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场景在他们看来，怎么看怎么怪。
顾藐只是不爱学习，但脑子并不笨，是顾振东告诉他学习无用论，只要培养好情商，毕业后早早进家族公司就行。
再加上他兴趣太多太广泛，游泳篮球，还时不时有家里的宴会要参加，样样都花精力时间，就没太多心思放在学习上。
因此戚厌简单明晰地给他讲几句，他立刻就明白要怎么解了。
并且还能举一反三，反应过来一连串的都是一个题型。
不过，倒也是戚厌逻辑清楚，比如老师在讲台上讲的时候，他就没有这种知识瞬间灌入脑子的感觉。
顾藐忍不住抬眸看向少年。
戚厌微微凌乱的黑发显露出几分凌厉和不羁，皮肤非常白，轮廓锋利，低垂着眉眼，讲题时似是有几分漫不经心。
察觉到他的目光，戚厌慢吞吞地抬起眸子。
“看我干什么？看题。”戚厌冷淡地说。
顾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盯着人家脸看了，忍不住拿起桌上水杯咕咚喝了一口，掩饰尴尬，拽了拽裤腿：“看题看题，我在看呢。”
“啊这，讲到哪一题了。”
戚厌指向卷子上的倒数第二道题，没吭声，只是攥着草稿本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捏了捏。
天上又陆陆续续下起了小雪，因此晨跑也没了，早自习结束，顾藐揣着三瓶牛奶，和戚厌一块儿去了食堂。
两人端着餐盘，在食堂找了一处角落面对面坐下来。
顾藐看着对面的人，心中颇有几分感慨：“你总算答应和我一起吃饭了，这回可别吃几口就走啊，好好吃完。”
戚厌淡淡道：“昨晚的米线不算第一顿饭吗？”
“那哪儿算？”顾藐撑着头，用勺子舀着粥往嘴里塞：“得在食堂吃才算第一顿。”
“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话虽这么说着，顾藐却也说不出来其中细微的差别，在外面吃饭可以是恰巧碰在一起，也可以是拼桌，但作为同桌在食堂一块吃饭，好像就达成了某种仪式感。
从教室一起走出去，下教学楼，成为其他三三两两人群中的之一，然后一前一后排队，最后面对面落座。这其中意义截然不同。
顾藐有点词穷，便道：“象征着我们友情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干杯。”
他端起粥。
戚厌自然是头也不抬，没和他干。
他干巴巴地放下了。
吃到一半，顾藐把三袋牛奶掏出来，递给戚厌一袋：“没有吸管，直接撕开就可以喝了。”
说完，他一鼓作气灌完一袋，咬了咬牙，又拆开第二袋，皱起眉，像是很不想喝似的。
可视线下移，看了看戚厌的长腿，又一股脑把第二袋也给灌进嘴里。
戚厌：“……”
两人正吃着饭，徐宁和班长那一桌的人频频往这边看。
班长小声问：“他们怎么突然一块吃上饭了？之前戚厌不是还不愿意和顾藐一起吃饭？”
杨雨心中不知怎么有种无力感：“你问我我问谁？”
班长：“你不把顾藐喊过来吗？”
杨雨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嚼着包子：“你也要我喊得过来。”
“不如我们过去？”徐宁犹豫了下，说，“其实戚厌也没那么可怕，昨天不是还一起看了篮球赛吗，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打，但他身高那么高，如果下场的话，那我们班可真就所向披靡了。”
“你还想让他下场？”关鸣说：“疯了吧？”
“不行吗？”徐宁说：“今早他还给顾藐讲题，如果顾藐能和他相处得好的话，那我们应该也可以吧。顾藐显然不可能远离他，那我们总这么尴尬怎么办？”
他这话一说，一桌子的人都犹豫了一下。
其实也是，他们和戚厌之间的矛盾主要来自于郝梅，但郝梅那个事也快过去一年了，如果班上没人再提那件事，他们也是能在最后半年和戚厌融洽相处的——虽然不至于成为朋友，但做个普通同学应该没问题。
“我想过去。”云辰宇率先开口。
说完就端着餐盘起身。
关鸣震惊了一下：“他怎么这么勇？”
随着云辰宇起身，徐宁也迅速起来，接着陆续几个人起来，班长和杨雨也起来了，大家一块儿朝那两人的桌子走去。见这些人都去了，关鸣不得不跟上。
顾藐刚喝完牛奶，正催促戚厌把自己给他的那袋也赶紧喝了，身边就乌泱泱围过来一大群人。
食堂的饭桌是长的，一张桌子可以坐十六个人，每边八个。
一瞬间，众人落座，把这张桌子挤满了。
“顾藐，干嘛和你同桌坐在角落里，都是一个班的，以后一起吃啊。”云辰宇笑着打招呼，率先坐在了顾藐左边。
顾藐还没反应过来，徐宁抢到了他右边的位置。
其他人纷纷落座，就剩戚厌一左一右的两个位置。
戚厌冷冰冰地吃着饭。
班长和杨雨端着盘子站在他身后，对视一眼，坐到了他身边，虽然心里头有点畏惧，但这份排挤和尴尬只能由他们来打破了。
班长坐下来，看向身边的人，挤出笑容开口：“戚厌，值日——”
话没说完，少年将手中的筷子不轻不重地放在了餐盘上，眉眼冷漠，眼睛未抬。
空气安静了一秒，整张桌子上的人看向他。
他垂着眼，什么也没说，但看起来冰冷又尖锐，整个人都透着大写的拒人千里。
班长和杨雨更是不由自主往旁边挪了挪。
戚厌忽然起身，长腿跨出座位，端着餐盘径直去了反方向的一张桌子上。
顾藐也起身，端着餐盘过去了，临走之前指了指这张桌子上众人的脑袋：“别跟过来。”
“……”
顾藐重新在戚厌对面落座。
戚厌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顾藐又把牛奶往前推了推，戚厌动作顿了一下，轻轻把筷子放下，这次拿过来拆开了。
顾藐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很快吃完，两人一前一后端着盘子去垃圾处理区，顾藐跟在戚厌身后。
地上有些滑，中途他蹲下来系了一下鞋带，等他再端着盘子起身，见少年还停留在原地，转过身来等着他。
两人沉默着把餐盘放进垃圾处理区。
出了食堂，顾藐才撞了一下戚厌的肩膀，笑着问：“心情很好？”
不然怎么还特地停下来等他，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戚厌目视前方，表情无动于衷：“没有，你看错了。”
顾藐又问：“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坐，只想和我坐？”
戚厌没吭声，步伐默默加快了。
顾藐笑了，也赶紧加大步子追上去，说：“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不如眨眼来表示，刚才那个问题，‘是’的话就眨一下，‘否’的话眨两下。”
戚厌终于顿住脚步。
顾藐绕到他前面，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眼睛，饶有趣味地等着。
然后就见戚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阖黑的眼睛慢慢抬起，缓慢地眨了三下。
顾藐：“……”你大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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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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