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里终于有人尖叫,因为住户们渐渐醒了过来,有些人在窗口往下一看,看见底下一片杂乱,顿时受到了惊吓,忍不住乱跑起来。
因此驿站里又传出了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仆人们开始提着灯在走廊上,来回安抚住户,并拿着可以防身的武器,守在门口,或者窗口,以此保证安全。
但事情并没有很快结束,大家都感到慌张,站长提出自己出去看一看,一部分仆人说可以跟着他,他只让一个仆人跟着他,免得仆人都走了,驿站里面太空,被趁虚而入。
仆人们同意了,站长走了出去,一个仆人跟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灯,另外一只手拿着武器,一边左右观察路况,一边警惕,听见野猪的吼声就浑身一哆嗦,连手里的灯也跟着晃了晃,仿佛被迎风吹来的大石头砸中。
站长安抚了他,对他说:“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到里面去看一看,听声音好像事情快要结束了,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仆人瞪大了眼睛连忙说:“不如我还是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站长摇了摇头:“没有关系,我需要有人在这里接应我,不然等我回来的时候,这里要是出了事,我又能去哪儿呢?”
仆人犹豫后点头说:“好,那我在这等你。”
站长走了进去,穿过一片野猪的死尸之后,见到了正用大木头敲最后一头野猪王的王江山。
那头野猪王有半面墙那么大,嘴里长着两颗尖锐而且弯曲的獠牙,獠牙上又是泥土,又是鲜血,还有肉沫。
那些肉沫,也不知是从野猪的尸体上来的,还是王江山身上来的,又或者是来这里之前猎物的身上取的,看起来非常恐怖。
野猪的身上长满了刺一样的毫毛,发出嚎叫的时候,身上的毛根根立了起来,就像是披了一层扎满针的盔甲,凶猛无比,力大无穷,只管往前撞,什么都挡不住。
周围的瓶瓶罐罐不是被撞飞了,就是被踩碎了,在地上滚来滚去,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碎片满地都是,有些甚至混合到了野猪的尸体里面,看起来血肉模糊,凄凄惨惨。
只听轰隆一声,一面墙垮了一半,多了一个洞,那个破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里面的砖头泥土变成碎渣,渐渐落在地上,跟着风,一吹就迷了眼睛,简直让人呼吸不过来,好像一张口,鼻子里就全是那种碎末的气味和颗粒,要把喉咙填满。
说不清楚究竟是血腥味更重,还是野猪身上的骚味更臭,沙石泥土始终混在里面,仿佛怎么也分不开,一种沉重的膈应感就涌上来。
轰隆一声,勉强站着的野猪王两腿一抖,失去了平衡,被木头敲在头上,动不了了,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砰的一声,把什么东西压碎了,又发出一声凄厉可怕的哀嚎。
听起来非常刺耳。
王江山乘胜追击,把那野猪王敲得扁平,仿佛连骨头都敲碎了,才把木头往旁边一丢,勉强找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地面,坐下来休息。
他的面色通红,两只手弯曲着,因为之前用力过猛,而一时间无法恢复原状,用弯曲发红的手按住左下方,那里似乎正在疼痛。
他的呼吸声很重,听起来像是野猪王的灵魂进入了他的身体,正在和他抢夺这一具躯体的控制权,让站长听着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这也算件好事,因为呼吸声可以证明他还活着,而且没有晕倒。
站长走了过去,王江山缓了一会儿才看见他,仰着头没有说话,站长站在不远处看着王江山问:“需要我扶你吗?”
