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靠，好冷啊！”
“你穿那么少肯定冷啊，天气预报不是说了寒潮要来，今天会下雨吗。”
“我没注意啊，我昨天还只穿件衬衫呢，今天看路上好多人都穿羽绒服了。”
“阿King哥怎么来这么晚？你迟到了！”
“昨晚陪儿子挂了一夜水，医院里全是小孩儿，唉。”
一大早，公司里四处怨声载道，降温和流感来得猝不及防，好几个人都请假了，有自己生病的，也有带孩子去看病的。
于潇潇拍着手道：“宝贝儿们，我让乔阿姨煮了一锅生姜红糖水在茶水间，都去喝一点啊，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保护好嗓子，今年最后两个月好好干，年底给你们封大红包！周野，你怎么一直在咳啊？也中招了？”
“咳咳咳，不是流感，”周野咳得脸色发红，“就嗓子有点不舒服，咳咳。”
李随关心道：“吃药了吗？有没有发烧？”
“吃了，没发烧，”周野握拳又咳了两下，“我一受风寒就会扁桃体发炎，没事，发得快消得也快咳咳咳……”
“行了你别说话了，吃早饭了吗？”李随问。
周野眼露期待地看着李随：“没有。”
“生病了还不吃早饭？没体力怎么抗病啊，”李随说，“要给你点个外卖不？”
“……我自己点吧。”周野怏怏地低头摸出自己手机。
李随看周野藏都藏不住的失望模样差点笑出声，他从左右口袋里各掏出两个包子，逗小孩一样地在周野眼前晃了晃：“看看这是什么？”
“包子！”周野高兴地一把抢过，“Sin哥你太好了，下那么大雨还给我买包子。”
“那可不，爬长城都没那么辛苦，”李随又摸出两袋豆浆，分了一袋给周野，嘴贫道，“记住哈，这可不是普通的包子豆浆，这都是哥对你满满的爱……”
“咳咳咳咳咳！”周野一阵猛咳。
李随皱着眉拍了拍周野的背：“咳这么厉害，要不去医院挂个水？”
“不用，”周野接过李随打开的豆浆吸了两口，“我真的很快就会好。”
“哎？”李随发现了新大陆，“我发现你开发了个新声线啊，可千万别被老耿听到了，不然他高低抓你去个软萌撒娇受。”
“我才不，”周野嗓音软软地说，“你才是咱们浮声一姐，我永远不会去抢夺你的地位。”
周围同事听到了都哈哈大笑。
李随最近刚上的广播剧很有意思，他的角色是一位女装大佬，全程夹子音，声展才放出去，弹幕里除了“哈哈哈哈”就是“浮声新晋一姐”。
这个剧原著很小众，预告播放量并不高，甲方投资也不大，没想到李随最近因为天价打赏和拿下王师巨饼爆火，原本并不怎么上心的甲方连夜换了后期重置，昨晚播了第一集。
李随平时空下来会听自己录过的成品剧，中午吃过饭后他在自己的工位上休息，刚往耳朵里塞上内置耳机，有人打了电话进来。
“陈BT”——李随昨天刚给某人改的备注名。
昨天好容易消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从胸口蹿到了嗓子眼，李随盯着闪烁的来电提醒看了一会，最终还是做不来拒接电话回避问题这种幼稚的事，他滑下接听：“喂，陈总你好。”
疏离的称呼和语气让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着不吱声儿。
李随：“喂？你在听吗？喂？不说话我挂了啊。”
“你在干什么？”陈望安终于开腔了。
“刚吃过饭，想休息一会，”李随彬彬有礼道，“陈总您找我有事儿吗？”
陈望安：“……有。”
李随：“您说。”
陈望安：“你几点下班？”
李随想了想，说：“不加班的话准点下班，也可能会加班——”
陈望安：“我过去接你。”
李随笑了一声：“我能拒绝吗？”
陈望安不说话。
“虽然你是老板，但也不代表我就卖给你了，”李随嗓音带笑，出口的话语却毫不客气，“工作以外的时间我应该是可以自己支配的，对吧陈总？”
陈望安还是不说话。
“陈总，”李随等不到陈望安的回应，语气反而更平静了，“成年人有一些话本不必讲那么透，但您好像不太care这个规则，那我只能掰开揉碎了跟你讲——我们不要再有私人的接触了。于公，上司和下属有各自的边界，于私，我们性格相悖爱好不同三观更是南辕北辙，我们之间没可能建立任何你期望而我不期望的关系，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陈望安简洁道：“不能。”
李随一口老血差点隔空喷出。
他果断挂断电话，拉黑了陈望安。
“打不通了。”陈望安连续拨打了三次李随的电话后对沈青霜说。
“肯定是拉黑你了，”沈青霜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吐出一粒瓜子壳，说，“要我说李随的修养是真够可以了，但凡昨天换了个人被你那样嫌弃，尤其是女的，必须先给你一个大耳刮子，再把你推湖里去。”
“我没嫌弃他，”陈望安一脸无辜地说，“再说就算我们俩中有个女的，那也是我。”
沈青霜没听懂：“什么意思？”
陈望安道：“我让他上|我。”
沈青霜嘴里含着一颗瓜子，石化了。
……
李随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如是多次后终于勉强恢复了心灵的宁静。
他接续先前要做的事，打开了听广播剧的app。
刚登录上，就看到自己不久前才上线的新剧高居榜单首位。
