池装模作样地难过叹气:“好吧好吧,真是令人伤心。”
齐也:“……”
谁和你叫家事,搞笑。
陈安听不到两人的对话,犹豫着又向疑似自己父母消失的地方看了几眼,突然发现黑雾中隐约可见一个笼着黑色长袍的瘦弱身影。
……
陈安反应迅速,连忙喊住齐也:“齐哥!”
齐也没有反应。
陈安想伸手拉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接着那个身形像雾气一样散开。
齐也不见了。
陈安:“!!!”
救命啊啊啊啊!
陈安后背发凉,但逼近的人影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
他只能想着齐也的话,朝着亮堂的高处跑。
那个人影不紧不慢跟在陈安的身后,驱赶脑子充满恐惧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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