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骑射之术

钟鸣铮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从那成堆的奏折当中翻出来几本,直接丢给他。

盛安顺着他的意思去翻看,全都是劝谏钟鸣铮秋猎不要带着他的折子,列出的弊端五花八门,中心思想却出奇的一致。

盛安无甚表情地把每一本这次都粗略地看过去,忽然发现并没有钟鸣铮朱笔批阅的痕迹。

“安安会害朕吗?”钟鸣铮忽然开口。

“臣如何说,陛下也不会信。”盛安不想同他做这些君明臣贤的虚伪,何况他巴不得钟鸣铮不带他去,“诸位大人如此,陛下不若就将臣留在宫中,以免朝臣寒心。”

“这点小事便寒心,不用也罢,”钟鸣铮哂笑一声,“是安安不想去?”

昭帝直白地把他的心思点透,盛安便不再瞒,轻轻点了点头。

钟鸣铮这段时间对他已经算得上是有求必应,盛安本来以为这一次是同样的,却没想到这人忽然一笑,悠悠道,“不行。将你一个人留在宫内朕更不放心。”

少年的身份还是个迷,钟鸣铮对他了解不深,平日里顺着他还好,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可现下顺着盛安,两人就会分开。

钟鸣铮不敢由着他一个人在宫里折腾。

两方挣扎都敌不过昭帝陛下的坚持,半月之后盛安还是坐上了前往围猎场的马车——仍是与钟鸣铮同处一轿。

盛安一上了马车就十分自觉地坐到了最里侧去,扭头撩帘去看窗外的风景,丝毫不管钟鸣铮如何。

马车当中倒也安静,皇帝陛下去秋猎也不安生,手上还在批折子,根本没空去理会他。盛安便放松下来,自己心中盘算着如何要去利用昭帝这边对卫国下手。

秋猎离宫,盛安到底是将裴怀留了下来,让人趁着这时候出去寻裴忆。钟鸣铮将他留在宫中这一举动已经乱了靳谯的计划,不知道卫国那边还会不会有人同他们联系,或者说是早已发现问题。

盛安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钟鸣铮凑近了他,甚至是直接贴在他身后,随他一起朝外面看过去。

少年的身体明显一僵,像是强压着慌乱开得口:“陛下?”

“紧张什么?”钟鸣铮随口说了一句,还是朝后面退了退,道,“前方岔路,一处通往卫国,一处通往猎场。”

“……陛下何意?”钟鸣铮说话总是只说半句,原先盛安还有那心思去想一想他的意思,如今在宫中待了月余,多多少少也看出来昭帝对他的优容和时不时那些莫名其妙的调笑,便犯了懒,不想再去猜他心思。

“来大昭已有数十日,安安可想归家?”这一次钟鸣铮倒也没多去卖关子,见他这样便直接开口。

盛安转头看向他,看到的依旧是一个温和浅淡的笑。

能让人轻易放松警惕,自然而然地掉进他所布下的隐秘陷阱当中。

这位少年帝王想要试探他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

“臣既已选择来大昭,选择跟随陛下,便是大昭的人,”少年不厌其烦地重申了一遍,“陛下不必再问归卫之事。”

在这样的天下局势当中,卫国同大昭,就是鱼肉与刀殂。出使大昭这样的差事,卫国绝不会有人自愿去领,盛安这样一个“平民百姓”是如何来到大昭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若盛安在卫国还有牵挂,那么那些人必然会被卫王控制,逼迫他继续留在大昭为卫国做事;若了无牵挂,那么选择留在大昭,并不是个多难理解的事情。

何况,盛安一事无成地回到卫国,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倒不如顺着钟鸣铮如今对他的宠爱,安安稳稳地在大昭待着。

趋利避害,从何处讲盛安都不会这样两手空空地重新回到卫国去,连他自己都想得明白的事情,心思深沉如钟鸣铮,绝不可能想不明白。

偏偏还要反反复复地去问他。

盛安实在是想不明白。

“安安嫌烦,朕便不问了,”一句话把自己说得好生可怜,钟鸣铮揉了揉批折子批得酸痛的手腕,又提起,“朕曾听闻卫人善骑射,不知安安于此术上如何?”

善骑射,应当是燕国才是。

燕国地处北方,多原野,说人人都有骑射之能毫不夸张。卫国同燕国相邻,但是多山地,骑射并算不上人人都会的东西。

盛安垂眸道:“马匹稀贵,臣家中清贫,如何学得骑射?”

