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凌小柠总算卡点到了训练场地。
“凌小柠，手好些了吗？”王教练说。
“好些了。”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行，今天加上独舞部分。”
凌小柠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拿出口袋里的运动护腕，戴好后音乐也刚好响起。
跳的过程中，舒然在经过凌小柠时故意般碰到她，好几次凌小柠差点跌倒，碰完后是一句敷衍的道歉。音乐的**部分来袭，众人都变换到独舞队形，凌小柠卡着节拍来到她的站位点，舒然随着音乐慢慢靠近。
眼瞅着舒然靠近并跳到半空中，她背着光，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凌小柠，直觉告诉她，舒然的这一跳不是她的手，是她的头。
凌小柠本能的想要闪开，舒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提前预知而闪避，结局就是舒然压在了凌小柠的身上，膝盖着地连带脚一块扭伤，凌小柠则是手肘和脸颊蹭破了点皮，场面一度失控。
“教练，她是故意的，她就是不想让我担任独舞而故意闪开的！”舒然哭的梨花带雨，凌小柠没有说话，她呆愣在了原地，好像这个事情真的是她故意这么干的。
“凌小柠你疯了吗，你看你干的好事，舒然还要参加市里的竞赛，影响赛程你担得起责任吗！哑巴了吗，不知道道歉赔罪吗？”舒然的朋友抓着凌小柠的头发，想用力往下按，被教练阻止了。
“都冷静下来，没搞清楚状况前谁也不能妄下断言！”教练扯着她的嗓子。
“什么叫我妄下断言，事实明摆着还需要刻意搞清楚吗？”
“小安，别说了，你先扶我去医务室吧。”临走前，舒然的朋友还瞪着凌小柠。
“你等着。”
凌小柠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抓头发搞得她头皮一阵发疼。怎么离开哪里的，她忘了，再记起来自己已经在天台，凉风吹的她有点冷。
楼道里的林言言目睹了整个过程，惹的她一肚子火，如果不是徐洛拦着，她可能已经闹到三班门口了。
“你别拦着我，我要宰了舒然这个混蛋！”
“你也给我冷静点，你去了这个事情就能解决了？”
“解决不了我也能替小柠出气！”
“知道你想报仇，别忘了我们还有哪段录音，揭发后随你怎么骂都行。”林言言闭嘴不光是因为徐洛的这句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看到查课老师经过了。
回到教室，凌小柠的位置是空的，还保持她昨天下午离开时的样子，林言言回到座位，偷偷翻出手机给凌小柠发消息，问她现在在哪，等了很久，久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对方也没有回复，她知道凌小柠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当鸵鸟，更何况这次的事还是个大事。
凌小柠以一个很蹩脚的理由想再次请假，班主任看见她脸颊的划伤，说了两句又止住，批了假条给她，她的手颤颤巍巍接住，如同受惊的小动物。
“小柠？”在站台等公交车时，刘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奶奶？”
“怎么把脸划伤了？这么不小心呢，这么漂亮的脸蛋划伤了可是要留疤的，奶奶这有创口贴，来。”刘奶奶找出口袋里的创口贴，示意凌小柠蹲一下，凌小柠蹲下来，刘奶奶撕开外包装，轻柔的贴在划伤处。
“在学校受欺负了？”
“没，我今天早上不小心划到的。”凌小柠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刘奶奶你这是要去哪？”为了不让刘奶奶多想，她转移了话题。
“我去找一个老朋友，人老了，总想着找个人玩玩。哎，对了对了，你不是和小磊领养了一只小猫吗？想着你们还要上课，照顾不了的时候尽管来找我，还有啊，我这两天给小猫啊编了三个项圈，小柠你拿回家，给小猫戴着。”
刘奶奶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拿出三个红色丝绳项圈，每个都不一样。
“谢谢刘奶奶，对不起，我和叶南磊这两天都有训练，没能去看您。”
“哎，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和小磊有时间就来，我这的大门永远给你们这群孩子开着。”聊没一会，刘奶奶要乘坐的公交车来了，凌小柠扶着她上车，又给她找了一个空座位，后又下车，隔着车窗给刘奶奶挥手道别。
每次回家，小饼干都会在凌小柠开门时跑过来迎接她，可能是吃的太好了，小饼干现在胖的像个小肉球，去哪家诊所打疫苗时医生还说他跟刚来时简直是两只猫。
“喵呜——”他在凌小柠的脚边来回蹭，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凌小柠拿出那三个项圈，一字排开，放在小饼干面前，想让他自己选，小饼干闻闻这个又闻闻那个，最后停在了中间这个项圈处，这个项圈用红绳穿了一个金色的铃铛。
