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脑微微闪烁，点开，直播平台上有人给他发了私信：“您好，请问您什么时候可以将泥壶寄给我？我可以花钱买。”
“不用，这是送你的。可能还要等一个星期。你也喜欢泥塑吗？”赵时竹不自觉放轻声音，温声说道，“我觉得我与你有缘，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怎么捏泥巴。”
有缘？哈。
希德里冷笑，戳着光脑回道：“我很期待。”
期待把这个雄虫埋土里的那一天。
赵时竹回复了一个系统默认表情中的笑脸。
窗外的天色变得瑰丽梦幻。落日时，会有一片炽烈欲燃的火烧云，然后慢慢沉寂，万物归于黑暗。
虫族的夕阳则不同，或许是处于星际的原因，傍晚的天空更像靛蓝发紫的高温火焰，星星无比明亮，烧窑中的火星子也不过如此。
不过半个时辰，街上路灯同时点亮。
脖子仰到发酸，揉了揉后脖颈，他一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房子里漆黑一片，赵时竹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也知道只要轻轻碰一下开关，灯就会亮起来。
“算了，出门挖泥吧。”
造个泥窑，再做个艾文。
平白占了人家的尸身，赵时竹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街道上的灯透过窗户照进屋内，赵时竹借着窗外的灯光和光脑发出的亮光，拿出了还没来得及清洗的小锄头。
这里不是繁华地带，靠近边境的城镇在夜间没有那么多的活动。为了避免有异兽夜袭，大多数虫早早就禁闭房门。
“有点冷啊。”赵时竹刚打开门，就被夜间低温的晚风袭击。
再加件衣服好了。
赵时竹毫不犹豫地放下工具转身进屋。
“他出来了！呃，他又回去了。”莫林蹲在草丛中，实时汇报情况。
希德里几次反悔，最后还是让他这个苦命虫负责监督雄虫。
“要不还是你去吧，我对雄虫精神过敏。”
“不就是个雄虫吗？我一定要看看他有什么花招！”
“雄虫而已，哪能跟异兽入侵这种大事比……”
“我觉得……”
莫林忍无可忍，跨上前一步：“殿下，我去吧，我现在就去！您带在这里观察异兽的动向。一旦那只雄虫有什么举动我就立刻汇报！”
于是莫林蹲在草丛里，蹲了整整一个小时，蹲到天都黑了，还没等到雄虫开灯。
死里头了？
莫林犹豫，就算虫族视力向来不错，也不能在完全黑暗的地方行动。数万年的进化早就让他们适应了有光亮的世界，那只雄虫一直不开灯，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
在掌握充足的证据之前，艾文只是一个普通雄虫。根据帝国保护雄虫的法律，如果艾文独自死在房中，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莫林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赵时竹主动出了门
莫林登时松了口气。
不错，还活着。
不对！
那口气又被提起，莫林紧张地向希德里汇报情况。
在这一块居住的虫不可能不知道夜间会有危险，一只没有攻击力没有雌虫陪同的雄虫独自出门走夜路，这一行为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跟着他。注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希德里扬眉，迅速翻看光脑中的资料，手上动作丝毫不乱。
“是。”
赵时竹一个人走夜路不是一次两次，从前总是造俑到半夜三更，一人摸索着回家，甚至半路上被野狗追咬也是常有的事。
这次不一样。
“有虫吗？”他低声自语，没有被视线跟随的不适感，也没有听到半点声音。整条街道上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但赵时竹就是感到有人在跟着他。
停下脚步。
世界安静下来。
“难道是错觉？”
算了，多挖点泥回去，早点把烧窑做好，烧泥壶送给网友“二”拉近关系是其次，他还能开始烧制一些小东西。
与网友“二”的沟通给了他一些启发，卖出作品也能有一些小收益，自己又能多一条经济来源。
“文人情怀什么的，还是得在物质充实的情况下才能讨论的问题，更何况我只是个匠人。”
赚够了钱买齐工具，他就可以放心的改善伙食了。
至于兵马俑，以后再说。
思及此处，赵时竹悲从中来。
“我活了二十几年才在大秦混出头，有身份有地位有钱有房吃穿不愁……”
挖土的动作带着冲天怨气：“死了一次，就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锄头用力砸下，吃到缤纷水果味营养剂的幽怨和没有足够泥巴的不满足让赵时竹的怨气几乎化为实质：“不对，这地方连鸟都没有。”
