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远不和晏轻南说了,反正也半信半疑的,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
他扭头不理人,砌自己的牌。
一开始打麻将阿姨们就认真起来了,反应比年轻人都快,沈景远还没看清楚,两个阿姨就出完牌了。
总不好让别人一直等,沈景远这天也被迫打得很快。说起来打麻将应该是娱乐,沈景远却觉得比玩什么都累,精神无比集中。
但总得说来沈景远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每一局叫牌都叫得很早,晏轻南打出来的总是他想要的那张,回回胡在他手上。沈景远胡的最大的一把牌是海底捞,当时场上只有陈阿姨胡牌走了,三个人一直在摸牌。
最后的那张是沈景远摸的,摸起来刚好胡牌,晏轻南和他解释这就叫海底捞,要翻八倍来算钱。
他们打麻将的时候慢慢在旁边泡茶,四角的桌子,放了两张小茶桌,沈景远和晏轻南一起用一张。
刚刚倒出来的茶水很烫,连杯子都碰不得,起初沈景远很想喝,后来打得太投入都忘干净了,等他再想起要喝水,慢慢才刚在他的杯子里重新倒过一轮。
那水热得仙气飘飘,沈景远不敢喝,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晏轻南看到了,问他:“喝我的行吗?之前慢慢来的时候我让她不用加水,现在是凉好的。我就喝了一口。”
桌上阿姨喊五条,晏轻南回头去叫了声:“杠。”
沈景远是走了牌的,但他不想耽误晏轻南打牌。
桌上这两位阿姨都是老手了,一摸牌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好几次沈景远要走清一色都被她们看出来,把牌留在手里头。沈景远也是多打了几轮才看出一点门道。
他自己拿了晏轻南的水杯,小声说了句谢谢南哥,喝了又放回去。
轮到晏轻南摸牌,起来就是一张六条,晏轻南把六条朝上放了,说:“杠上花。”
阿姨们哎呀呀地说遭得甩①,晏轻南却偏过头来,低眸同沈景远讲:“谢谢小远,你喝完水我运气都好了。”
晏轻南这声叫得他差点呛着,呛是没呛上,脖子耳朵都跟呛过一样红了。
一桌麻将一直搓到两位阿姨说要回家了。陈阿姨说自己要回去带孙孙,张阿姨说屋头饭还在弄。晏轻南去送了她们。
沈景远玩得稀里糊涂,最后清账竟然是赢得最多的,他手里捏着一大把赢来的零钞,等晏轻南走进来,大气地说:“南哥,我请你吃饭。”
晏轻南没和他客气。但因为中午吃了火锅,沈景远还有点没缓过来,说想去吃江浙菜。
出钱的是他,晏轻南当然说你决定,于是沈景远就在手机软件里找餐厅,找完问晏轻南:“这个绿茶餐厅好吃吗?看评价也还行。”
晏轻南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只瞄了一眼,说:“我没吃过,你想试试我们就去吧。”
“那哪家近一点?他们在大坪、观音桥、三峡广场都有店。”沈景远一边问一边在看评价。
“三峡广场最近。”晏轻南说。
晚餐是沈景远开车带晏轻南去的,出门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正好遇到饭点,进去的时候人还挺多的,甚至在门口排了接近二十分钟队。
进去之后沈景远点菜,服务生过来确认菜单时带了一个沙漏,说菜会在沙子漏完之前上齐。
沈景远盯着那只小沙漏看了一会儿。
菜上得很快,沈景远也饿了,两人很安静地吃东西。最后快走时,屏风后面突然来了一个端着酒杯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的,走到晏轻南面前。
沈景远觉得晏轻南一定是认识这个人的,因为他的脸色几乎立刻就变了。
“小晏总,”那男人脸上是标准的社交微笑,“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了。”
“赵叔说笑了。”晏轻南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和他寒暄了几句,喝了那男人敬来的酒。
走时沈景远付钱,才发现他们这桌的账已经被人结掉了,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过来敬酒的人,沈景远很遗憾地说:“只能下次再请你吃饭了。”
晏轻南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脸色仍然阴沉。
一直到走出餐厅,晏轻南步子都很快,沈景远才吃了饭,慢悠悠地很松散,不想追他,就笑着叫他:“晏总。”
晏轻南果然顿了步子,回过头和沈景远说:“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么是取笑?”沈景远走上去和晏轻南并肩,“我的前半生都在追求别人叫我一声沈总。”
“你应该做到了。”晏轻南说。
沈景远没有多谈,只是笑笑:“做到了。”
但总共也没做多久。
回去的路上晏轻南的手一直撑在车窗上,拳头抵着太阳穴。
那个男人散给他的烟被他别在耳后,晏轻南没有动。
红灯的时候沈景远看不下去了,说:“你要是想抽也可以抽。”
晏轻南说不抽,又盯着路边看。
沈景远想到去金佛山那几天,晏轻南和他提到的一点点他的家庭的事情,觉得今晚的事情大约就和这些有关系,因为那个男人过来的称呼是小晏总,不是很明显还有个晏总在顶头吗?
