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纪寒投过去七八颗糖果,小孩接得脸蛋儿红扑扑的,含着一颗糖果把腮帮子撑的微鼓,看向纪寒的眼神少了些陌生和不安。
接下来几天,纪寒变着法儿和小孩儿混脸熟,也从邻里老人口中了解了关于谢家的情况。
三十年前,谢荣兴还是在镇上蹬三轮的磨洋工,时至运来一张彩票让他身价百万。
至此谢荣兴毅然奔向大城市,开始尝试各类投资,万事亨通很快身价翻倍,短短几年便成为一方富豪。
迈入了上流社会,谢荣兴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见识的也越来越多,也顺风顺水结识了李家并获得名媛的芳心。
婚后几年名媛小产,脾气火爆,二人愈加不和,后来又曝出谢荣兴与模特出轨,名媛直接踢断了谢荣兴的根,私生子谢卓诚成了谢荣兴唯一的后代。
离婚后名媛不依不饶,靠着家族势力疯狂打压谢荣兴的投资项目,闹的沸沸扬扬,最终谢家破产,谢荣兴跳楼,模特也了无音讯,谢卓诚带着年幼的儿子回到小镇。
来了三天,只见到了谢卓诚一次,很怪的一个人,大热天的穿长袖长裤,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甚至还戴了手套。
当天晚上纪寒关注着动静,听到钥匙声便开门打招呼,对方非常惊愕,一句话不肯交流,直接摔门而入,后来似乎躲着他走,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人影。
纪寒只得按耐下心思继续和小孩儿“培养感情”。
这天早上,纪寒听到一点点响动,不到七点,这几天摸清楚了谢卓诚的规律,基本都是6至7点出门,晚上11点之后才回家。
家里基本不开火,小孩儿每天吃的都是谢卓诚头一天晚上打包回来的食物,很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
让纪寒气极的是,谢卓诚完全是把阿寻关在家里,出门进门都会反锁,从来不带人回家也不让阿寻出去。
不过也有值得安慰的一点,现在的阿寻很健康,没有任何哮喘病的迹象。
“阿寻,今天吃糖醋排骨?”
“好啊!谢谢哥哥。”小孩儿坐在板凳上,双手扒着阳台边缘高高兴兴答应。
他们现在已经养成默契,日头不大的时候就在阳台聊聊天,中午晚上一起吃饭说说话,纪寒会自己做菜给小孩儿补充营养,通过晾衣杆把一些吃的玩的传过去。
上一世的接触,纪寒知晓阿寻口味喜甜,除了菜系还额外买些小蛋糕甜品进行投喂。
傍晚,阿寻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小蛋糕,有一边的奶油花被擦乱,因为包装盒过大只能取掉才能穿过防盗网,但这丝毫不影响阿寻的胃口。
“吃完记得好好刷牙,不然牙齿会疼。”
“嗯嗯,知道啦。”
纪寒心中又怒又软,怒的是现在没办法直接带人走,甚至摸一下阿寻的小脑袋都不行,软的是看到小小的阿寻这么乖这么可爱,怒气又很快能平息下来。
好在纪寒眼看着小孩儿在他面前越来越活泼,笑容也越来越多。
规律平静的生活在几天后突然被打破,这天早上罕见的没听到隔壁出门的声响,纪寒猜想谢卓诚可能是休假,打算找个借口接触,没想到刚吃完早餐就听到小孩儿的哭腔。
“哥哥...我爸爸、爸爸在房里...不出来。”小孩儿饱含眼泪带着哭腔在阳台上站着。
“别急,爸爸可能是在睡觉。”
小孩儿摇摇头,急得眼泪掉下来。
“怎么了?你慢慢说,哥哥在。”
“爸爸...爸爸每天都出门...嗝,今天我起床看到、鞋还在,爸爸没出门...嗝,我拍门、也不开。”
“好,我知道了,你别慌,现在去找找钥匙。”
“嗯!”小孩儿依旧害怕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过了十来分钟,小孩儿回到阳台。
“哥哥...我、我找不到...呜呜呜。”哭得比之前更伤心了。
“没关系,阿寻已经做得很好了,别怕,哥哥这就叫人来开门,你在家乖乖的等我。”
纪寒早做好打算直接叫开锁师傅上门,以谢卓诚平日的小心的表现来看钥匙很可能自己贴身带着。
过了半小时,纪寒带着开锁师傅敲了敲602的门。
“阿寻,我回来了。”
“哥哥!哥哥!”透过防盗门,小孩儿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师傅,麻烦了。”
来的路上给师傅简单解释了一下,开锁师傅又听到小孩喊哥哥,确实是跟这小哥说的一般小孩被锁在家,便放心的开锁。
十分钟后,锁成功打开,小孩儿一下扑到纪寒怀里。
“哥哥!”带着哭腔抱着青年的大腿。
“阿寻乖。”纪寒一下下顺着小孩的头发,转身付了钱跟师傅道谢。
“没事儿没事儿,以后注意点儿啊,这么小的娃子。”说着边收拾工具离开。
纪寒蹲下来,看着小孩儿,指腹轻轻抹了小脸儿上的泪痕。
“别哭,哥哥去看看。”
“嗯!”小手紧紧的揪住纪寒的裤子。
格局相反,跟601确实是一模一样,一打开门纪寒便注意到客厅边上一米二的小床,床上散落着几个玩具、平板以及幼儿图书,另外一边桌子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杂物,还有张矮桌子上放着打包的外卖盒。
