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之人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大好,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回到一分钟以前,并且抽自己一嘴巴。
要知道在污染爆发以前,光暗两大神殿之间可是摩擦不断。如今即便是整体趋于合作,但局势总归还是微妙的。
——所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干出这种蠢事?!
值得庆幸的是,对峙中的监考官和使两人似乎都不大在意这一点。
尤其是泰姬,不仅对于自己当面越俎代庖的恶行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甚至还无所谓的耸肩:“总归你待会儿要说的也只会是这些。”
——这话说的,但凡兰黛娅是个火气大的,怕不是当场就要与人撕破脸吵,乃至于打起来了。
可她却笑,笑得温文尔雅,虽说笑容被掩在了面罩底下叫人看不出来,“早就听说黑暗神殿的使者泰姬大人个性率直,心直口快,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
骂得可真高级。
为首之人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远离战圈。免得自己被做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只是没成想,大抵是黑暗首都那边文化不及光明这边繁荣的缘故,泰姬即便是能隐隐的品出几分不对劲,可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最终也只得按捺下涌入心间的怪异之感,蹙眉追问对方,“你听谁说的,我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谁知道呢,大家都这么说。”大家本家面不改色,打得一手好太极,润色一番又将皮球踢回了对方面前。
泰姬顿时感觉浑身都不舒坦起来,简直就像外露的皮肤上沾上了干涸的糖浆,身上也被衣衫里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毛刺给挠了一样,难受得紧。
是以在权衡过后,使者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搅你们继续考核了。”
说话间,泰姬已然不露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逃离的意思摆得很明显。
兰黛娅从善如流,“慢走不送。”
“……”
使者的动作很快,衣袂飘飘,健步如飞,倘若不是顾及着身后还有人群在行注目礼,几乎都快要跑起来。
那些灰蒙蒙的雾便在她的行动间,再一次将她的身躯包裹起来,直至紫袍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铛……
天空中便在此时倏然从天而降传来了一阵只有神殿教堂准点时才会敲响的钟声。
这声音朦朦胧胧,仿佛隔了一层纱,叫人无论如何都有些听不真切。
奈何它又余韵悠长,拉成了一条上下摇摆不定的线。
四面环绕,无处不在。
“哗啦啦……”兰黛娅的耳边仿若传来了浪潮跌宕起伏时的响,有咸湿的海风吹到了她的脸上。
周遭的水雾同样受到了这一阵教堂钟声的呼唤,朦朦胧胧的,随着空气律动,贴近她的眼周,模糊了她的视野。
钟声的古怪成为了明晃晃的事实。
然而周围的学生们却是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受到这道钟声的影响。
这声音只有她才听得到?还是……
铛——
思忖间,第二道钟声紧随其后,愈来愈响,愈发凝实,化作一柄重锤,砸入她的意识海,溅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
四溅的水珠撒在了她的发梢,脸上,甚至是衣衫上,等到回过神来时,兰黛娅整个人都已经站在了海边。
脚下是松软的黄沙,头顶挂着夏日的太阳。海面上氤氲的雾气铺开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纱。
太阳的光辉撒下,在纱雾间蒸腾出了一圈又一圈五颜六色的气环。
如梦似幻,半真半假。
最后一道钟声,也终于在此时,彻底落下。
“——铛!”