鸟吃虫。这里是虫族，虫族的敌人异兽却不是鸟，原来这破地方连鸟不拉屎都算不上。
饱吸异兽血液的黑泥在锄头砸下的一瞬间溅起糊糊的液体。
赵时竹完全不在意脸上沾了东西，挖土干脆利落宛如挖坟。
月黑风高夜，杀人挖坟天。
莫林远远打开了光脑录像，同时转播到希德里光脑上。
希德里随手点开转播录像，一个黑影蹲在地上，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杀虫抛尸现场？”
莫林左右摇晃镜头，压低了声音：“这是艾文。”
“艾文杀虫抛尸？这是白天那个异兽死掉的地方吧？他还挺聪明，没清理干净的异兽血液有腐蚀性，虫尸埋在这里到白天也就溶得差不多了……”
“殿下，这种笑话不好笑。”莫林木着一张俊脸，“他在挖泥巴。”
手指卷起一缕红发，几十秒过去，黑影重复机械地做着同一个动作，希德里没了耐心：“继续盯着。”
“是。”
黑影在小小的广场上挖啊挖啊挖……
赵时竹挖上头，越干越起劲，撸起袖子装泥。他特意换了个容量大的箱，满满一箱起码够他用几天。
填装完，盖上盖。双手提着两侧，腰腹用力。
“还以为换了个身体力气会变小，看来我还是那么强。”赵时竹不仅不觉得重，还有多余的力气颠一颠箱。
眼看着赵时竹走远，莫林跑到雄虫挖坑的地方一看，平坦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坑。
“挖坑不填！果然雄虫就是没点自觉，这么大的坑等着我填吗？”
……
一觉睡到大天亮。赵时竹迷迷糊糊地洗了泥，擦干净手，摆上风干机。
手腕上的光脑检测主人基本的身体机能，一一显示在屏幕上。陌生又熟悉的虫文汇报着他的身体有多健康，可惜赵时竹瞥了一眼就不想看了。
唯一标红的状态扎痛了他的眼：饥饿，建议进食。
进食……
价值3999星币缤纷水果口味营养剂。
不是说一支抵一天吗，怎么到他这里一个晚上就消化了？
光脑又响起：“您好阁下，快到月底了。您本月直播时间还未达标……”
听声音就知道那只虫非常紧张。
发现冰箱里空空荡荡只有几支营养剂了，就连干瘪的山楂都没有，赵时竹不太情愿地拿出其中一支营养剂：“我还有多少时间？”
那只虫过了几秒，底气不足地道：“也就，二十四个小时。”
一天也就二十四个小时，距离月底还有三天。也就是一天要直播八个小时。
“我知道了。”
挂断通讯，赵时竹反手打开直播，以一种非常死亡的角度展示了自己无死角的俊脸。
【这是什么，阿萨，亲一口。】
【雌父没有说错，早起的虫儿果然能遇到好事！】
【亚萨阁下，今天还是直播捏泥巴吗？】
赵时竹看到厨房角落充当摆件的餐具，细细清洗了一遍，将营养剂拆开导入碗中。
混足直播时长的一天从直播吃饭开始。
营养剂如混泥土般缓缓流到碗中，赵时竹喉结不自然地上下动了动。
像，太像了。
营养剂是很神奇的食物，倒进碗中时一点都不沾，异常丝滑。剩下的空瓶中完全没有半点残留，但是到嘴里以后就会粘稠无比，难以下咽。
端起碗，进食起码有了一些仪式感。
长痛不如短痛！
干！
当着直播间雌虫的面，一定要展示出大秦男人的毅力！
“呕——”
【……宝，吃啥呢？】
说吃泥都侮辱泥了，这玩意，也就那一个字和最贴切。
强忍回呕吐的**，赵时竹气若游丝勉强挤出一丝笑：“我吃屎呢。
【啊？】
【？？？？？】
飞船特效出现，挡住赵时竹半张脸。配上花花绿绿的弹幕，直播氛围诡异得和谐。
【阿萨阁下，对不起，我不该不给你打赏。】
【阁下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啊！不就是飞船吗？我刷！】
【阿萨，我再打赏几个飞船，你去买点营养剂吃吧！】
【买你喜欢的水果味，别舍不得钱，不够我再打赏！】
当真了？可我是开玩笑的啊！赵时竹伸出尔康手：“其实……”
【阿萨只是想吃点好的，有什么错！】
【阿萨值得最好的！飞船刷起来！】
【助力主播每一个愿望！】
【主播我家开营养剂制作厂，报坐标！我送你一辈子的营养剂！】
赵时竹瞳孔地震：“不用不用……”
“飞船可以刷，营养剂不用送！”
一个飞船除去平台分成三千，这么多飞船，足够他换上全套装备了！
震惊，貌美雄虫石锤屎壳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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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在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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