李随有些诧异，从业多年，他对一个产品的市场基本盘不说判断得准确无误，也能猜中个七七八八，新剧无论从ip号召力还是制作团队的实力上来看，都不太具备黑马潜质。
借着李随最近火出圈的东风，这个剧的数据可能会相对好看一些，但绝对达不到能冲上榜一的程度。
李随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Cos给李随的新剧打赏了一笔巨款，直接让它冲上了平台打赏总榜第一，进而涌入了大量听众前来围观，雪球效应助其横扫其它所有榜单。
李随整个大写的无语。
cv录完剧就算跟甲方银货两讫了，这笔打赏李随是拿不到一分钱的，反而平台投资和抽成的那部分会返回陈望安自己腰包，这左手倒右手的也不知陈望安是要感动谁呢。
感动谁都感动不了李随，李随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没了听剧的兴致，正要关了app眼不见为净，忽然看到榜单第二的作品也发生了变动。
新上来的榜二剧名极其眼熟，正是李随的上一部广播剧《渣攻重生追妻记》！
李随颤抖着手把刚刚才加入黑名单的号码拉出来，拨通：“陈望安，你是真不顾我死活啊。”
陈望安的语气颇有一本正经解释的意味：“你不接电话，我找于潇潇你又会不高兴。”
言外之意显然是“看，你现在不就乖乖打电话过来了”，李随气得差点倒仰：“那你就不能不找我吗？你离了我不能活吗？我死了你怎么办？殉情吗？”话落李随马上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呸！殉个屁！”
陈望安：“哦。”
“……”李随一拳打在棉花上，忍耐了又忍耐，语气极其郑重道，“别再干这种蠢事了，别拿钱砸我，我要那么看中钱早出来卖脸了，你连号都叫不上。”
这话着实狂得没边，陈望安却没提出异议，只要求：“那你不许拉黑我。”
李随：“这不许那不许你是我爹啊？”
陈望安：“我是你金主爸爸。”
李随不怒反笑：“行，你是，你狠，我认，我服。”
二度挂掉电话李随只觉得胸腔都气得闷痛，自成年后他便再没这么暴躁过了，修炼十年的忍功一朝溃散，最让他憋屈的是陈望安用这种手段逼迫他他却没法憎恶上这个人，毕竟对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狂热粉只是想给他担氪金而已啊！
李随最终没敢再把陈望安拉黑，否则他相信陈望安会把自己所有的广播剧作品一个一个砸上榜单，生生把他捧杀成配娱公敌。
临近下班李随接了个电话，护工说家里有点事晚上不能给周锦绣陪夜，让李随自己过去。
周锦绣手术后到今天已经能下地，但还不太能自理，夜间离不得人。
沈青霜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李随一点不意外：“Sin，晚上有空吗？”
“不好意思啊，”李随对沈青霜的态度倒一如既往的随和，他照实道，“家里有病人在住院，晚上我要过去陪房。”
“什么病人？”
“我母亲。”
“得的什么病？”沈青霜的关心很真诚，“需要帮忙吗？”
“不用，”李随说，“医生挺好的，治疗也很顺利。”
沈青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随：“谢谢。”
沈青霜十分知进退：“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改天再约？”
“那个，沈助理，”李随一番斟酌过后还是叫住沈青霜，道，“你不能劝劝他吗？”
沈青霜：“谁？”
李随：“……陈总。”
沈青霜：“劝他什么？”
“劝他多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沈青霜故意装傻，李随就不客气了，“他是个霸道总裁，那么多资产不用管理吗？皇太孙刚登基不用驭服群臣吗？对家那么多不用搞商战吗？越有钱的人不是越奋斗吗？”
“你真的是广播剧录多了，对霸道总裁的印象太刻板了，”沈青霜笑道，“他银行存款几千亿，每年光利息分红就能拿上百亿，全部兑成纸币能把整个南湖庄园埋了，你给他架个火盆让他天天24小时烧钱烧到死都烧不完，他一个同性恋又不结婚又不生孩子，钱给谁花？他还要奋斗什么？”
“……”李随心态炸裂：“我靠。”
沈青霜：“所以他就算给你砸再多钱你也不必有负担，他的钱真的花不完。”
“大哥，”李随几近求饶了，“他不懂你也不懂吗？一个粉丝的狂热，我心怀感激无福消受啊，大家都是人，将心比心一下？”
“李随，”沈青霜敛了笑意，“你在他心中比你想得要重要，我从来没见他这么重视一个人。”
“呵呵，”李随道，“听说我谢谢你。”
论接话和圆场的水平沈青霜显然要比陈望安高出1000个许笙笙：“不要阴阳怪气嘛，我又没得罪你。”
“那你教教他正确的追星姿势，他这样我……”跟老油条的沈青霜交锋比跟直筒子的陈望安对线还要难，李随放弃对牛弹琴，“算了，没其它事我先挂了。”
“拜拜，”沈青霜风度翩翩地挂了电话，玩味地摸着下巴道，“有意思，一个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人被逼成了炸毛鸡，小安子还真有两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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