兰黛娅到底是分辨出了,这一次的声音不再是从遥遥的天际传来,而是响自于自身的意识海,那一处方才被重锤落下的方位。海面上掀起了浪。
声音从大脑皮层的深处,传至四肢百骸。人就这么被拉进了海洋。
“轰隆隆……”浪潮迭起,遮蔽了太阳,阳光被挡在了浪头的后方。
兰黛娅的视野范围里,只剩下这么一片遮天蔽日的深蓝色海浪。
周遭的其余色彩全部都被压得黯淡下来,人在自然的伟力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伴随着一阵“咕噜噜”的声响,海水挤压进了她的眼眶。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眼,她看到了,在那海洋里的最深处,伫立着一座宏伟而又落寞的殿堂。
有些古怪。
一声轻柔的叹息,抚过耳旁。
她坠入海底,仿佛感受到有什么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
“……”
空旷的地面上,原本属于监考官极具压迫感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不明所以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眼里都是大写的问号。
——她们并没有听到那三声钟响,同样也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道理应早已离去的使者,竟是在被雾气包裹后,像是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
随后才干干净净的,与她们的监考官消失在了同一刹那。
……
兰黛娅只是短暂地失神了一秒,就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全须全尾的站在了海底那座殿堂的大厅中央。
这个地方此刻人头攒动,毫无疑问都是与她同样听到了钟声,旋即就被同样拉进来的人。
可是她却看不清这些人的脸——许是坠入海底的缘故,她的眼前被懵上了一层薄薄一层水雾。
虽说对于视物到还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就没什么办法了。
“……”兰黛娅不露声色地避开人群,走到了殿堂的一角——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除自己以外,周围的其余人,竟全部都是雇佣兵的打扮。
不同的群体之间或多或少都是有几分排外的,身为异端,就要养成下意识地将自己给藏起来的习惯。
即便她现在的打扮令人也很难联想到光明神殿。
与视线同样被蒙上了一层薄薄水雾的,还有能够听声音的耳蜗。
她能大致听出那些佣兵们之间在相互交谈,可是她们讨论的内容又将她隔绝在外。
总之就是,这个地方很不对劲。或许她也应当去找个人交谈一番。
类似的念头甫一出现,一只手,就蓦然搭上了她的肩。
“……!”兰黛娅并没有动,而是眸光微敛,先斜着眼睛看。
“是我。”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兰黛娅放松下来,适才发现,眼前与耳边起初蒙有的雾,竟是在同一时刻散去了。
她看清了对方的脸,自对方口中传出来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哪怕位置依旧在殿堂角落里没有变,然周围佣兵们的嗓音却宛若潮水般退却了。
仿佛这里只剩下了她们即将交谈的两个人。
兰黛娅的心间隐隐对那些水雾的作用有了明悟。彻底的转过身来,与同样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使者碰上了面。
“联手吧。”泰姬言简意赅,“你应当也发现了,除了我们两个以外,出现在这里的其余人都是佣兵。”
“你在外面还有学生,我也急着走。”
想要提高效率的话,自然也只剩下了与人联手这一条途径。
况且两人曾经也都有过与对方神殿里的人合作的经验,磨合起来当然要比与几乎都没怎么接触过的佣兵们要容易得多。
道理兰黛娅都懂,不过她还是将一柄折扇转入指尖,“使者似乎对这个地方很了解?”
以她对眼前人的熟悉程度,对方其实很讨厌与人联手的这一选项,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简单的“急”,就主动找人联盟。
更别提这个“急”还是对方随口胡诌出来的——但凡在先前分道扬镳的时候,这位使者不是以“不打搅”,而是以“有事”作为结尾,兰黛娅说不定就信了。
“还行。”泰姬倒是没什么防备,话说到一半,突然又眼尾浮现出了笑意,神情莫名地上下打量了兰黛娅一眼,恍若不经意般,再次开了口,“比如说……”
“这是一位诸神纪时代的【祂】,所留存下来的遗址。”
“……”
此话一出,旁人或许还听不出什么,但兰黛娅,却对于先前的疑问已然明了大半。折扇被她撞入掌心,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使者不也同样出现在了这里。”
几句话被她们说得云里雾里,然而事实上,探讨的内容实则十分简单。
诸神纪时代五个字倒是好理解,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一个时代,同时也是人类历史缺失最为严重的一个时代。
人们只能通过一些典籍上的只言片语窥探到它曾经的辉煌。其余一概不知。
之后的无光纪,到现在的光暗纪时代,则都是能从史书上找到相关记载。
不过无论是出自于哪个时代,【祂】所留存下来的遗址,时至今日就只剩下了一个筛选【祂】的人间代行者的功效。
相当于圣女之于光明,使者之于黑暗的地位。
其中尤为值得注意的是——【祂】能够拥有多名人间代行者,但是代行者就只能以【祂】作为唯一的信仰。
换言之就是凡是信仰有【祂】的人,就决计不可能感受到遗址的召唤,最终被拉入此处。
佣兵作为一群不以神明为信仰的人,出现在这里当然没什么问题。
但是她们俩,一个光明圣女,一个黑暗使者,居然也同样出现在这里,那就大大的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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