刚戴上项圈时，小饼干还不习惯，叮叮当当的声音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不停用后脚挠脖子，后来索性不挠了，慢慢的习惯脖子上戴了个东西。
“嗡——嗡——”手机上显示了一个陌生号码，凌小柠正疑惑，点击接通刚放到耳边，喂字没有说出口，对面的人先说话了。
是一个男生，说的不是别的，就是在用难听的脏话骂她，凌小柠体会到了在伤口上撒盐的滋味，她连忙挂断，这才发现有好多条未读消息，一部分来自校园网，还有很多是微信，微信里除了林言言问她去哪了，剩下的就是好友列表，舒然的朋友添加了好几遍，其他的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估计和刚才的男生一样。
校园网更加惨烈，因为校园网不需要别人添加你为好友就可以聊天，所以很多人都来言语攻击她，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消息还在往外蹦。
中央论坛上，甚至有人在发她的帖，她往下划，几乎看不到有分享日常的。舒然也发了一个帖子：大家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开幕式的舞蹈我会尽量跳完的。【比心】（后面还有她去看医生的附图）
评论区直接干到了九百九十九加，大部分都是跟帖。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更何况还是舞蹈生。
我记得舒然还要参加市里的竞赛吧，让当事人赔偿！【生气】
天哪，这么肿！【担心】
没有一个人为自己发声，凌小柠直接把手机关机，窗帘一拉，世界终于安静了。她躺在床上当起了鸵鸟，她很害怕，害怕那些人来找她，害怕看到那些言论，害怕再接到一个辱骂电话。
她很生气，也很委屈，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视线忽然模糊起来，又听到有人在哭，谁呢？原来是自己啊。
叶南磊起初不知道这件事，只知道路过凌小柠的班级时没看到她，再看到关于她的东西是在校园网，触目惊心的言语占满了屏幕，溢出屏幕的恶意刺激着他的神经，顶上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一个视频，一段录音，几张截图。
叶南磊的两个拇指敲着键盘：“帮我个忙。”
“嗡——嗡——”昏黑安静的房间内，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
凌小柠睡的头昏脑涨，但她依稀记得自己睡之前是把手机关机了，怎么自己开机了？时间显示是下午六点多。她捞起手机，手机的光亮刺的她眼睛疼，有一个未接来电，还没切到查看界面，又有一个电话打来，凌小柠条件反射般挂掉，后又反应过来刚才好像看到个“叶”字，调出通话界面后，看到了两个未接电话，来自叶南磊。
……
凌小柠一下子精神了，但心有余悸，她不知道叶南磊打给她是因为什么，正想着，叶南磊又打了过来，这次凌小柠选择接了。
“喂？”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后似乎送了一口气，用着以往的口吻。
“请问小饼干的妈妈，我现在可以把小饼干接走了吗？”凌小柠才想起来今天周五，是一周一次两人交换照顾小饼干的日子。
“可以可以，我以为……”后面三个字凌小柠说的很小声，叶南磊听见了。
“以为我是那些人对吗？你什么都没做错，什么都不要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她一直觉得叶南磊是一个天生就自带阳光的人，房间好像没那么黑了，冥冥之中有一个太阳在这里。
“……嗯，你现在到哪里了，我去找找小饼干。”
“在门口。”
“？？？”凌小柠找猫的脚步停下来，连忙拉开窗帘，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捞起小饼干放进猫包就去开门。
叶南磊果真在门口。
“怎么不敲门？不好意思，我刚才睡着了。”
“好像又打扰到你休息了。”
“这没什么，主要是我……”说实话，凌小柠很想找个人诉说，却又开不了口。
“不用担心，学校已经查清楚了，你什么也没做错。”这几句话好似一针镇定剂，让凌小柠焦躁的心安稳下来。
“啦啦队，你还是……会参加的对吗？”许久，叶南磊才开口。
“？”凌小柠不明白为什么叶南磊要问这个问题。
“可以不要退出吗？”这句话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
“不会。”得到肯定答复的叶南磊笑了起来。
“喵呜！”被冷落许久的小饼干不满的替自己申冤。
“他的脖子上怎么多了个项圈？”
“今天遇到了刘奶奶，刘奶奶听说我们领养了小饼干，就编织了三个项圈，小饼干自己选择了这款。”
“这样啊，好久没去看望她了，周末我带着小饼干去看望她。”
叶南磊带着小饼干走了，家里又剩下她一个人，被冷落的不止有小饼干，还有她的手机，不明原因自己开机后始终在震动，这会她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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