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她身上的东西都被她拿走了,怎么可能会联系到人?而且陈慕被困这么久,那个人都不出现相助,说不定早就因为陈家灭门的事断交了。
裴文耀确实发现过她有迷药,可那效果极差,能迷倒人都是老天保佑,更别说解毒了,可这样的话,杀了暗卫的事要怎么解释?
她脑子里太乱,只催促人赶紧找到逃跑的康兰。
“记住,不论她和谁在一起,都一起杀了!”
整座吉文州灯火通明,无数守卫举着火把找人。
……
康兰看了眼天边泄露的一丝亮光,借着光线,她隐隐约约看见了有很多影子在摇晃,凝神看了半天后,脸色大惊。
是无数骑着马朝吉文州赶来的人。
“木姐姐……那边有好多人……”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等他们过来,她们绝对没有活路。
陈慕脚步未停,心里也很惊骇,南平城的人居然来这么快吗?她拉着康兰直接从沙丘上滑下去。
“从这里进去。”
康兰只看见她伸手在沙子里摸了半天,然后拽出来一条绳索,她用力一拽,下方就露出了一个类似地道一样的空间。
她惊愕地看向陈慕,这么多准备,她得花费多长时间,又要费多少精力?这个问题没拦住她太久,康兰很快跳了进去。
之后陈慕也进来,盖上了木板,沙子顺着斜坡慢慢掩盖住了木板。
康兰这时候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地道,它并不长,只有一小块空地,刚好能装下她们两个。
陈慕解释:“这是我之前意外找到的地穴。”她找到的时候,里面还有白骨和早已风干的杂物,陈慕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最好还是找了块地,给他下了葬。
康兰笑出了声:“我还以为这是你花费力气挖的。”
“我可没那么厉害。”陈慕指了指头顶上,“外面是南平城的人,我故意把裴文耀私下买卖铁矿的事情传了出去,然后就引来了他们。”
康兰陷入沉思,然后又突然明白过来:“……这么说朝廷并不知道这里有铁矿的事?”
“是啊,她怎么敢往外说?除非是不想活了。”
康兰擦了擦脸上的灰:“……她之前还想看我们自相残杀,让我杀你。但我当然不会杀你。”
陈慕迟疑道:“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是被灭门的陈家幸存下来的陈慕?”康兰蹲下身,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休息,“要是之前我知道了,可能会直接拿你去换赏钱。但现在不会了,没有你……我连吉文州都离开不了。反悔都来不及,在裴文耀眼里,我们就是一丘之貉,我算是彻底和你绑在了一条绳上。”
陈慕嘴角弯起一丝弧度:“是,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这个罪臣之子的同党。”
两人正说着,头顶上的声音越来越剧烈,马蹄敲击地面溅起了无数沙尘。
为首的南平城官员勒住马,看向带着守卫出城的裴文耀。
这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直直照亮了裴文耀的面庞,她眯着眼睛,因为背着光看不太清眼前人的表情。
“容文彦,你这是做什么?是要拦着我追杀叛徒吗?”
“做什么?”容文彦冷笑一声,“你裴文耀私下买卖铁矿,以为什么都不说,陛下就不会知道吗?!”
如今吉文州私卖铁矿的事情被传开,他压都压不住,陛下知道是迟早的事,若是之后排查发现他居然和裴文耀是一会伙的,绝对难逃一死。
不如就率先擒住裴文耀,踩着她青云直上。
“你还真是有够装模作样,这里谁不知道你那些恶心的心思?没拿到兵器可不怪我,送过去,你们却没保住,真是群饭桶。”
“裴文耀!你别太过分!”容文彦气得脸都红了,“我对陛下一向忠心,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倒是你——空口白牙就把这罪名往我身上套!来人!还不赶紧替陛下拿下这逆臣!”
这声音刚落,容文彦背后的人就赶紧往前冲。
裴文耀咬了咬牙,挥刀砍下了眼前人的头颅,怒道:“陛下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倒是上赶着为陛下分忧,有这能力和我斗,怎么不去把青安领地的人灭了?”
这嘴脸,她看着都恶心!
她像是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一跳,该不会是陈慕和他做了什么交易吧?
