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海,江平把江潮给带上了。
一来是怕他在家里总是想川颖,会把自己闷坏,二来他也到了该出海学习捕鱼的年纪。
于是俩人简单吃了张饼,啃了几口鱼,便出发了。
一路无话。
那时李狗蛋正在船上睡回笼觉,感觉到船身摇晃,警惕的他立马就醒了。
他从船舱里出来,正好跟江平和江潮打了个照面。
他又钻回了船舱,从里头拿出两个鸭蛋,还有两张饼,乐呵呵的递了出去:
“我娘吩咐我带来给你们的。”
江平低头看了眼,笑了:“我不吃,你哥俩吃吧。”
江潮没心情吃,可李狗蛋手举得很直,又满脸期待,加之他又刚死了爹,便没忍心再挫伤他的自尊。江潮拿了个鸭蛋,随后找到尖尖的那头:
“比比,看咱俩谁的头硬。”
李狗蛋故意用大头:“来啊!”
江平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哥俩玩得挺开心,便没插话,自顾整理起了渔网。
直到周遭越发喧嚣,码头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他才想起昨晚尤青吩咐的话,转头找到李狗蛋:
“你这几日在船舱里看就行了,别出来。”
李狗蛋正聊的起兴,江平一句话直接给他的火浇灭了。
他把手从江潮的肩膀上挪开,冲着江平应了声好,随即弯着腰钻进了船舱。
“江叔,”李狗蛋坐的很端正,他有些局促不安。明明是来干活的,结果却变成监工的来享福了。他说:“我力气很大,等抓完鱼回来了,我给你抗。”
江平满口应下:“肯定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李狗蛋这下高兴了。
陆陆续续的人都来齐了。
姗姗来迟的这些个,倒都云淡风轻的点头致歉了起来。
有说家里鸡跑了去找鸡的,有说孩子调皮教训孩子的,还有说跟老婆吵架的……
说来说去理由就是重复的那几个,但说的说,听的听,其实没人在乎。
毕竟领头的也总是迟到。
领头的船,是村长的小舅子谢飞奇在开。
他这人长着一副不靠谱的模样,没啥优点,就是出海前的号子喊得特响亮。
每次谢飞奇都会在岸上盯着大家解缆绳,等全都解开了,他才会跳到自家船上去。
一只脚踩着船头,手里还拿着船桨:
“嘿呦,海神大人呐——”
二十几个男人齐声复读。
当然其中没有江家父子,也没有李狗蛋。
谢飞奇说:“我们是您的儿子,来您的地盘向您讨要点东西,您不要动怒!”
大家跟着复读。
谢飞奇又说:“您保佑我们平安,我们做您一辈子的信徒。”
“……做您一辈子的信徒。”
喊罢,谢飞奇便把船桨扔给儿子,自己坐进了船舱。
阳光很明媚,风平浪静,万里无云,视野的可见度相当高。
这势必会是顺利且满载而归的一天。
于是手没闲着的大家伙,便让嘴也忙了起来。
他们开始把重心放到那几个满脸忧虑的男人身上。
大家都知道原因,于是无需询问试探,直接七嘴八舌的安慰了起来:
“村子世代都是这样过来的,总得有人牺牲,而且,总会轮到我们头上。”
“而且被选中未必就是件坏事,毕竟是侍奉海神,肯定要比留在人间遭罪好。”
“在人间会有生老病死,可成了神,那就什么也不用担心,只管享福就是了。”
……
对于这些阴阳怪气的安慰,忧虑的人并不愿接话。
他们清楚,这些高谈阔论的家伙,要么家里没有女儿,要么至始至终就没把女儿当过人。
他们甚至无法共情那些跟着一起跳海,或者逃离村子的父母。
所以又怎么能够理解正在遭受煎熬的自己呢?
然而少数人的沉默,并不足以让大群体静言。
他们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更加喋喋不休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直到船队驶出去一海里,突然凝重的雾气才让气氛跟着沉重了起来。
恐惧让他们瞬间就把关注点转移到了安危之上。
他们建议谢飞奇原地捕捞。
谢飞奇从船舱里探出头来,咀嚼的速度跟着变慢:“要不原路返回呢?”
大家都很清楚谢飞奇的脾性,他不是在说反话,是真的很怕死。
可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于是几人开始软磨硬泡,许久,才终于让谢飞奇下了一个原地捕捞的命令。
只见十三只船迅速围成一个矩阵,随即几十条网被撒入圈内。
网入水后,船上的人便开始拿竹竿打水。
敲击不能盲目,需从外逐步往里,而且还得有节奏感,轻重交替,这样鱼群才会更加慌乱。
保持着同样的频率,持续敲打上百次后,才进入撒蚯蚓的环节。
而这时,雾气竟又慢慢的淡去了。
向来马后炮的刘大不禁唏嘘:
“我就说可以再等等,这个位置还是太浅了,肯定捞不到鱼。”
谢飞奇半点不惯着刘大:
“你把网收起来,我允许你单独行动,去吧,想去哪去哪。”
刘大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咱们渔队的规矩,不能坏了。”
谢飞奇冷哼:“那你嘴贱什么?”
刘大低头,默默敲打水面,不再说话。
然而眨眼功夫,天色忽变。
原本都能从雾气中看见束状的阳光了,忽地头顶飘过一阵乌云,天色又全暗了下来。
像是眼睛被盖上了一块黑布,又像是灯被关了,总之伸手不见五指。
在场的人无不屏息凝神。
船舱里的李狗蛋拉住江潮和江平的胳膊,试图把两人往里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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