“马匹贵重,弓箭总该是拿过的。”钟鸣铮又好像找到了新的可问之处,不依不饶。

“……臣射艺不精。”盛安不想同他在这种关乎过去的话题上做纠缠,生怕一时不慎被钟鸣铮发现不对,继而将他的身份给扒出来——以昭帝之能,这并非不可能之事。

事与愿违,钟鸣铮顺着他这句话继续道:“会便好,秋猎之前有骑射之比,总归是图个乐子,安安不如试上一试。”

盛安深吸一口气:“臣……”

刚要说,却被钟鸣铮给止住:“到了。”

话音刚落,盛安便发现马车停了下来,再朝窗外去看,已经是到了猎场门口。

钟鸣铮没让马车直接进去,而是在大门前就下了车,一同步行进去。

下车是被昭帝陛下亲自扶着下来的,一路上钟鸣铮还不忘拽着他手腕,这般姿势隐在宽大的衣袖之下,更像是十指相扣。

盛安平日里同钟鸣铮演一演讨个乖也就罢了,在人前这般亲热实在是别扭,屡屡想要挣开手,反被握得更紧。

好容易到了住处,盛安那冷白纤细的腕子上已经被钟鸣铮给捏出来一道清晰的红印子,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下去。

钟鸣铮也看到了自己制造出来的罪证,改攥为捏,在红印上揉了揉,漫不经心地道了句歉:“朕的错。”

又在说完后调侃一句:“安安这般嫩的肌肤,先前竟也没有留下什么印痕。”

的确。盛安皮肤上虽然容易见红,但却鲜少留疤。不然,依照小将军征战沙场那不要命全靠运的打法,身上不知道要留下多少伤疤来。

“臣又跑不得,陛下这般用力做什么?”被捏攥得痛感还残留在那片皮肤上,盛安绷着一张脸,问他。

“怕你跑了。”钟鸣铮仍是轻笑,不过放开了他那被蹂.躏得可怜的手腕,“安安想同朕宿在一处,还是另寻个地方?”

自然离得越远越好。

盛安干脆回答:“臣不愿打扰陛下,还是另择一处。”

“当真是不愿打扰?”钟鸣铮眉梢一挑,不信他这鬼话。

小将军的喜怒哀乐大多时候都体现在眉眼间,实在是太好懂,盛安见他非要同自己掰出个所以然来,也顾不上什么大不敬了,直言心声:“臣怕您夜中起兴再奏一曲。”

不过是那一次偶然,怎么就被记到今日来了?

“好生记仇。”钟鸣铮含笑怨他一句,“邻室朕已经命人收拾出来了,应当能留给安安一个安稳觉——朕日后记得小声些。”

听着善解人意,那语气怎么都让盛安有种弑君的冲动,只能将攥紧的拳掩进衣袖当中去,顺从地应一声“是”。

猎场离皇宫不算近,一行人到了地方已经接近黄昏了,钟鸣铮还有不少国事要处理,便不再逗弄盛安,让人自行去歇息。盛安得了应允,头也不回地出了钟鸣铮住的那间院子,粗略扫了眼站在四处守卫的暗卫,为了少生事端,没再去猎场溜达,直接回到钟鸣铮给他择的那间屋子。

竟然同帝王房中的布置是一般的,不过少了张摆满砚台纸墨的桌子。

钟鸣铮对他还真是……优待。

盛安面无表情地想着,愈发看不懂昭帝的心思。

那便不看了。

放弃这样对于小将军来说太过难想的事情,盛安直接便倒在榻上,迷迷糊糊之间竟然睡了过去。

日有所思也有所梦,钟鸣铮才同他提了骑射之事,盛安便梦到了旧事。

身为将门之子,他的骑射自然是极为出众的。只不过代替靳谯挨了那一支毒箭之后,盛安就好像对弓箭有了恐惧,身体有所恢复之后也不愿再拿起弓来。

铁铸的箭尖刺入皮肉的痛感依旧清晰,还有渐次蔓延开的毒素。

那日中箭的场景在盛安脑海中又滚过一轮,等他醒来依旧是全身湿透,瑟瑟蜷缩在榻上。

好不容易从其中缓过神来,盛安走出门去,问过这猎场当中有一处温泉,便想要过去,谁知道才见到蒸腾的热气,便听到了水声。

有人在温泉当中。

而且多半是钟鸣铮。

沐浴竟然也能撞到一处。盛安暗叹一声,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对方出水的声音。

赤脚踩在草地上的声音极其细小,耳聪如盛安也只能依稀辨别。断断续续的声音愈发清晰,最后在近处静下来,盛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只披了件外衫、身上发尾都淅淅沥沥滴着水的昭帝。

“朕还当是有外人误闯,没想到是安安。”

别问,问就是开会开到十点orz。

一些土但喜闻乐见的剧情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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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骑射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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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撩你们陛下
连载中燕行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