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天气乍暖还寒。
昨儿的天还是暖阳高照,一派春光明媚,今儿的天就变得阴沉潮湿起来。
赵知暖拢了拢衣领,转头望向长平:“冷么?”
她本想着驾马车送长平的,可他执意走过去,说一来路程不远,走路也只要一刻多钟就到了。
二来第一天去书院,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不冷,姐姐放心,我在书院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长平知道赵知暖担心,直接将她所担忧之事都说明白了。
“我若是有什么事情,缺什么,也会托人来告诉姐姐。”
赵知暖这下子是彻底放心了。
三人走进一条胡同,穿过胡同走过一条街再拐进儒林巷便是崇文书院的大门了。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到后面有人喊道:“暖丫头!云丫头!你们这是来送长平的嘛?”
赵知暖听了这熟悉的声音皱了皱眉,没有回头,拉紧了长平和知云的手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那人拉着个孩子快步追了上来,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赵知暖上下打量着来人,不悦道:“这位婶子,你这是想做什么?好狗还不挡道呢,这大白天的挡了我们的去路怕是不太好吧!”
那妇人听了赵知暖的话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刚想发火,又想到今日来的目的,脸上立刻又堆满了笑容,将身边的小男孩推到她面前。
“你看看你这话说的,我不是你二婶,这不是你弟么?”
“嗯?二婶?”赵知暖装作困惑的样子。
“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我两家已经写了断义书,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除了长平,我哪来的弟弟呢?更别提什么二叔二婶了。”
赵二婶的笑容更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较真儿呢?什么断义书,你爹和你二叔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一张破纸就能将这些都断了?”
“呦,真没看出来你脸皮比那城墙还厚,那日你们来我家抢东西的时候,怎么忘了这兄弟情义了呢?”赵知暖嗤笑。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这位婶子还是让让路吧!”
“别呀,我话还没来及说呢!”赵二婶直接伸手想拉赵知暖的袖子,被她快速躲开了。
“你离我远点!”赵知暖喝道。
赵二婶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却仍压抑着笑道:“哎呀,不要这么见外嘛,我说几句话就走!”
“听说长平考进了崇文书院,我和你二叔就想着能不能让他和山长说说,通融一下让咱们家的小宝也进书院读书。”
她说着捅了捅赵小宝,赵小宝满脸不情愿,他看了看赵知暖哼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堂..姐,麻烦堂姐帮我求求情,我真想进书院读书。”
赵知暖都被气笑了:“这位婶子,你怕是高看了我,我开的是食肆不是崇文书院,之前就算能和山长说上几句话也都是在讨论吃食。”
“想进书院读书?”她看了看一脸不屑的赵小宝,“得通过入学考,还得保证前三年不被淘汰才行。”
考崇文书院难,要想在书院留下更难。
新生入学的三年内,每一年都有大大小小的考试数十场。
每次考试结果都会记录在册,每年年终会根据考试成绩、学生品行等一系列评判标准来淘汰一批学生。
“只是据我所知,这孩子连字都写不明白,这大白天的,婶子就别在这儿做梦了!”
“别说是求我,就算你直接求到山长面前,他也不会答应。”
“毕竟崇文书院自建立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规矩。”
“你!!!”赵二婶终于忍不住了,她指着赵知暖骂道:“你这贱丫头,别在我面前说这些大道理!”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也没见你愿意进书院帮着小宝说一句话!说到底就是不想帮我们家!”
“这句话你可是说对了。”赵知暖冷哼。
“从你们踏进我家门抢东西的那一刻开始,咱们之间的情义就断了,现在你竟然还恬不知耻跑来让我帮你们?”
她不想再与赵二婶纠缠:“让开!别耽误了我们的事儿!”
赵二婶低着头拉着赵小宝唯唯诺诺让了路。
没有人留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凶狠。
赵知暖带着长平和知云快步往前走,只觉刚才幽静的胡同,此时处处透着诡异的安静。
似乎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她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匕首,心中稍稍安稳了些。
自从上次被王二骚扰以后,便跟着阎大爷学了几招,又买了一把小巧轻便的匕首防身,荷包里还装了些沙子以备不时之需。
眼看着快要走出胡同,突然从路边的一个破箩筐中冲出一名男子,挥起木棒就从背后将长平打晕了。
赵知暖反应也快,立刻扶住了他,抬头一看那男子没忍住爆了粗口:“你们一家子踏马的想干什么?”
