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韩嘉华下意识地向后退，那些笨拙僵硬的机器人却不再动了，形态各异地将她围绕在中间看向她。
只是她紧张地等待了很久，祂终究还是没有控制它们进行更进一步的行动，只是这么静静地用那一双双猩红的双眼看着她。
“所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韩嘉华愤怒地朝祂大吼，可是这里的每一个机械都是祂，她被困在当中，犹如困兽之斗，即便是竭力的呼喊也在瞬间变成了笑话。
天赐AI刚刚分明说敷衍和装傻不是一种好的沟通方式，但当韩嘉华这么问的时候，祂却再度沉默了。
‘他、他、他们也在这里……在距离你并不远的地方。’
她努力地抬起头，瞪大双眼看向周围，可就在此时，“吱——”得一声巨响，那些机器人和机械手臂像是突然失去了电力来源，无力地耷拉下来，连带着灯光也跟着一下子暗了下来。
漆黑之中，韩嘉华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寂静无声里，她只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
下意识地想要离开，可韩嘉华抬起手，便立刻触及到了那些靠近她的机械，冰凉，冷硬……毫无感情。
但为了逃离这样的困境，韩嘉华也别无他法，她只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从两个机器人身体间的狭小空隙中钻过，这才终于找到了逃离的通道。
大抵是天赐只是想要给她一个警告，厂房的大门随着停电再度被打开，她仓惶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立刻离开了这里。
韩嘉华此时也顾不上体面，跌跌撞撞地跑到车上，整个人都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几乎瘫软下来。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一个机械工厂遇到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韩嘉华不敢再下车，尤其是想到天赐在最后提到‘他们在这里’的话，疲惫的双眸始终无法阖上，不禁忧心起了明天。
……
一夜未眠，最多就只是稍稍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韩嘉华心里藏着事，半夜里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听着雨声，不安也愈发疯涨，只觉得自己好像走了一步错棋，掌心冒汗。
她还记得天赐说的话，那些人已经到这里了。
而韩嘉华竟然还抱着侥幸意识，以为自己住在豪华酒店时没有被发现踪迹，那些人便也不太可能找到潭林来。
是她掉以轻心了，亦或者是天赐也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但这对于韩嘉华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
原本打算第二天一早便开车前往警局，可是现在，去警局这件事情像是变成了自投罗网，这一次来的人肯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好对付，或许她还可能在无意中连累到当年那些帮她过的人。
因为下雨，明明已经到了早上，但天依旧灰蒙蒙的，乌云密布，空气中潮湿黏腻，韩嘉华因为担惊受怕而一夜没睡，到现在也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糟糕。
以这样的状态面对那些可能十倍百倍强于她的专业打手甚至杀手，韩嘉华半点存活下去的可能都不会有。
是她太过自以为是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她能怎么办？
韩嘉华藏匿在车中遮蔽的阴影之中，一只手的手指无规律地敲击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竟然只有这一种选择。
……
要这么做吗？
——为什么不呢？
再度睁开漆黑的双眼时，韩嘉华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
几分钟后，韩嘉华开着车，车距离警局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她便事先将车停好，带着帽子和口罩往小心翼翼地往目的走去。
刚来到转角处，韩嘉华抬起头就注意到两个人神色不太自然地站在警局前的早餐铺边东张西望，她抬手压下帽檐，假装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若无其事地快步走到了警局门口，她原本就步履匆匆，身上还带着掩饰用的帽子和口罩，几乎就在刚刚出现在街角的同时，那些人就立刻盯上了她。
韩嘉华也很快‘意识’到不对劲，猛得停下脚步，‘慌乱’地看向四周，见到几个看着就不好惹的面孔，她立刻转头就跑。
她上了车，身后的那几个强壮高大的男人也上了自己的车立刻追了上来。
韩嘉华来的路上便特意留意了路况，此时为了不让他们追上自己，更是开得飞快。
