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定康镇往南便是沈拂筠此次前去赴任的渠安府,路程大概是要走一个多月左右。
一开始,云照灼等人还能有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
直至半个多月后,他们还在去往渠安府的路上,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麻木之色。
这再好的风景,在颠簸的赶路中,就不是那么好了。
云照灼甚至觉得自己坐马车坐的浑身酸痛,更别说没出过什么远门的云大和宋烟了。
“不行,我们找个地方停留一下吧。”云照灼看向沈拂筠,发现他也是一脸菜色。
长途马车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沈拂筠毫不犹豫地点头,“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在那儿停一晚吧。”
反正现在继续赶路,他们今日大概率又要睡在野外。
“成,我去跟爹娘他们说说。”云照灼扭头就去父母马车里说。
两家父母听完明显都松了一口,云大捏了捏自己的肩,说:“停一晚好,哎哟这马车坐的我觉得我浑身都快要散了。”
沈拂年闻了闻自己,没好意思说自己身上好像都有些发臭了。
既然定下要去前面的小镇休整,那就抓紧吧。
早点到还能多点休整的时间。
一行人继续往前。
半个时辰后,小镇门口出现在视线中。
这座小镇位于渠安府和安阳府中间,名为丰吉镇。
丰吉镇严格说来,实际上更靠安阳府,只是每日有不同来往的人在此停留,这里的人对两府的消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拂筠打算进小镇安顿好之后,在小镇里打听打听渠安府的消息。
又半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小镇唯一一家客栈门口。
客栈小二笑容满面地迎出来,哎嘿又来打尖的贵客啦!
“四间普通房。”沈拂筠掏银子付了一晚上的住宿费。
小二惦了掂拿到手的银子,虽然只是一晚,但也是钱,顿时继续笑着给客人引路。
几人进了房间就要水,都好好清洗了一番才再做其他。
“我出去转转,你在客栈休息?”沈拂筠本是想带上云照灼一起,可转眸看见她眼底的倦意,就有些不舍得了。
云照灼挑眉反问:“你一个人行吗?”
“当然行。”沈拂筠笑着伸手捏了捏云照灼的鼻子,她知不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云照灼见他没有勉强,便也就没有非要跟着,“那成,你去吧,出去给我把门带上,我眯会儿。”
“好。”沈拂筠让云照灼躺下,给她掖好了被子,才起身离开。
云照灼知道他有分寸,很快就放任疲倦地侵袭,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云照灼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抓过外衣匆忙往身上套。
“怎么了怎么了?!”云照灼边问边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脸急色的小叔子,以及满脸青肿,双眼紧闭,瞧着像是晕厥过去了的沈拂筠。
“!!!拂筠?!”云照灼脸色大变,伸手就把沈拂筠从小叔子的怀中拉了过来,自己抱着,才又看向小叔子。
“小叔,拂筠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发生了何事?”
沈拂年脸色难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去就看到我哥躺在客栈不远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好像我哥好不容易从什么人手中逃脱,跑到客栈附近就支持不住昏厥过去了。”
“……算了,你去找个大夫来,等你哥醒来问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云照灼把沈拂筠弄上床榻躺着,伸手就解开沈拂筠身上的衣裳,查看他身上还有没有伤。
见状,沈拂年把所有的话都给憋了回去,扭头往出冲,去找大夫。
他记得他们进镇子时有看到一家医馆,离客栈不算远,但跟他哥回来的方向相反。
否则,他哥肯定会直接去医馆治伤。
他哥脸上的青肿瞒不过人,但去了医馆至少也能减轻痛苦,不至于昏厥。
沈拂年走后没多久,云照灼就从沈拂筠的身上发现了不少于十处淤青,一看就是被人围殴了。
“你才出去多久,怎么就给自己整了一身的伤回来呢?”云照灼眼露心疼,又不敢多碰沈拂筠身上的伤。
她不知道这些伤有没有伤到骨头,贸然动他反而让他伤得更重就不好了。
沈拂年将人扶回来是迫不得已,毕竟也不能将他就那么丢在外边等大夫,她可不能再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等大夫来的时间很煎熬,云照灼都不知道往门口看了多少次,才终于将去叫大夫的沈拂年给等回来。
“快!大夫你快给他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他什么时候能醒?”云照灼眼睛一亮,挤开小叔,伸手就把大夫往床边拽。
那大夫瘦瘦小小,直接就被云照灼给拖拽了过去,在床边险些没能站稳。
偏偏云照灼对此毫无所觉,眼巴巴地看着他,示意他赶紧看病人。
大夫:“……”
他在心中默念:这是病人的家人,着急很正常。
“夫人稍安勿躁,我先看看。”大夫目光移到沈拂筠身上,顿时就发出一声惊诧:“这不是前不久被打的那后生么?”