“哼!干什么?别人儿子能进得崇文书院,我儿子凭什么进不得?”赵二叔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他回头朝着赵二婶和赵小宝怒吼:“你们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那二人听了连忙加快了脚步,围住了赵知暖三人,看他们仿佛是在看搁在刀板上的肉。
“今儿本是他的死期,没想到你们两个也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赵二叔扬起手中的木棒就打向赵知暖。
赵知暖一个闪身就躲开了,跳到一边喊道:“之前你们就欺侮我们三人,现在为什么又想致我们于死地?”
“哼,话既然说到这里,那今儿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赵二叔看赵二婶已经把长平和知云绑了起来,嘴也堵上了,便放了心,竟然十分有耐心解释起来。
“刚才你若是愿意去和山长求求情,允我儿进书院读书,那我夫妻俩还能放你们一马。”他的笑里似乎淬着毒。
“可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只能将你们送去见阎王爷,然后让我儿成为长平进书院读书。”
“反正他们长得有几分相似!”
赵知暖:“???”
这对癫公癫婆的想法简直震碎了赵知暖的三观。
自己考不上就要杀了别人冒名顶替?
他们怎么敢的啊?
“这位大叔,你们刚才还说我与山长熟识,想让我帮你们孩子求情。”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山长也是认识长平的。”
“今儿你家孩子只要能踏进崇文书院的大门,就会被山长认出。”
赵二叔一愣,没有说话。
赵知暖顿时觉得有戏,连忙说道:“就算今儿山长眼花没有认出来,可他特爱吃我做的吃食,前几日还答应山长今儿做几个新鲜吃食给送过去。”
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食盒,还有撒了一地的桃花烙和粢饭团,心疼之余摇了摇头,白瞎了这么多好吃的。
“可惜了,可惜了。”
“二位仔细想想,若是我长时间不去送吃食,山长报了官,今日二位做的事早晚会败露。”
“到时候别说是你们孩子的前途,到时候怕是连性命都会丢了的。”
一番话将赵二叔夫妻彻底说动摇了。
他们凑到一起低头讨论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讨论出结果。
赵小宝不耐烦了,喊道:“爹娘!别听她胡说八道,先将他们三人杀了,我能进书院再说。”
“山长事务繁忙,年纪大了怕也是记性不好,我就说我是堂哥,他难道还会因为这个派人去查?”
“他要是问起堂姐,我就说店里生意忙,一时半会儿不能给他送吃食,能拖一天是一天,时间长了他也兴许也忘了这档子事儿了。”
赵知暖简直要被惊呆了。
眼前的赵小宝活脱脱就是恶魔,个子还没她高,可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杀了他们三人”这样的话。
而且特别自以为是,他连山长的面都没见过,凭什么就觉得他记性不好连长平都不认识?
简直就是又蠢又坏的典型代表。
赵知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赵二夫妻的动作,手偷偷放在了腰间。
赵二叔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冷笑道:“今儿算你们命大,就先放你们一码。”
他用木棍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长平,不耐烦地威胁:“赶紧把他抬走,今儿的事儿你们要是敢说出去,下一回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儿了!”
但却仍站在原地不离开,目光也死死盯着赵知暖。
赵知暖见他没有走的意思,更加心生警惕。
她不敢去管长平,因为赵二叔就站在长平身边。
若是听从他的话去搬动长平,他手中的棍子随时会落在她身上。
赵知暖垂着眸,缓缓往前迈了一步,然后突然避开赵二婶,往胡同口奔去。
只要能出了这胡同,跑到街上,就有可能遇到巡逻的衙役,再不济也能向路人求救。
赵二叔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个死丫头!竟敢诓我!臭娘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啊!今天他们三个一个都别想逃!”
随后就听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赵知暖心中一沉,赵二叔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三人,刚才说的话只是想让她放松戒心而已。
还好这近一个月以来她在阎大爷严格要求下,体能有了明显改善,又有要救长平、知云的决心加持,脚下的步子比往常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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