一看就明白那张小床是谁在睡的,纪寒不动声色来到唯一的卧室门口,敲了敲木门,依旧没反应
“哥哥要踢门了,你到边上等着。”纪寒轻轻把小孩儿往另外一边推了推。
小孩儿闻言听话的往后站了站。
‘嘭’!年久的木门承受一击轰然倒下。
室内昏暗一片,窗帘紧闭,没有丝毫缝隙让正午的阳光入侵,借着门口的光线能看到靠墙的床上侧躺着一名成年男性。
纪寒摸着墙壁打开灯,看到男人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身上的衣服和枕头都被汗水打湿。
“爸爸!”小孩儿跑过去想扑到床上,被纪寒拦住。
“乖,爸爸生病了,阿寻先到外面等哥哥。”还没搞清楚谢卓诚生了什么病,最好还是别让小孩儿接触。
“好吧。”小孩儿瞬间又红了眼眶,但依言走到自己小床上坐好,哥哥是对他最好的一个人,要听哥哥的话。
纪寒没有第一时间去触碰床上的病人,而是细细打量周边,谢卓诚给他的映像太怪了,谨慎一点总没错。
绕过床另一侧,水泥地板上洒落了一地药片,纪寒看了眼并不认识,查询药瓶名称后也不由得愣了下。
‘HIV感染者用药’。
也就是说...谢卓诚是艾滋病患者。
纪寒面色恢复平静,看不出喜怒,很快走到小床边蹲下。
“阿寻,哥哥现在要带爸爸去医院,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爸爸他...为什么不起来?”小脸上满是不安,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落下。
“别担心,去医院打个针就好了,乖一点,去哥哥家等我。”
纪寒拥着小孩儿轻抚脊背,而后抱起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关上房门,眸子里涌现出毫不掩饰的冷冽杀意。
谢卓诚...你怎么敢!
许是光线刺眼,纪寒站到床边的时候谢卓诚正慢慢恢复清醒。
“醒了。”低哑的声音似乎压抑着一些负面情绪。
谢卓诚乍一听到陌生人的声音,惊慌失措,摔倒在地。
“你、你怎么进来的?这是我家!”谢卓诚瘫软在地,没有多余的力气站起来,他认出来这是半个月前搬到隔壁的邻居。
“谢叔叔,阿寻担心你,让我来看看。”纪寒一脸冷漠,平静的问道。
“我没事了,请回吧...谢谢。”谢卓诚低着头发出沙哑的声音,他这个模样实在不愿意见人。
“你这病多久了。”明明是问句,语气却没有起伏,依旧站在那儿没有挪动的意思。
“什...什么?”谢卓诚惊得抬起头望向青年,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杵着地面,指尖毫无血色。
“HIV。”依旧是平静的语气,只是棕黑色的虹膜下暗流涌动。
谢卓诚不回答,又低下了头颅,猛得想起来谢寻安又抬起头来。
“我儿子呐?!寻安!咳、咳咳寻...”
“阿寻在隔壁。”看到他着急的样子,纪寒蹙眉,态度倒是稍微缓和了一点。
“谢叔叔,你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不怕传染给孩子吗?”说着一把将谢卓诚拉起来安置到床上,动作不算温柔。
“我、咳咳、我很小心了...也基本...基本没在家待。”谢卓诚靠在床头喘了会儿,强忍着身体的疼痛。
“所以你就把他关在家里?”纪寒就站在床边,他知道寻常途径并不会传染。
谢卓诚看了他一眼,默默从抽屉拿出口罩戴好,没有回答。
“阿寻呢?他有没有?”纪寒心里清楚大概率是没有的,上辈子也没有发现过端倪。
“没有!咳咳、我也是...后来...遭、人、暗、算。”谢卓诚咬牙切齿迸发出浓烈的恨意,随即又闭了眼,满面苍凉。
“是李家?”
听到这三个字,谢卓诚瞬间睁开眼,瞳孔收缩带着惊恐,随即目光如刀直指青年。
“你究竟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谢卓诚全身紧绷,死死的捏住床单。
“谢叔叔别紧张,我也是受害者,李允城害死了我父母。”纪寒面色稍显愠色,打量着谢卓诚。
李允城是李家的大公子,上辈子有过商业合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最快能获得谢卓诚信任的说辞,没时间了,总不能说就是为了你儿子来的。
纪寒编造了一个受害者身份的故事,说得模棱两可,其他的让对方自发脑补。
“我就知道、咳咳咳...李家...李家!李家没一个好东西!”谢卓诚握紧拳头重重的锤了下床头,听到青年的遭遇后恨意简直要溢出来。
“谢叔叔,你说你是被谁暗算了?”纪寒拿了瓶旁边的矿泉水递过去。
“还有谁!李熙媛!这个最恶毒的女人!”沙哑的嗓音低吼出来,像一只困兽做最后的挣扎。
或许是压抑得太久,孤独得太久,委屈得太久,接下来纪寒从谢卓诚静默的眼泪中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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