只是兜兜转转，韩嘉华的车竟再度回到了几公里外的工厂厂房内，她几乎是跳下了自己的车，然后朝厂房内飞奔而去。
“别跑！”
“你跑不掉的！”
“兄弟们，快上！”
韩嘉华脚上的扭伤其实还没好透，她忍着钻心的疼痛直接冲进了昨晚那个恐怖的厂房内。
此时的厂房依旧一片漆黑，可是韩嘉华知道，她今早去看的时候，内部的情况已经和昨晚完全不一样，又恢复了最开始整齐划一的样子。
她利用对这里地形的记忆，一路在那些庞大的机械手臂之间绕来绕去，然后，直接一把推开了厂房内被她误闯的房间。
“贱人，看你还往那儿跑！”
听到声音已经近在咫尺，韩嘉华下意识地反锁上门，她的脚已经受不了更长时间的奔跑，只能下意识地不断向后退。
她紧张地看向身后的那些机器人，可昨晚那些带给她巨大威胁的机械此时却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她狼狈无措。
房间门此时已经摇摇欲坠，根本抵挡不了多久，但好在韩嘉华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双重准备，她在另一间疑似准备间的地方发现了一些维修器械的设备，很多东西她都不认识，但其中有个电焊工具被她认出来了。
她拿好遮挡面具，将其挡在自己面前，然后紧紧地握住已经接上电源的电焊。
只是，正当她即将打开开关，准备用四射的高温火星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时，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只僵硬的机器人手臂握住了韩嘉华的，随即一个个机器人跟着动了起来，以缓慢别扭的姿态走到韩嘉华的身前，挡住了她面前面临的危险。
“砰——”
就在此时，大门被瞬间撞开。
两个男人尚未看清里面的情况便直接冲了进来，几十个机器人以高大僵硬的身躯阻挡着他们，与此同时，外面那些更加庞大的机械手臂也随之动了起来，与之前对待韩嘉华时的举动粗鲁、强硬百倍，开合的钳子、高频转动的钻头纷纷朝他们伸去。
“这怎么回事！”
“放开我！”
韩嘉华站在房间里，那些原本待在这里的机器人已经纷纷离开，独留她一个人。
她抬腿正准备走出去，让那些人以后再也不别想找自己的麻烦，可就在此时，凄惨的尖叫声却打破了轰鸣的机器运转声。
“救命啊啊啊！”
“——不！！！”
那一瞬间，韩嘉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听着房间外凄惨的惨叫声和好似钻头高速旋转的声音，拿着面具和电焊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韩嘉华有想过，天赐有一定的概率会像上次一样选择帮自己对付那些追杀她的人，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结局，死的不是她，所以她的心里早就有了足够的心理预期。
可是，此时的韩嘉华虽然看不到，但门外近在咫尺的刺耳声音和溅在门口的血却让她好似陷在了无尽的梦魇之中。
那些惨叫声此时已经逐渐停歇，但那些声音却好像仍然在她的耳畔盘旋，整个人天旋地转，脸色苍白难看。
她竟一时间不敢出去确认，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嘉华并非怯懦圣母，她知道那些人活该，毕竟不是他们死，死的就只会是韩嘉华自己。
可是……听着那些惨叫声，她只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好似钻头觅缝的对象是她自己。
这样轻易了结他人生命的天赐根本不在乎正义与邪恶，未来会不会也像此时这样残忍了结她的生命？
“住手……”
*
一个小时后，值班的民警突然若有所感，他猛地抬起头，竟看着一个双眸墨黑的女孩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面前。
“我是来找已经退休了的殷罗队长的。”
前台的年轻民警被吓了一大跳，皱起眉头打量着韩嘉华，那女孩的脸色苍白难看，大概是因为外面下雨，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雨水打湿，在民警看不到的角度，裤脚上还沾有一团被雨水冲洗成粉色的印记。
“不好意思，我们不能向无关人员透露他人的信息的。”
韩嘉华早已预料到今日的情况，她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用手指轻轻地调转证件的方向，将信息展露给值班民警面前，语气轻缓沙哑。
“您应该是当地人吧？”
“怎……怎么说？”
那女人抿了抿无血色的嘴唇，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那么，如果我说十四年前蒋家灭门案的幸存者是我，而我恰好找到了几个与那起案件有关系的嫌疑人，那么我还算是无关人员吗？”
好像有点朝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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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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