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校园生活,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状态下持续着。她谨记着734的警告,努力扮演着一个安静的观察者。但那双绀青色的眼眸,无法对近在咫尺的苦痛完全视而不见。
契机出现在一次关于“城市文化”的小组课题上。月恰好与林静分到了一组。利用这次机会,月在讨论间隙,状似无意地提起了舞蹈。
“我前几天看到学校宣传栏里以前的照片,舞蹈队的表演真精彩。”月轻声说道,目光留意着林静的反应。
林静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又闪过一丝惋惜:“是啊,尤其是苏晓晓,她当年可是我们队的台柱子,跳得非常有灵气。”她叹了口气,语气真诚,“可惜后来退出了。说真的,如果晓晓现在还在跳,肯定比那时候更耀眼。”
月的心里微微一松。林静的态度表明,她并非苏晓晓想象中那个带着优越感的对手,反而对她抱有真诚的欣赏。这个信息或许能帮助苏晓晓……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寻找机会将这番话转达,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身影打断了。
“聊什么呢,这么投入?”一个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来人是班里的体育委员陈轩,高大阳光,是校园里风云人物般的存在。他很自然地站到了月的身侧,低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月同学,刚转来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月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不远处的苏晓晓。果然,苏晓晓正看着这个方向,手指紧紧攥着书页,指节泛白。在月的感知中,那股缠绕在苏晓晓心间的酸涩能量,如同被泼了油的藤蔓,猛地窜动起来,颜色变得更加幽暗。
月的心沉了下去。她试图对陈轩礼貌但疏离地回应:“谢谢,我很好。”
但陈轩似乎对她这份带着距离感的安静颇感兴趣,又追问了几句关于她从前学校的事情。月疲于应付,只想尽快结束这场给她带来麻烦的对话。
她不知道,在苏晓晓被“嫉妒”扭曲的感知里,这一幕变成了:新来的转校生(月)先是刻意讨好林静,提及自己的伤疤(退出舞蹈队),现在又用故作清高的姿态,吸引了陈轩的主动关注。
旧的伤痕(林静)尚未愈合,新的威胁(月)已然出现,并且直接触及了她内心深处对陈轩那份未曾熄灭的、卑微的好感。
“嫉妒”的毒藤,找到了新的、更鲜美的养料,开始疯狂滋长。
接下来的几天,月明显感觉到了班级氛围的变化。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当她望过去时,对方又迅速移开。课间时,原本几个会和她简单打招呼的女生,也变得沉默。她甚至听到了一些零碎的词语飘过来:“……装什么……”、“……听说她家……”
谣言如同灰色的雾气,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源头不言自明。
月感到一阵委屈和冰凉。她坐在座位上,看着苏晓晓和几个女生说笑着从她身边走过,眼神刻意地忽略了她。那缠绕在苏晓晓身上的幽暗能量,似乎因为宿主的恶意行为而变得更加凝实、活跃。
放学后,月沉默地坐进734的车里,情绪低落。
“进展?”734的声音依旧平淡,目光扫过她紧绷的侧脸。
月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包括林静的真实态度,陈轩意外的关注,以及随之而来的谣言和孤立,都低声告诉了他。
734安静地听完,窗外流转的霓虹在他过于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你的介入,提供了新的变量,加速了概念的演化。”他冷静地分析,如同在解读一段无关紧要的数据,“它现在找到了新的猎物——你。”
月的心猛地一紧。
“苏晓晓的嫉妒对象已从林静,转移并集中到了你身上。这意味着概念的影响范围可能在收缩,但破坏力在向你个人集中,性质可能变得更危险。”
他顿了顿,提出了那个冷酷的选项:
“根据目前趋势,有两种解决方案。一,你立刻退出,概念可能因目标消失而恢复原状,我们继续观察。二,你作为诱饵,让它彻底暴露。当它驱使宿主做出实质性伤害行为,规则允许我在那一刻进行干预,那将是清除它的契机。”
他将选择权抛给了她,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安全撤离,还是以身作饵?”
月抱紧了书包,绀青色的眼眸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苏晓晓攥紧舞鞋时孤单的背影,和她散布谣言时那带着恨意的眼神,交替在她脑海中闪现。
撤离,意味着之前的努力白费,苏晓晓将继续被“嫉妒”吞噬,而那个“清除宿主”的选项,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依旧悬在空中。
做诱饵……她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第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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