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白乐妤看看被某人趴上去的殿门,又看看拿出搓衣板询问她可不可以继续跪的林曜,抬手撑住额头,俄顷,感到好笑地发出一声笑。
门外杭星澜扒门的动作不由更加紧,站他的角度,只听见野男人说要和白乐妤继续做某事,随后白乐妤开心地笑了,很难不往歪处想。
杭星澜拼命竖着耳,森林绿的眼珠子都快贴到门上,就连下颌的疤都绷紧了,本着今夜不能烦恼白乐妤的原则,他尚且忍着未冲进殿,但心里的醋已然从小溪酿成涌动的长河。
酸酸的怨念透过门窗传递,林曜摆放着搓衣板,不显太多表情,深黑的瞳孔底部却掠过寒峭的光:“位置合适么,需不需调整?”
白乐妤含笑摇头,弟弟肯定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若非她顾及外面没走的杭星澜,多想了层,也不会觉得奇怪。
她知道,杭星澜能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但看破是一回事,说破又是一回事。为了杭星澜不冲进来,白乐妤不能让误会继续,直接对林曜道:“跪地上去,别碍着我休息。”
噢!原来是罚跪!
门口的人狠狠松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发觉室内没有动静,才彻底放下心慢吞吞地离去。
白乐妤收回视线,解决完一个,还有一个:“我也是考虑到你的名声,你能理解的吧?”
她寻思,这点道理,也不需要什么善解人意的好品质,是人就该懂。
结果林曜不是人,他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将那冰做的搓衣板抱进怀中,犹如抱了柄出鞘必见血的寒剑,少顷,就在白乐妤犯嘀咕时,他声线僵直地反问:“他亲了你,为什么不让他也跪十天?”
说着,他微抬膝盖,整个人逼近白乐妤,眉目锋利冷峭,锁定她的唇,重复质问,“为什么不?”
就差问成:他需得算计才能得白乐妤松口,以十天罚跪弥补此前过失,凭什么杭星澜亲她,她就不割烂他的嘴。
虽然没真这么问,但白乐妤感觉到了,她嘴巴都被寒气刺得一哆嗦,弟弟啊,白切黑本性曝光后装都不装了是吧。
装还是装的,林曜此刻盯着白乐妤的唇,心里第一想法其实是,将它擦红、擦肿,将某条狗留下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
白乐妤被他盯得抿起了嘴,但她很快抢夺起主动权,按住林曜两边阴寒的脸:“瞎想什么,你和杭星澜能一样吗?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
看到林曜好转的脸色,白乐妤心里乐呵起来。
很好,白乐妤,你成长了,你都会安慰人了。
系统想到早前白乐妤和谢渊寂相处、每一句话都在放炸弹的画面,想提醒一下宿主,又怕影响她发挥,忍了下去。
白乐妤长辈般拍拍林曜的肩:“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我才会在乎你犯不犯错,至于杭星澜,他就是……”
林曜唇边冷意缓和,在心里接:他就是一条贱狗。
“他就是个教主夫人候选人而已啦!”白乐妤寻到合适的词,来描述对杭星澜的定位,眼尾往下一弯,“他和你性质不同,岂能同等对待,林曜,你是我弟弟,对不对?”
对个鬼!
林曜指骨都攥得泛白,沉沉夜色聚集眸中,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恶鬼张牙舞爪涌出。
偏白乐妤还以为自己劝得很完美,霸气地终结话题,边整理被褥边躺下来:“好了,我要睡了,你下去跪着吧,明天的直播你也要出席。”
身上盖的是亮闪闪的银线被,身下躺的是亮锃锃的宝石床,就算闭着眼睛,也能从她的眼角唇畔感知到愉悦。
林曜面庞紧绷,抓挠他内心的一百只爪子大概名为嫉妒,可看看白乐妤安逸歇息的模样,林曜终是微仰下颌,克制地吸气,过后拿着搓衣板走下床。
什么叫他和杭星澜性质不同,他觉得可以相同。
谁说弟弟就不能同时也是“教主夫人候选人”?没有那种道理,如果有,那就砍掉这么讲的人。
如果白乐妤说不可以,抱歉,听不见。
窗外月落星沉,与此同时,一抹金光划过妖域夜空,落进妖域主城,是那名出使魔域的金蟾妖回到了妖域。
殿内一片蔚蓝,尤其是最里面的一面墙,竟是透明材质,它的背面海水深邃,一只只足以引起巨物恐惧症的海兽游动,但人们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这面观赏墙,而是坐在墙前的人。
一张黑珊瑚式样的王座放在墙前中央,妖域的帝王背对着金蟾妖而坐,头戴帝冠,金色的长发壮观铺延地面,一个背影,雅贵非凡。
这个角度,看不清妖帝的脸,他单手撑着额,正饶有兴致地欣赏墙里两只凶兽的搏杀,手臂修长,线条优美。
“帝上。”金蟾颤巍巍行礼,在魔域敢摆架子的妖,浑然变了副态度,“白乐妤她……”
“受伤了?”
