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往前行了几步。
那几个泥俑似乎也依着他们的步调后退着。明明并没有步行的动态,泥俑又确实和他们保持了一个非常稳定的距离。
不靠近,却也绝不远离。
众虫毛骨悚然。
那些泥俑没有五官的脸直勾勾地朝着他们看来,赵时竹非常肯定,它们就是在看自己。
没有具体根据和理由,这个结论全是制俑者对泥俑的直觉。
凝视,怀疑,猜忌……
赵时竹忽然发现,不止是那些泥俑,就连身边的虫似乎也在偷偷看着他。
希德里依旧挺直腰背正面对着那些不远处的泥俑,手已经扣在武器上。与他并排的莫林回头看了赵时竹一眼,也收回视线,摸上了腰间的枪。
赵时竹脚步不停,缓缓环视身旁的虫。
他们的目光不断在前面的泥俑和他身上徘徊,似乎在等着他说出什么答案。
“别分神,接着走!”
希德里低声吼道。
他看清那些泥俑时也是有些震惊的,会动的泥俑……不就和赵时竹那些泥偶一样么!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不管什么时候,内讧都是极其可怕的一件事,更何况现在还有一排泥俑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希德里不是不知道自己背后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虫能想到能怀疑的他自然想得到,甚至因为赵时竹是他枕边人,希德里远比他表面上看起来更加烦躁。
强行清空脑中的胡思乱想,迈步前进,树林间木制的气味被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吹散了一些。
清冽略带微苦的香气驱散虫们混乱的思绪。
这让他们瞬间意识到自己方才无端猜忌的状态有多可怕。
早知道这森林连空气都带着危险,他们还是中了招。
林子浅层有瘴气,到了这里,瘴气散去,真正的危险也浮出水面。
都是各自领域的精英虫,怎么可能还会再这种关头搞出内讧这样的低级错误。
空气的物质,连面罩都挡不住。
他们瞬间反应过来,迅速调整好状态,却发现原本还有些距离的泥俑已经与他们间隔不远。
它们怎么移动的,什么时候动的,竟没有一只虫看见!
军雌们迅速拔出武器,那些泥俑恍若未闻,如雕像一般直立在原位。
闻见刚刚那缕风夹带的气味,赵时竹肯定了什么,他喃喃道:“我知道了。”
“什么?”
旁边听见赵时竹说话的虫本能地反问道。
他下意识偏过头,待他看清了赵时竹道动作,军雌瞳孔一缩,失声叫道:“阁下,您做什么!”
而后几乎是颤抖着摘掉了自己的头套,连带着防护面具都随手丢在地上。
一行虫诧异地望向站在虫群中央的赵时竹,没有虫能明白赵时竹这种堪称找死的莫名其妙的做法。
发癫的雄虫固然值得探究,眼前的泥俑带来的威胁远超雄虫。
“你干什么!”希德里几乎想要把面罩头盔全部按在赵时竹头上,可手里还拿着枪指着那群泥俑,他不能动,只能焦急地对赵时竹道:“捡起来,带上!这是命令!”
没了那些东西阻挡视线,赵时竹彻底看清了那一排泥俑。
“我感觉……”
赵时竹手上用了点力,推开挡在身前的希德里,跨出了军雌们用身体围出的安全区。
“他们,好像只是想让我过去。”
脖颈缓缓扭动,希德里难以置信地盯着赵时竹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疯了?!给我回来!”
赵时竹恍若未闻,他在众虫的注视下慢慢接近泥俑。
泥俑僵持了一会,似乎也没想到赵时竹会那么直接地朝它们走来。
没有五官模糊不清的泥脸上好像起了几分疑惑。泥俑们晃了晃身子,在赵时竹又靠近一些时,它们默默侧过身,给赵时竹让出了一条路。
希德里试探着朝前跨出一步,那些泥俑瞬间摆正身体,直直面对着他。
这是在无言的威胁,威胁他们别想再向前。
喉结上下滑动,希德里的大脑几乎要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宕机。
回过神,赵时竹转身面向希德里,他透过希德里厚重的防护面具看到他已经有些发白的脸色。
众虫和泥俑怪物隔着一段距离警惕相望,中间还站着一个雄虫。
“过来……”希德里道。
赵时竹也想,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泥俑已经将他半围在中间了。
赵时竹趁认,是他莽撞了。
希德里咬牙,扭头对莫林道:“带着队伍,回去。”
“殿下?”
你呢?
“我今天,非得再往前走不可。”希德里死死盯着赵时竹,“今天是我们准备不充分,等到下次再来……”
在场所有虫都听出了希德里未言之意。
再下次,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查尽这一整片森林。
莫林依旧不动。
“殿下,那您怎么办?”
希德里放下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僵直的手臂:“我会带着这个雄虫一起出来。”
莫林欲言又止,希德里学着赵时竹的样子摘掉了防护用具,沉重的金属落在泥地里的声音表明了希德里的态度。
作为希德里曾经的副官,莫林太熟悉希德里了,此时再劝也没用,他只能深深地看了希德里一眼,应下了希德里给他的命令:“……是。”
不多时,莫林便带着其余虫原路返回,他们身形彻底消失在远处模糊的阴影中时,希德里也再次尝试朝赵时竹靠近。
泥俑没有让开的意思,也没有主动攻击的意向。
希德里的脸色白的吓人,却异常坚定地走向赵时竹。
泥俑咔咔地活动着关节,似乎在它们眼中,希德里经过了它们的安全评定,不会造成威胁,它们便懒得再管一只红毛小虫的接近。
就在希德里距离泥俑只剩一二米距离时,赵时竹连忙凑上去护在希德里身边,生怕那些泥俑突然暴动对希德里做出什么事。
希德里顺利混到泥俑半围起来的区域之间。
赵时竹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
如果因为他希德里出了什么事,真相什么的都不重要了,赵时竹觉得自己能自责到陪着希德里一起去了。
不过这口气他还是松得早了。
“出发前说了那么多次听从指挥……你是一句没放在心上。”
“赵时竹,你厉害。”
希德里阴恻恻地道。
他看出来泥俑对赵时竹的特别,即便气得想把赵时竹头打歪也强忍了下来。
希德里伸出两根手指,指尖拧着赵时竹腰间的,狠狠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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