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感到一股极强的吸引力,诱使我去开门。”冯安的声音又开始颤抖,“我害怕极了,死命抑制住自己不要起身,谁知道开了门,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儿,但我的努力几乎不起作用,正当我绝望的时候,却发现马永元已经先我一步坐了起来,看表情也是又惊又怕,估计和我的遭遇类似。”
闻言,寇栾联想到自己昨晚被敲门声惊醒后发生的事。
他当时并没有感觉到有力量驱使着自己去开门。
不过,这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在犹豫了几分钟之后,就决定勇往直前,主动去开门……
“说来也怪,马永元起身之后,我就感受不到那股极强的吸引力了,也听不到任何敲门声了,但下一秒,我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就像被禁锢在了床上一样,只剩下眼睛还能转。”冯安接着说道。
“你看见了什么?”性子急的王姐追问道。
“我看见马永元从床上下来后,就径直走向了门边,然后动作极慢地拉开了门,我瞪大了眼睛仔细瞧,可这里的晚上太黑了,我又在床上动不了,即便开了门,门外的一切,也全都看不清,全程只能看见马永元的背影。”
“结束了吗?”见冯安再度停下,徐地杰沉声问道。
如果只是这样,那对于冯安来说,昨晚的经历,并不算过于惊悚,直面恐惧的其实是马永元,而且对方甚至还为此丢掉了性命。
冯安摇了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才缓缓答道——
“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闻言,众人皆是面露惊讶。
不等别人再发问,冯安就顺势说了下去。
原来昨夜马永元开门之后,仅仅过了几分钟,他就又关上了门,缓缓地走回了床边。
冯安心中一喜,以为已经没事了,正想开口问问马永元情况,却发现自己依旧不能挪动分毫,喉咙中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时,马永元已经转过了身,大半张脸都陷在黑暗中,只有小半张的面部,映着不知来处的微茫,惨白而木然。
他定定地看着冯安,两只眼睛像是两个无底深坑,没有一丁点鲜活之气。
冯安被他盯得发毛,想要挪开视线,却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转动自己的眼珠,像是一个被灌输了活人意识的假人。
而此刻的马永元,却正好相反,有如一具被剥离了意识的行尸走肉。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儿冯安,然后慢慢地将手伸进自己的上衣,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衣料摩擦的声音,在沉寂的夜色里,显得有些刺耳,冯安害怕极了,僵硬着身体,一双眼睛牢牢锁定在马永元的身上,生怕对方掏出什么骇人的东西,伤害到自己。
然而,事实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马永元从怀中,摸出了几块石头,那石头微微泛着光,像是鬼火一样渺茫阴森。
拿出石块之后,马永元就将视线,从冯安的身上移开了,他黑洞洞的双眼凝视着手上的石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一秒,他就将它们一把送入了口中。
“咔哒咔哒”的咀嚼声响起,像是一台生了锈的机器,诡异地持续着卡壳的动作。
可是,人类柔软的唇舌和口腔,根本无法嚼碎石块。
马永元的牙齿很快就被崩碎,但他就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依旧机械地重复着咀嚼的动作。
断齿碎肉和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下,他的面色慢慢变得灰败,原本黑洞洞的双眼,也逐渐变成一片死白,整张脸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
画面太过可怖,冯安拼命地想要闭上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诡异又血腥的过程。
他在心中放肆尖叫,不知道这场非人的折磨,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马永元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将嘴里的东西,一齐吞咽了下去。
紧接着,冯安就失去了意识,再度陷入了昏睡。
等他醒来的时候,地面上就出现了马永元冰冷的尸体。
回忆至此结束。
一时间,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整个过程既惊悚又离奇,作为和他们前半段经历出奇相似的亲历者,寇栾更是有一肚子的疑问。
而陈述完一切的冯安,看上去镇定了许多。
见状,寇栾开口问道:“你一开始听见敲门声的时候,还有没有听见什么别的声音?比如说——”
“人类的哭声或笑声?”
“……什么?”冯安看起来有些困惑,他皱着眉头,回想了片刻,才回答道,“没、没有吧。”
“为什么这么问?”觉察出了寇栾话中的隐义,徐地杰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寇栾本来就没有隐瞒的意图,他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昨夜的遭遇,说了个大概,唯独在涉及最后自己如何脱困的时候,有所保留,只说是他自己移开了视线,因此还没有完全打开门,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天就已经亮了。
寇栾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不想暴露狡黎的能力,这对于他们在游戏里接下来的生存,有弊无利。
更何况,昨晚发生的事儿,他自己都还没找到机会,向狡黎问个清楚,此刻又如何解释给他人听?
“冯安没听见声音,有两种可能性。”陈述完自己昨夜的遭遇之后,寇栾顺着眼前的线索,开口分析道,“一是他们昨夜门外,确实只有敲门声,没有其他的声音;二是其他的声音存在,但由于冯安一直呆在床上,敲门声比较急促激烈,而哭声和笑声,相比之下,就显得微弱了许多,在离得不近的情况下,很容易被人忽略。”
和其他人相比,寇栾的耳力,可能要略微好上一些,但这点就不必提及了,他自己心中有数就行:“所以,各位怎么看?”