魔魅的嗓音自珊瑚座传来,金蟾瞬间跪到地面:“属下无能,属下磨破了嘴皮子,可白乐妤她就是死不听劝,还说,还说……”他害怕地看看珊瑚座,“还说让帝上您敢作敢当。”
妖帝发出一声轻笑:“磨破了嘴皮子?那我让你赠给她的奇珍,怎还在你储物袋里啊?”
金蟾吓得俯身磕头:“是白乐妤,她不收,不仅砸了回来,还重伤了属下,帝上,她这是羞辱妖域,羞辱您!请帝上一定要给她个教训!”
“知道我为何派你去吗?”
金蟾立即作答:“妖域有二十四位元帅,每位元帅麾下成百上千卿客,能人异士众多,但妖帝偏偏选中了我,定是因为我是独特的金蟾血统,赐我表现机会。”
“独特?”妖帝似是认为好笑,语调微昂,“你修为平凡,自命不凡,我遣你去,只有一个目的,送你去死。”
言罢,珊瑚座上的人向后抬了下手指,金蟾妖刹那间灰飞烟灭,一枚特制的留影石自储物袋飞出,在空中碎裂。
以金蟾德行,必会在魔域颐指气使,若他被白乐妤愤而击杀,这枚留影石即会记录下画面,用于毁灭白乐妤名声。
“她如今的威望,来自于几百年前人的传颂,虚名而已,人死了才能保留,人活着,一点错就会万劫不复。”
而一旦她的好名声毁了,她对妖域的攻讦,又有几人能信呢?
可惜,金蟾任务失败了,这个白乐妤并不如他想象的鲁莽,“看来,我得去亲自会会传闻中的白教主。”妖帝缓缓侧过眸子,露出流金似的瞳孔。
墙内,两只凶兽仍在拼尽全力厮杀,体型偏大的咬住了偏小的脖颈,硬生生将它吞吃入腹。
白乐妤站在廊中,掰动手指。
苍穹的太阳快升到正空,许许多多魔域修士,还有其他领域的来使,依照安排好的位置入座,交头接耳地讨论这场昭告天下的直播。
“我是让你将现场布置得有气势,可这金台也太夸张了吧?”看着那个简直像是平地另起二楼的高台,白乐妤道,“你不会告诉我,我上去还得踩旁边的阶梯吧?”
身旁的宗广贤含笑颔首:“当然,这样气势更足,不仅教主,届时明颂佛子、杭域主、无情道君,还有咱家域主,你们几位,都需要坐在台上。”
柴轩在一旁看数据:“你们几个招魂案的主要涉事人,每一个都声名显赫,我有预感,今天直播间的人数又要创纪录了。”
白乐妤听着挑眉:“行!安排得不错!”不就是爬楼梯,为了吸引人,她可以。
她确实希望这场直播万众瞩目,摧毁仍在外流播的《招魂》,不但如此,这场直播还是她回归后的正式首秀。
隐藏身份的时间内,白乐妤看见了人们对她的喜爱,半妖锦源、粥摊大婶、看到她的脸就想到白教主的路人甲乙丙丁,她为此欢喜,却也看出,这些喜爱有着一层“死人滤镜”。
当今世界,大量的人根本就不真正认识她,他们眼下正在为她的复活狂欢,可白乐妤却明白,只是暂时的。
她活了,滤镜也随之碎裂,她不再是“不会犯错的死人”。她需要一场盛大的发布会,将她从“传闻中的白教主”,变成“现实中的白教主”,改变人们的认知,才能替她、替她代表的魔域,抓稳几百年累积的名望。
所以昨天,白乐妤相继邀请了方誉、杭星澜、林曜来参加今日的直播。
以防有心人意识到她这层目的、毁掉今天的好机会,白乐妤没和任何人讲,不过她估计方誉应该猜得到;杭星澜嘛,粘人精恋爱脑,往东往西他都会贴过来;林曜视她为家人,自然跟随她的步伐。
再一看,三人已在金台就位,个个花枝,啊不是,风华绝代。
宗广贤抬手,递上新衣:“教主,请吧。”
人群正兴致勃勃谈论即将到来的直播,从昨日到现在,时间仓促,魔域大手笔地承担了所有来客的传送费用。
现场的布局浩然壮阔,提供的酒更是知名的流叶酒,单看台子上的三位大人物,都能感受到阵仗之大。
“还有位战斗狂人谢渊寂,真是开眼了,他们四个上回同时出现还是多年前的大闹幽婚。”
“杭域主的疤就是那时留下的吧。”
“话说回来,魔域当前位列上三域,如今魔域旧主归位,那论权力,白乐妤现在是不是九域最强的几人啊?”
“她来了。”
她从金台旁的楼梯拾阶而上,从传说走进现实,银裙翩翩,气场熠熠,人们凝望着她登高,不由自主为她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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