云照灼眉头猛地一跳,“大夫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知。”大夫面上飞快地划过一抹不好意思,“我出诊回来路上瞧见时,他已经在挨打了。”
“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被驱散了,他也是命大,竟还能有口气回来。”
云照灼双手紧攥成拳,皮笑肉不笑地强忍着心中想杀人的冲动,咬牙:“是么,那就麻烦你给他仔细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
大夫点头,没敢再多看,只着手给床上的人检查,他总觉得这后生的夫人现在很危险。
沈拂年这会儿也不敢惹大嫂,默默站在一边等着,有需要用到他的时候他再吭声。
足足一刻钟,大夫才将沈拂筠身上的伤检查完,松了口气收回手。
“还好还好,都没伤到骨头,是皮外伤擦擦药即可,他挺会躲的。”
没伤到骨头就好。
“你可有办法让他现在醒来?”云照灼再问。
她得搞清楚沈拂筠挨打的来龙去脉,才好决定怎么给沈拂筠把这口气给找回来。
大夫转身从他带来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放到沈拂筠鼻下来回两下,沈拂筠眉头一皱,眼皮动了动。
须臾,他睁开眼。
“小叔,送大夫回去,记得跟大夫拿药。” 云照灼眼睛在沈拂筠身上,话却是对沈拂年说的。
沈拂年很识趣,当即就应声把大夫给请了出去,房门关上。
“来,说说,你是怎么把自己造成这样的?”云照灼晲着沈拂筠,右手在他淤青明显的眼角一摁。
沈拂筠吃痛,“嘶嘶嘶,轻点轻点!”
“呵!我还当你不会痛呢!”云照灼话是这么说,但到底还是不忍,把手收了回来。
沈拂筠哭笑不得,“我是活生生的人,当然会痛。”
“你别想找说辞搪塞我。”云照灼不吃这一套,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拂筠。
沈拂筠噎了噎,他这还没开始呢,嘴就被她给堵死了。
“说!”云照灼眉眼间透着不耐。
沈拂筠没辙,只能实话实说,因为这事儿他根本就瞒不住。
等到了渠安府再让阿灼知晓,届时只会让阿灼更生气。
“我出去本想找人问问渠安府那边的情况,一开始都问的好好的,突然就来了个满脸坑的男人,揪住了我,带人二话不说直接对我开打。”
“最后就,就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云照灼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渠安府那边有人的手已经伸到这边,见到你就先把你给打一顿?”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也可能是那人不乐意别人打听渠安府的消息。”沈拂筠这个解释,自己都不信。
云照灼敛笑冷嗤,“你听听你说的这两句话,不觉得意思是一样的?”
“有人把手伸到这边和他不乐意别人打听渠安府消息是两码事儿。”沈拂筠觉得渠安府那边的人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他就是个新科榜眼而已,无权无势,哪儿就值得让人提前那么早便开始忌惮?
这时,送大夫出去的沈拂年拿着药酒回来。
“大嫂,大夫说大哥身上的淤青得用药酒揉开才好得快。”
云照灼瞥了一眼沈拂筠,随后起身给沈拂年让开,说:“你来给你哥揉。”
话罢,她抬脚往外走。
“等等,你去哪儿?”沈拂筠急了,从床上弹起时牵动身上的外伤,又疼得嘶嘶吸冷气。
云照灼头也不回,只抬手向后摆了摆,“我去借客栈的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我不饿!”沈拂筠如果信云照灼这话,那他就是没带脑子出生的傻子!
云照灼权当没听见,加快脚下步子,眨眼功夫她便走出了房间,把门带上关起。
“拂年,你去把你大嫂拦回来!”沈拂筠伸手推弟弟。
“好的,大哥放心。”沈拂年嘴上应得乖巧,实际脚下根本没动。
下一刻,他的手迅速伸到大哥脖颈后,给了他大哥一手刀劈晕。
沈拂年边倒药酒边嘀咕:“伤者就该有伤者的样子,大嫂有分寸不会出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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