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辰还哪敢看他。
他绷着脸上缺氧后的红彤彤,却遮不住内心的澎湃。
一个设局的人,定了局却逃脱的如此狼狈。
怎么会这样。
岳辰连书包都没管,一个人跑到车棚。
听见身后脚步声,他慢慢蹲下身,没敢回头。
“跑这么快?书包都不要了?”霍项云手里拎着的是他的书包。
岳辰接过来书包,没回头。
外面的风凉,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打开书包假装看着笔记。
“你还有问题?”霍项云记得他来资料室是说有问题要问,没想到这么快就翻开本子。
岳辰捧着本子,视线放空,只摇摇头。
默了几秒钟,人还没动。
“真没有要说的?”霍项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落在肩膀上的手,有力而沉重,岳辰禁不住身子一颤:还非得让他说一句才肯罢休吗。
心跳还未平复,这种时候张开嘴,只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就、那样吧。你嘴唇挺烫人,有点儿肉乎乎的。”
霍项云五官硬朗,嘴唇不薄,菱角清晰,镶嵌在一张冷硬的脸上更显得性感诱人。
他手上一顿,扒拉着岳辰的肩膀,蹲下身一起看着他手里的本子,唇角轻勾,“你在说什么?”
岳辰眼睫一眨,察觉到不对劲儿,他抬手揉了一把,“你不是问我刚刚那个、那个打啵,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啵……?!
这是什么年代。
霍项云没再追上去,看着他逃着站起来把自行车骑到飞一样离开的背影,唇角还在扬着。
#
KTV包间里。
“嗯。当然喜欢。”岳辰握着玻璃杯,捧着又咕咚了大半杯,实在口渴。
“其实,我也是。”
“岳辰,心有灵犀的人,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认识岳辰,我也总算明白‘得一知己足矣’的分量。”俞一晨一连几句话,没停顿。
林倩倩站起身,“行啦。你有岳辰一知己就足矣,我多余,先回家啦。”
“倩倩这么早就回家啊?”
林倩倩笑笑,“听你说话文绉绉的别扭,你想说什么就说。自信点儿,一晨,咱们是发小,你是咱班的学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岳辰揉揉眼睛,晕乎乎的,乐哈哈看着两个人,抬手跟林倩倩拜拜。
他放学回去的路上,还恍惚着,突然被两个人拦住,说是庆祝四个人的复赛突围。
但几杯酒下去,也还总不见霍项云过来。
俞一晨出门送林倩倩。
岳辰对着手机,软乎乎说了句话。
“霍同学,你怎么还不来啊。”
霍项云目送岳辰飞车离开,他才抬起手,摸摸还灼热的唇。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一直砰砰剧烈跳个不停的心脏比平时沉甸甸的,好像拉下来了所有思绪。
初吻。
虽然被挖了个坑,他自己跳下去,但还是跳得心潮澎湃。
回到家,一个人对着写字台,正握着手机,就突然收到岳辰这么没前没后的一句语音。
反应一秒钟,霍项云灵机一闪,“给我定位。”
他一身家居服,胸口两只虎斑猫,光脚踏上运动鞋,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走进KTV,远远就听见《明月几时有》的清唱。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岳辰,怎么会唱这首歌?”
“哦,听我妈唱的。”岳辰答得很随意,来到这个世界,这是他听过的第一首歌。
“……好听。”
“岳辰,我们考一个大学吧。”
“什么?”岳辰还在专注唱歌,没听清。
咚咚,两声敲门声之后,霍项云推门进来。
“你怎么才来呀。”岳辰握着麦克风,笑盈盈抬起眼睫看他。
“霍同学,我也正想着联系你。”俞一晨站起身,昏暗灯光恰好遮住他眼底一丝惊讶,很绅士地给霍项云让座。
“霍同学,你喝什么?”俞一晨上下打量下霍项云一身家居服,挺可爱柔软的衣服,还是压不住校霸痞帅凶煞的气场。他避开视线,低头掏出手机要扫码。
霍项云没说话,拿起岳辰前面的玻璃杯,抬起来嗅了嗅,“喝了多少?”
岳辰还热衷着他的半首歌,乐哈哈看着霍项云,握着麦克风的手,伸出来手指,一根,两根……还要再伸的时候,麦克风从他手里滑落,被霍项云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岳辰夺回来麦克,接着刚刚的话题,看着两个人的方向,问得轻松随意,“你想去哪儿?”
俞一晨目光瞥过霍项云,知道岳辰说的是大学,讪讪笑笑,“大家都会先考虑清北吧。”
岳辰跟着清唱的旋律,嗨起来,摇摇手指,“我没问大家,我问你。”
俞一晨指着自己,“问我吗?我报历史系。”
“不是。霍项云,问你呢。”岳辰直勾勾盯着霍项云。
俞一晨也顺着问了句,“是啊,霍同学好像一直在隐藏实力,也报京圈清北吗?”
“没想过。”
“必须想一个呢。”岳辰通红眼底,灼灼逼人。
“在外面那几年,想过做职业篮球手。”
“那怎么突然回来了?”