“我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听完寇栾的分析之后,徐地杰沉声说道,“昨夜,马永元应该和寇栾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至于后来,寇栾成功脱险,而马永元却失去了生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契机。”说到此处,徐地杰看了一眼寇栾,寇栾的反应,则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此点暂且不明,可能是因为,马永元已经上套,所以冯安和寇栾,才会得以生存,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我格外在意——”
“寇栾说,他昨晚走到门前后,哭声又变成了笑声,而在这一局游戏里,哭声和笑声,已经出现了数次,背后一定蕴含特别之处,我们需要将它弄清楚,这极有可能就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这一点,其实我也想到了,另外,还有一处,需要仔细分析。”说着,寇栾环视四周,“目前在场的玩家里,只有我、冯安和马永元,昨夜听见了敲门声,其他人都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而我们三个人的共同点,除了都是男性,就是昨天都选择了上山挖土,徐地杰虽然也是男性,但他昨天选择的是下洞挖石,所以,即便他和冯安、马永元待在一间屋内,也没有听见敲门声。”
寇栾缓缓地说道。
闻言,众人心内一凛。
的确,在死亡的触发条件,暂且不明的情况下,尽快确定相关的选择条件,显得尤为重要。
毕竟,只有被选中,才有概率死亡。
“但假如这个推断正确,为何狡黎没听见敲门声?他同样是男性,昨天也和我们一起上山挖土了,这一点,我有些想不通。”寇栾接着说道。
“他的身份……和我们可不一样,有什么想不通的。”王姐瞥了一眼狡黎,语带不善。
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从神色来看,似乎也赞同王姐的说法。
见状,寇栾心生无奈。
这些人压根儿没将狡黎看做和他们身份平等的玩家,幸好刚才的自己,没有完全说出昨夜的情况。
否则,此刻他们的态度,恐怕会更加难以捉摸。
“寇栾说的有道理。”徐地杰却点了点头,似乎和王姐等人,持相反态度,“这样的选择条件,过于简单粗暴,不像是‘引’的难度,更何况,游戏虽然残酷,但在设置条件的时候,还算公平,如果条件真的是‘男性’和‘上山’的话,针对性太强,既然老头说了,让外乡人挖石铲土,就注定有人要上山,类似这样的选择条件,几乎无法规避,不太符合‘引’一贯的风格。”
“后面上山的活,都让女性来不就行了?”王姐不解道,“哪有什么针对性?”
“不。”徐地杰摇了摇头,“上山需要消耗的体力更多,我们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让男性来,再退一步说,即便昨天上山的人,全部都是女性,你能保证死亡的条件,就一定不会被触发吗?”
闻言,王姐张了张嘴巴,看着地上马永元的尸首,她果断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当然,也不排除‘引’故意引诱我们往陷阱里跳的可能。”徐地杰不想把话说得太死,“我只能根据我有限的经验,进行一些推测,如果本局就是简单粗暴地要人死,可能很多事,都不能按照常理来看。”
寇栾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今天再次见到那位老者的时候,不妨问问看,只下洞挖石的话,是否可行,正好也印证下我们的猜想。”
“没错。”徐地杰认同道,他赞赏性地看了一眼寇栾,“即便问不出什么,也可以试探一些信息。”
“冯安。”徐地杰望向角落里的男人,“你刚才说,马永元关门后,从怀里掏出了石块吞下,是吗?”
“……啊?”突然被提及,冯安愣了片刻,才答道,“是啊。”
“你是怀疑石块的出处?”寇栾立马明白了徐地杰询问的意图,“难道和你们白天挖出来的那些石头有关?”
“按理说,应该不可能。”徐地杰边思索边答道,“挖出的石块,是我进行分配的,交给老头时,我也在场,要知道,石块的数量,本来就不多,我看得一清二楚,所有的石块,都已经交出去了,马永元没有机会私留。”
“冯安说,那些石块,微微泛着光。”已经沉默了许久的狡黎,突然开口提示了一句。
闻言,徐地杰眼中的疑色却更深:“挖出石块的洞内,漆黑一片,如果那些石块会发光,我们当时一定会发现,然而,事实上,那些石块你们也都看见了,除了颜色莹白且微微透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他吃下的石头,和我们挖出的石块,就没有关联啦?”王姐满脸疑色地问道。
“我没法确定。”徐地杰眉头紧锁,“常理如此,可这一局游戏,处处都不合常理,除非……”
“除非什么?”
对方的话说到关键处,却突然停下,性子急的王姐,连声追问道。
不知为何,寇栾的心中,隐隐地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徐地杰的目光,下一秒便转向了自己——
“可能要麻烦寇小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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