不然怎么会偏偏这么巧,在陈慕和康兰策划逃跑的时候,就赶过来拦住她。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她目光冷下,下手也愈发狠厉起来。
裴文耀的想法,陈慕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双方已经如她所料打了起来。
她悄悄抬起木板,露出一双眼睛,估计现在出去有多大可能能成功逃走。
康兰则坐在原地,看向泄露进来的阳光,耳边是头顶上传来的兵戈之声,她手仅仅抓着斜挎在肩膀上的包袱,紧张的手掌心全是汗水。
若是被发现,那些刀下一刻绝对能砍到她们身上。
康兰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注意到陈慕的动作,她小声问:“怎么样?”
木板被重新盖回,她看不清陈慕的神色,只是感觉到她有些不安。
“我又看见有人来了。”
“什么?”
陈慕握紧拳,继续解释:“有很多人,但我不清楚那些人是谁。”
三方混战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如果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她们一定会被发现的!
康兰提议:“不如我们就回吉文州吧?”
前进的路被堵死,那就只能返回了,这样的话,还可能有生机,等这里结束,她们还能再逃。
那个时候裴文耀绝对已经自顾不暇,没功夫找她们的踪迹了。
陈慕细想了一下,只能应声。
康兰感觉到她手指上沾了冰凉的东西抹到她脸上,那东西有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这是什么?”
“易容药膏,记得把脸弄脏,我们就当普通的乞丐。”
康兰有无数疑问想问出口,但最终还是没出声,眼下并不是坦白的好时机,而且……这也算是她的秘密。
如果她想说,她迟早会知道。
康兰明白,陈慕不会害她。
用手抹了两下脸后,面颊上更黑了,她摊开包裹,拿了些最重要的东西装在身上,康兰没打算再拿包袱,当乞丐还拿着行李,太过显眼。
两人推开木板,又小心用沙子遮住,这才朝南平城赶去。
刚被照亮的吉文州没有半个人影,或许是昨夜就感觉到了不安,今天早上连叫卖的小贩都消失了,每户都家门紧闭。
只有无处可去的乞丐靠着墙,盖着草席躺在角落,也不知是死是活。
陈慕先进城确认安全后,才示意康兰进城。
她并没有听到巡逻的声音,看来是把大部分的人都派出去找人了。也是,毕竟昨晚矿场也出了事,吉文州难免人手不够。
风小又安全的角落几乎全都被占据了,陈慕只能尽力找到安全的地方,她裹着外套,靠着墙壁,装作睡着的模样。
康兰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角落,她没闭上眼睛,外面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进来。
她听见了厮杀声,空气中有沙尘漂浮,康兰静静呼吸着,居然闻到了随风飘过来的一点点血腥气。
她想到了一年前狼群向他们奔来,尖利的牙齿撕咬皮肉,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她指尖忍不住发抖。
“不要害怕。”陈慕握了握她发凉的手腕,很快缩了回去。她表情不变,眼睛也没有睁开,刚刚的声音和她感觉到的温暖就像是幻觉。
康兰一愣,她注视着木子卯的侧脸,突然想到在陈家灭门那天……她是不是也是如此孤独、无助又害怕,想回到之前、想有人陪伴。
但那些都不可能,她咬牙坚持、隐藏身份、逃避追杀、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两年的时间,她承受了很多人一辈子才能体会过的痛苦。那么远的路,她都是一个人走来的。
康兰似乎从来没在她脸上见到过慌乱,永远都是那么沉稳。
良久,她回道:“我不怕。”
城外的厮杀声持续到傍晚,在红日悬在沙漠上的时候,吉文州的城门被人撞开了。
晚霞的红光透过大门的缝隙照进来,接着,红光越来越大,洒向了整片街道。
路边提着篮子走动的人战战兢兢看过去,还有留守的一部分护卫见状也赶紧弃甲而逃。
无数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踏进了城门。
最前面的是骑着黑马又戴着遮脸面具的孩子,她背脊挺直,盔甲上还有厮杀留下的血迹。
身侧跟着一个白衣人,她并未穿戴盔甲,身上也没有沾染血迹,背后就是红得发亮的晚霞,看起来极为圣洁。
戴面具的孩子转过头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然后白衣人便笑了起来。
眉眼弯起,一举一动都很夺人视线。
陈慕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目光从戴着面具的孩子那里移到了白衣人身上。
“是青安领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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