可惜沈景远一贯不会安慰人,只懂得把空间留出来让他自己静静。
出门吃饭还兴高采烈的,回来两人都不太对,慢慢眼观鼻鼻观心,从前台溜了。
大堂里一个人没有,静悄悄的。沈景远和晏轻南说:“那我先回房间了?”
他这话疑问的语气很足,其实是怕晏轻南想找人陪着喝酒什么的,他都可以。
晏轻南看他不动,笑了声,说:“那你走啊,干嘛看着我?”
“哦……”沈景远退了几步,还是回过头,“想喝酒吗?”
晏轻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喝。”
前台最下面的柜子里打开竟然全是酒,这是沈景远没想到的。
晏轻南弯着腰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一瓶红酒,只拿了一只酒杯,又去给沈景远煮了杯热可可,两人才带着瓶子杯子去外边儿小院子里。
冬天没有蚊子什么的,就是有点冷,坐在小院子里喝了一会儿身上也暖和起来了。
晏轻南缓缓开口:“之前那个人在我父母公司工作。我警校毕业之后去实习过一段时间,后来实在受不了就自己走了。你呢?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算不上喜不喜欢吧,”沈景远诚实地说,“很多时候这个事情是无法选择的,人生走到了那一步,我只是在很多种可能里挑了一种看起来未来会比较好的可能。”
“你说得好现实,”晏轻南笑,“你小时候有理想吗?”
沈景远安静了片刻,让晏轻南莫名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
“我刚刚三岁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我是社区抚养长大的。”沈景远说这些的时候眉梢都还微微扬着,尽量表现出没那么在意的样子。
晏轻南果然马上就沉默了,说:“对不起。”
“别这样,”沈景远推了下他的手臂,“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没有那么严肃,我那时候什么都记不住的,只是和其他孩子比起来可能少了点零花钱,但我一直在努力读书,也有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工作,没有房只有车,现在也不差钱。我……过得很好。”
晏轻南还是没说话,只是当沈景远的手搭在他手臂上还没来得及抽走时,晏轻南捉住了他的手指没放。
应该是因为喝了酒,晏轻南的手掌温度很高,至少比沈景远的高很多。
在抽手之前,沈景远问他:“这是一个来自朋友之间的安慰吗?”
晏轻南低下头,揉了揉沈景远的手,感觉他的手没那么凉了,才放开,没回答沈景远的话。
红酒和热可可都喝完了,晏轻南和沈景远一起往大堂走。晏轻南走在前面,连接大堂的走廊很窄,他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沈景远全部的视线。
快出走廊的时候,晏轻南突然回头问:“你前男友解决了吗?”
“算吧?”沈景远自己也不确定,“我不知道。”
“我有个办法。”晏轻南单手插兜,停下脚步。
沈景远一直跟他跟得很紧,晏轻南一停,他的鼻尖撞在他的后背上。
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办法,晏轻南回过身来,低下头,几乎要贴上他的唇角:“给他看点刺.激的他就会走了。”
下一秒晏轻南的手握住沈景远腰侧,贴着他往前推,将他整个人压上旁边的墙壁。
距离近得沈景远能闻到晏轻南唇齿间的红酒香味,但晏轻南确确实实没有吻下来。过了一会儿沈景远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脚步声停下来时腰上的手力道变重了,晏轻南与他鼻尖错开,嘴唇在微毫的距离间停住,沈景远合上了眼。
旁边的人什么时候走的沈景远不知道,晏轻南放开他之后,冰冷的空气涌入,他的五脏六腑才重新归位。
沈景远歪了歪头,看一眼晏轻南身后。走上楼的是关煊,应该是进门时被晏轻南挡住了,沈景远没看到。
他虚弱地抬了下手,说:“我叫我朋友来处理一下。”
那一刻晏轻南不知道沈景远所说的要处理的对象,到底是关煊还是他。
但晏轻南还是说好,眨了两下眼睛,转身没有回头地往吧台走,沈景远低着眸子看他握着酒杯的手,手背已经和酒杯里剩下的那点酒渍差不多颜色了。
他抬下头抵着墙,长出了一口气。
①遭得甩:惨了
涨幅太惨换了个名字试试,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今天看到班上一个同学的朋友圈,说她继承法的老师说了一番话大概是这样。
以前我国婚姻法不允许患重大疾病的人结婚,而民法典颁布后,第1053条规定:重大疾病不妨碍有情人成为眷属。
教授说,民法典给予世上所有重病之人最美好的祝福,肯定他们拥有爱情的权利。民法典体现那句誓言: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我们都愿意结为夫妻。
好感动。
感谢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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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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