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扛着个小铲,跟他陛下进了还没修好的始皇陵。
水银作江河,明珠化星辰。金玉乱堆,铺地作沙。
地宫虽是在下,但价值千金的人鱼灯让这里依旧亮如白昼。
陈平跟琇莹穿过甬道,被内里的奢靡引得连连咂舌。
这家底阔绰啊。
琇莹随意挪开一个黑陶瓶和几十把长剑,就地铺了张兽皮,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双手交叠,轻阖眼眸。
又睡了。
陈平无奈之极,不是,陛下啊,这再怎么金碧辉煌,也是个老坟头啊,你怎么睡得着的!
琇莹被他盯醒了,或者他心神不宁,压根睡不着。
他撑起身子,二话没说,用铲子从壁上抠了两颗明珠,扔给了陈平。
“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只需要晚上帮我做一件事。”
陈平本来看见手里明珠的笑意敛了。
“我就知道,跟着你就没好事,又要干啥!”
琇莹笑起来,他手撑那颗象征天枢的明珠上,总不达幽深的眼底一丝笑意也泄不出来,“今晚,你就在前面的甬道上扛着剑见人就挥。”
陈平啧了一声,往怀里揣金子,“砍你那个阿兄啊?”
见琇莹面色不好,他也不闭嘴,“话说你还有个别名,叫琇莹啊。充耳琇莹,你原来是个小耳坠子!”
琇莹一个用力,那颗天枢星坠落,骨碌碌地滚到他脚边。
“我不介意让你永远留在始皇陵。”
陈平乐呵地接了那颗珠子,给自已衣服撕了,上前给琇莹包手,“你舍不得,秦牧。”
一个引敌入城,火烧咸阳之前都要提前通知百姓迁出的君王,一个在国亡之前只想牺牲自已,为所有人都留了生路的赤诚少年。
怎会因几句不爱听的话就妄杀啊!
琇莹面无表情,看他俯身给自己包抠明珠留下的伤口,叹了口气,带着细微得让人听不出的哭腔。
他有点后悔,冲阿兄大吼大叫了。
阿兄是为他好。
他就是恃宠而骄,因为阿兄真的很爱他啊!
“陈平,琇莹是我的名,他亲自为我取的。”
陈平顿了一下,良久,他状若无意道,“他的文采稍逊啊,谁家取个名字叫耳坠子的。”
琇莹哼了一声,用一种你没见识的表情盯着他,“流光溢彩,在白日下会璨璨生辉。”
陈平笑得像只老狐狸,他拖长语调,“原来是太阳啊!”
琇莹甩袖坐回原地,又给他扔了手旁的金,“闭嘴。”
陈平又接了他的金,“臣谢陛下。”
琇莹扭身,脊背对着他,又一次闭目。
陈平逗了一会琇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害怕了,也就当他不存在,依旧数数数,挖挖挖,塞塞塞。
直到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吓得他连滚带爬跑到了琇莹身后,扯着袖子在他耳边大喊,“天爷啊!鬼啊!”
琇莹被他扯起来,瞥了一眼那手拿裘衣,不断靠近的泥俑,没说话。
阿兄来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有规律的靴声在空荡的甬道中叩响,始皇陵的火把瞬间燃起,万千俑人活动起来,发出整齐的踢踏声。
陈平已经开始发抖了,他颤巍巍地拿起剑,“你个混小子,这玩意儿能用剑砍死吗?”
琇莹默默瞥了他一眼,接过了俑人给他的他阿兄惯常用的裘衣披上了,轻轻摸了摸那只俑人的头,才让他退下。
“不是神鬼,只是皇陵的主人回来了。”
陈平发出了开水壶的暴鸣,“那不还是鬼吗!”
琇莹揉了揉鼻子,缓解了一下自已因感冒而起的不适,才慢悠悠的跟陈平解释道,“不太能杀出去的,俑人加上他的气运加持刀枪不入。而且他能来,说明外面都被包围了,你我插翅难飞。”
脚步声越来越近。
琇莹身上的毛垫已经被换了,博山炉里清淡梅香燃起,俑人们给他拿了手炉和角梳,铜镜。
琇莹捧着手炉,跪坐在毛垫上,散发披肩,眉目清隽,矜贵从容。
陈平萎了,他现在有点破罐子破摔,斜倚琇莹身边,偷了琇莹身前俑人准备的热羊奶。
“我死之后,你能求你大父给两个吗?”
他现在只求死后殊荣。
琇莹轻笑,“只要你说他是我阿兄,他就不生气。”
陈平咂舌,“多么畸形的关系啊。”
琇莹笑得前仰后合,手一个起落,把他敲晕递给俑人。
脚步声进殿。
狐裘,兔毛手套,灼烈到不敢让人直视的容颜。
陵墓的主人回来了。
“琇莹,那些宗室,你没杀。”
琇莹笑得古怪,反问道,“我是大秦三世,我把户籍册理好了,把秦律修了,把书籍都保下来了,让你这乱臣贼子能一下子就掌控帝国,好不容易有一件不影响百姓孓能给你这贼子添堵的事,我干嘛不干。”
阿政明白了什么,觉得天雷打在身上都没有这一刻他幼弟给他的震撼大,但是还是有点意料之中。
他就说他幼弟怎么可能以德报怨。
他走到琇莹对面,支额浅笑,依旧从容,“你让他们来盗朕墓。”
见阿政猜出了大概,琇莹也懒得掩饰了,“没有户籍,有钱无权,那些人如何甘心,我既给了他们一个造反的机会罢了,又给新生的王朝一个小惊喜,另外还免得你的钱被敌人用了。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嬴政赞许地颔首,[所以朕早就派人把你放的人杀了。]
琇莹发疯的神情停住,怔忡了片刻,重复道,“都杀了?”
阿政理了理袍角,向他伸出手,“这个机会不杀,噬主的狗,留着下个年节杀吗?”
嬴政牵住了琇莹的另一只手,[你好啊,琇莹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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