王江山又隔了一会儿才回答:“不用,谢谢。”
话音未落,他缓缓站了起来,虽然脸还是红的,但呼吸声弱了很多,身体也不怎么颤抖了,看起来正在恢复正常。
站长稍微放下心来,走上前去说:“那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王江山点了点头。
站长把王江山带了出去,仆人看见他们两个出来吃了一惊,站长让仆人在前面照亮,把王江山带到了一个空置的房间,这里很安静,墙上挂着书画,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空气里散发着微弱的花香,暗处还有一壶水,十分清淡雅致的氛围。
仆人把手里提的灯放下,立刻点燃了屋子里的灯,站长就在这个时候给王江山倒水,王江山接过杯子喝了,目光十分平静。
他这个时候的状态和之前又不一样。
站长坐在旁边看着他,试探着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王江山略一沉吟:“也许是有一个幕后黑手实在看不惯我,所以三番四次派人来捣乱,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的动静稍微大了些。”
站长笑了起来:“虽然动静大,不过结果还是好的,那些东西论斤两卖出去,要补亏空绰绰有余,说不定还能抵上我这一个月的饭钱,就算他送礼了吧。”
他倒是很乐观。
王江山跟着笑了笑:“这次虽然可以当他送礼,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那怎么办?”站长望着王江山问。
“明天再说吧,”王江山看了一眼天色,“今天太晚了。”
站长跟着看了一眼天,连连点头:“再拖下去就快亮了,你刚才又累了,确实该休息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安排一下其他住户。”
王江山一点头,站起身,走回了房间去。
次日一早,王江山重病不起,躺在房间里,脸色极其苍白,垂着眼睛,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连饭也不吃了,更不出门,只是躺在床上,好像等死。
站长得到消息去探望他的时候,十分紧张,还以为他是因为昨天晚上受了什么伤,没有及时治疗才变成这样,心中一想就觉得很愧疚,给他送了一大堆的盒子。
不管是鲜花瓜果还是清粥小菜,盒子里通通都有,能吃的都摆在桌上,一下子把桌子摆满了,不能吃的,还是放在盒子里,不过拿出来看的时候,十分漂亮,尤其那又是白天,简直光彩照人,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连床上的王江山脸色都因此好了不少。
旁边的仆人连声说,东西送得好,只要王江山病好了,还有更多的好东西送,让他只管安心养病,不用担心别的。
王江山有些疑惑,问钱是从哪儿来的,站长微微一笑,指了指外面,表示都是昨晚那些野猪尸体的功劳。
就是有能耐的猎户,一次上山最多也就打下一头野猪来,野猪的体格还未必多么大,但是昨天一个晚上,就有那么多头野猪横尸在院子里,个个膘肥体壮,甚至还有一个野猪王,那可比过年还热闹。
这哪能卖不出钱?
人人都是想吃肉的,有钱人更不可能不吃,只是挑剔,一个镇子能买肉的都买了,那就把肉运到外面去,自然还有人买,要是怕臭了,做腌肉也好,做风干肉也罢,总还有出路,倒也没什么可担心。
王江山点了点头,又躺了回去,看起来和早上一样虚弱。
站长怕影响他休息,说了两句,让他记得吃饭,就退了出去,走出去没多远,就被一群人围住,问王江山的情况,这群人一部分是这里的住户,另一部分是这里的居民。
住户感激王江山昨天晚上力挽狂澜保护他们,知道他生病都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探望一下。
居民听说王江山的各种事情,很是好奇,知道他生病,更加好奇,恨不得立刻冲到他房间去和他见面,又不好太过无礼,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才特意来问,顺便考虑一下适合提过去的礼物。
站长对他们说了,他们就散了,各自准备礼物,挑选拜访时间去了,站长带着仆人又走了一段路,不知道大夫知道王江山生病的消息没有,派人去请。
大夫立刻过来了。
站长拉着他的手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但我想这么多人都来了,兴师动众的,你肯定知道,只是不知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差点就要让人去给你帮忙了!”
“就是有事耽搁了,我也会立刻来的!”大夫挥了挥手:“人在哪儿?带我去!他没病的时候,我跟别人证明别人不信,现在他得了病,我非要治好不可!”
站长哭笑不得把他带到了王江山房间。
大夫看见王江山,吃了一惊:“你这面相,看起来命不久矣呀。”
王江山微微笑了笑。
大夫摸摸他的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不由得看向王江山的眼睛,王江山再次对他笑了笑。
他忽然明白了,面色凝重,站起身来说:“我家有个不外传的保密方子,可以治你这种病,但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治不好的,我现在回家去拿药丸,你先吃一颗,吊着命再说!”
王江山微微点头,含笑道:“那我就多谢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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