听说岳少车祸出了事故,霍项云当天就订了机票,他自己也解释不了为什么。
霍项云反问,“你会选哪儿?”
俞一晨也安静下来,这才是他想知道的。
其实,离下一个中元节还有大半年,一起上个高三还来得及,等不到高考。
岳辰抿着嘴摇摇头。
虽然不可能去考,看见霍项云被问到篮球时,也是个眼睛发光的追梦少年,脑子里被酒精暖地渐渐升温,岳辰也没搪塞,“我会报考京中医。”
“哦?学医?还是中医?”俞一晨惊讶中触碰到了麦克风,弄出一声刺耳声响。
岳家往上三代都是搞设计的,已故的岳辰父亲曾经也是轮船设计师,没有行医的人。
“对。中医。四千年过去,老祖宗留下来的中医讲究通五经贯六艺,中医不是旁门左道的玄学,它需要发展的空间很大……”
岳辰慢慢抬起头,对上霍项云跟着热切起来的视线,闭上了嘴。
“怎么不说了?”霍项云看着他苹果一样通红一张脸。
从来没想过做医生,但这一刻之后,他的报考学校里,有了个选项:京中医。
意识到话说多了,岳辰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找机会一起打个篮球也不错嘛。”他嘻嘻哈哈地后退着说着话差点儿碰到桌角。
“我送你。”
岳辰跟霍家司机道声晚上好,上了车支起双膝,把脸埋在胳膊里。
遮不住脸红,勉强佯装镇定,回忆下,似乎一晚上话说的太多。
京中医,他不该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倒出来,这不算对霍项云好。
听见岳辰在一旁克制着打了个酒嗝。
霍项云哑声问,“是不是难受?”
“没事儿。”这么说着,他手指抵在唇边,一个嘘声动作,刚下车人就在打晃。
“送你上去。”霍项云把人架在肩膀。
“我妈今晚回来……”
霍项云把人放到卧室床上,“我这就走。”
正要转身,被岳辰一把握住手腕,用力猛扯了一把。
“嗯?”霍项云皱着眉。
“你是不是生气了?”
跟他表白不过一分钟,出了校门就跟别人去KTV,喝几口东西,就在说些乱糟糟的,还舔着脸叫他过去……这一连串的作精,实在快被他气笑了。
“你怎么笑了?”岳辰一双灵动的杏花眼,红潮褪了些,还是一片粉红,他弯出一道小小的弧度,跪在床上双手扒上他的肩膀,“你太高了。”
不跟醉鬼一般见识,他把岳辰的胳膊挪下来,“我去给你拿水。”
半分钟之后。
岳辰捧着甜丝丝的蜂蜜水喝完,定定地仰头望着霍项云,“你别生气了。我看过书,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看书?”
“嗯。你吃醋了。我不会喜欢其他人。”岳辰舔了舔嘴角的一滴蜂蜜水,唇角也弯了起来。
“俞一晨今晚也跟我说了同样的话。”
霍项云买单时不经意间听到了,俞一晨清楚地告诉岳辰,“岳辰,我也喜欢你,跟你的心一样。”
他没继续听墙角,一个人出去,等在了外面。
此刻,霍项云狭长眼线轻挑,目光对视,什么也没说。
“我告诉他了。”岳辰没吊他胃口,直接告诉他,“我说,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看见他喉结轻轻滑下,岳辰得意地笑着抿抿嘴,“但我没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谁,因为书上也说了,一开始要偷偷的。”
霍项云撇撇嘴,嗓音嘶哑,“什么破书,以后别看了。”
“不看,那不行的。”岳辰控制不住自己,话很多,越说越想说,“打个啵,就、亲亲你,你那么游刃有余,只有我一个人没经验。”
他哪里游刃有余,那是初吻,所有的游刃都飘飘然对着他的心口,一刀刀划着他;现在,他对着个醉鬼,守着底线安耐住一颗想疯狂的心已经是极限。
“不许躲,我想再试试。”说完岳辰搂着脖子硬把嘴贴了上去。
脸上还滚热通红,岳辰大着胆子把人亲得七荤八素,他就是不松手,想要更多,却不知道想要什么该怎么要。
这种浑身灼烧的滋味太难熬,他硬是把脸埋在霍项云宽大的肩膀,蹭着眼角的泪花,也绝不松手。
胸口紧紧相贴,感受着两个人此刻共鸣共振的心跳,也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力度。
好像离了水的鱼,他张开嘴大口呼吸着,中间比跑了八千米那次喘的还要厉害,不停地重复着他并没有完全理解的两个字,“喜欢,喜欢……”
总算,他舒服地不说话了。
霍项云抽了几张纸,把手擦净,贴着他耳朵嘶哑低语,“再看这种破书,下次弄死你。”
岳辰软乎乎地趴在他肩膀上,嘴上乖乖撒个娇,“嗯,如果这算对你好,就弄死吧。”
握在手心里,他都怕化了……弄死,他怎么舍得。
元旦放假喽,回来更文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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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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