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趣的宫闱生活,阮棠纵使再闹腾,时间一久,也变得有许麻木不仁起来。
每天懵懵懂懂,漫无目的地活在这个世界,她完全不明白意义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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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灯影如幢,倒映在窗户纸上轻跃着,如同泛旧的黄宣纸上晕开一笔浅淡墨迹。
一推开窗,就是阮芥带些讨好的笑脸,脆生生地唤了一句:“小九。”
他站在月色之下,双眼澄澈,一袭青衫,挺拔得跟园中的翠竹似的。
窗外夜黑风高,宫内烛火摇曳。
刚才阮棠无意间瞥见窗纸上映出身影,在外头不安地来回走动着,还有缕头发毛毛躁躁地翘起,就猜到了是他。
“你来做什么?”阮棠瞪他一眼,明知故问,“走开,我现在可不想看见你。”
阮芥好声好气跟她讲道理:“小九,你之前也没少欺负过八哥我吧?我都没跟你计较。而且我也没说错什么,是你自己听错了。这次就算我们扯平,你不要再生气了。”
同是十五岁的年纪,阮芥长得并不比阮棠高多少。
他站在窗外,要塞东西过来,“你喜欢的玉豆糕,我带给你赔罪。”
“行啊,那你再让我欺负一下,我就不和你计较。”阮棠继续恶声恶气,双手却很诚实地接过阮芥递来的糕点。
寒冬天气,阮芥还在外边呆了那么久,糕点却是温热的,大概一直被他抱在怀里。
“不许踩我的脚,不许拉我的头发,不许扯我的耳朵,不许捏我的脸,不许……”
阮芥一项一项无心地罗列出她曾经的罪状,阮棠越听越觉得自己像个恶毒骄蛮的妹妹。
她听得愧疚又心虚,便玩闹着轻轻推了他一下。
虽然控制了力道,阮芥仍然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道:“也不许推我。”
“行啦,我才没那么小气呢,早就不生你的气啦。”
“我生的,”阮棠思考了一会儿,趴在窗台上胡说八道,“是谢泠燃的气。”
不管是谁,总得拉个人来生生气,要不然岂不就是她心甘情愿,白白抄书了。
她才不干。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了谢泠燃的孩子呢。”
阮芥后背倚靠到窗台上,坏笑着打趣她,却故意吞掉最后边几个字,仗着阮棠听不出来。
“我要关窗了,”阮棠站直身子,拖住阮芥的背让他站直,“八哥哥要是想在新年前染上风寒的话,大可继续傻站着。”
阮芥心里暖了一瞬:这个妹妹虽然没大没小,对他说话刻薄了点,其实还是挺关心他的。
“还有,八哥哥,你知不知道。”阮棠笑得很甜,假惺惺的。
阮芥转过身看着她,直觉得她下一句说不出什么好话。
“你每次自称八哥的时候,都让我起到了那种也叫‘八哥’的鸟儿。”
阮棠摇头晃脑,文绉绉地说出一句:“甚是聒噪。”
“小九你——”
阮芥没来得及虚张声势,口头教训她一下,窗子就“啪”的一声被关上,还差点儿就拍到了他的脸。
“我告诉你,这也不是你不喊我八哥的理由。”阮芥从外边开不了窗,只能大喊。
阮棠耸耸肩,朝窗外的身影扮个鬼脸,轻声细语地怼一句:“等我什么时候天天喊你八哥了,你可不要后悔,哭着求我改回去。”
要是让阮芥听见了,按照他的性子,说不定整晚都会站在窗外和她互怼个几百回合。
不眠不休,和她晨间在课上时一样蠢,也只为那该死的胜负欲。
没人搭理阮芥,他自讨没趣,在外头没待上多久便离开。
阮棠趁此又找了个新画本出来,秉烛读得起劲。
直到棣儿走进屋内,给暖炉添了些炭,“夜深了,九公主早些就寝,莫要伤了眼睛。”
新添的炭立马给烧得猩红点点,室内暖上许多。
“知道啦。”阮棠头也不抬地答话。
她正嫌热得慌,白嫩的脚丫正悠闲在半空中晃荡着。
“明日还要早些起,去钦安殿前迎接泠燃君。”
见阮棠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要歇息的意思,棣儿再次出言提醒她。
听闻此言,阮棠哀嚎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拿话本盖住脸,拒绝道:“我不去。”
“九公主别说胡话,今日尚衣监已经给各宫送来了新衣。届时所有的皇子公主都会去,就连陛下也会去。”棣儿轻笑一声,反问她,“九公主如何能不去?”
阮棠翻个身趴到床沿,朝棣儿眨巴着大眼睛,委屈道:“因为天太冷,我染上风寒了。”
“那正好只有后宫妃嫔们不去,明日要不要禀报给漱妃娘娘,让娘娘来雪棠宫探望九公主。”棣儿微笑着,故意这么问。
作为阮棠从小到大的贴身宫女,棣儿应对这位小公主的任性总是游刃有余。
只要一提到阮平帝或是阮棠的母妃,她总是没辙。
“我要睡觉了。”阮棠扔开手里的话本,扯过被子将整个身子裹得严严实实,赌气地紧闭上眼睛。
棣儿走近床塌边,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吹灭烛火,乘着黑暗悄悄退了出去。
屋外寒凉,风声萧萧。
棣儿打廊下走过,不经意间抬头,阴沉灰蒙的天色之下,竟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她伸出手,接了几片,冰冰凉凉的小点在温热的掌中化开,欣慰地想到,明日九公主看见了,大概会很欢喜,吵着闹着要玩雪吧。
[1]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李白《蜀道难》
(是修文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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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祥瑞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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