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绝望的圣殿与人的尊严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情绪骤然激动,对着虚空嘶喊:“刘总!王老板!你们不能这样!那是几百号兄弟的血汗钱!是养家糊口的钱啊!” 他猛地站起,挥舞着手中的笔记本,那“绝望”能量受他情绪激荡,瞬间凝聚成数根黑色的、带着尖啸的标枪,猛地向四周无差别地激射!其中几根正对着月!

“小心!”月惊呼。

734身形微动,已如鬼魅般挡在她身前。他甚至没有抬手,那些激射而至的绝望标枪在触及他周身力场的瞬间便如冰雪消融。

然而,因宿主剧烈的情绪转换和734力量的介入,笔记本上的“绝望”核心与吴涛之间那深度的共生联结,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稍纵即逝的紊乱。

月的心脏狂跳!她没有试图去对抗那股庞大的绝望,而是福至心灵,将所有的意念集中,做了一件极其微小的事——她将刚才潜入时,在楼下看到一个流浪汉将自己仅有的毯子分给一个生病同伴的瞬间,那微不足道的、属于人类本身的温暖与互助,化作一个清晰的意念画面,精准地投入吴涛那被绝望充斥的意识海洋中。

看,即使在地狱深处,人也未曾完全放弃为人。

吴涛挥舞的手臂僵在半空,嘶喊卡在喉咙里。他浑浊的眼中,那极度的专注和绝望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晃动起来,闪过一丝无法理解的、属于“过去”的迷茫。他与笔记本之间那几乎固化的能量链接,因这外来的、截然不同的“信息”的注入,猛地一颤,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就是现在!”月用尽力气喊道。她无法消除他的绝望,但她短暂地,在他的心墙上,凿开了一道透光的缝隙!

734眼中寒光一闪,精准地抓住了这概念与宿主联结最脆弱的瞬间。他并指如刀,并未触及那本实物笔记本,而是对着那团依附其上、已显化出部分实体的扭曲能量核心,凌空一“点”。

归寂……

没有声响,没有光影爆炸。那团浓缩了无数痛苦与执念的绝望核心,如同被最高明的修复师从存在层面轻轻抹去,瞬间消散于无形。那座由绝望能量维持的粗糙“圣殿”,也随之悄然崩塌,化为一片真正的、无意义的废墟。

吴涛如同断线木偶,双眼失去神采,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陷入昏迷。他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但月能感觉到,那外来的、异化的“绝望”概念已经离开了他的身心。

734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依旧平静无波:“概念已清除。任务完成。”

月走上前,小心地捡起那本掉落在地的笔记本和那只旧公文包。她将它们轻轻放在吴涛手边,仿佛那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们清除了一个概念,”她轻声说,像是对734,也像是对自己,“但他的‘绝望’,真的消失了吗?还是说,我们只是拿走了那面放大痛苦的镜子,而痛苦本身,依然在那里。”

734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

他们离开了那片废墟。月的脚步有些沉重。概念被清除了,城市的一个潜在威胁被解除,但她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吴涛那工整的字迹、那份沉重的名录,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

就在他们即将完全脱离这片区域,步入城市正常的灯火下时——

砰咚!

一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她胸腔内部的、沉闷而剧烈的骤紧,让她猛地停住了脚步!那感觉并非物理疼痛,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攥握,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了她的心脏,迫使它停止跳动。

月的呼吸一滞,脸庞瞬间失去血色。这感觉…这感觉是…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股庞大、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预兆地冲垮了她常年筑起的精神壁垒,蛮横地涌入她的感知。这悲伤如此锋利,带着生命戛然而止的震颤,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释然?

她猛地回头,望向那栋烂尾楼的高处!

一道黑影,正从她之前所在的那个楼层的破窗边,急速下坠。像一片终于不堪重负的落叶,决绝地脱离了枝干。

………

吴涛从昏迷中醒来。

那支撑着他、定义着他的巨大“绝望”消失了。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轻得可怕,轻得虚无。

他坐起身,看到了手边的笔记本和公文包。他下意识地翻开,那些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张建国、李桂花、王海……每一个名字都曾带给他锥心刺骨的痛苦,是那座“绝望圣殿”的砖石。

但现在,他看着它们,内心只有一片麻木的空白。

那些名字还在,欠款数额还在,但他再也感受不到那份与之相连的、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责任和痛苦了。它们变成了冰冷的、与他无关的符号。

他失去了他的“圣殿”。

他失去了用以承载和表达痛苦的形式。

他,吴涛,星河广场项目的负责人,那个欠着兄弟们血汗钱、日夜被愧疚啃噬的人,现在成了一个…“空壳”。一个连痛苦都无法深刻感受的空壳。

他走到窗边,看着脚下遥远的地面,又抬头望向城市另一边璀璨的、与他无关的灯火。

没有了那座用痛苦筑起的圣殿,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份被剥离了情感色彩的、**裸的“欠债”事实,比任何绝望都更令人窒息。他无法忍受这种“无罪”的、却同样无法解脱的状态。

选择跳下,不是被绝望推下,而是…主动拒绝这种被“净化”后的虚无。他宁愿带着那份属于“罪人吴涛”的、完整的痛苦记忆走向毁灭,也不要作为一个“清白”的、却失去了所有情感重量的空壳活着。

………

楼下,隐约传来人群的惊呼声,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月的身体微微颤抖,心脏的紧缩感缓缓消退,但那磅礴的、属于吴涛最后时刻的悲伤与释然,仍在她体内回荡、轰鸣。她终于明白了。

她剥离了异化的“绝望”概念,却没能填补吴涛内心的空洞,反而抽走了他用以对抗现实痛苦的唯一支点。她给了他纯粹理性的“健康”,却剥夺了他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承载自身罪责与故事的权利。他最后的选择,不是失败,而是对那种被强行“治愈”的生命状态的…最激烈、最悲剧性的反抗。

她,自以为能剪断命运丝线的概念外科医生,亲手将一个用痛苦铭记尊严的人,推向了真正的、彻底的虚无。

月光透过破损的楼体,照在她纯白的面具上,反射出冰冷的光。面具之下,一滴眼泪无声滑落,滚烫得灼人。

她拯救了他的“概念”,却见证了他的“生命”在自己手中陨落。

远处城市的喧嚣依旧,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这,就是她所追求的…“治愈”吗?

[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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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绝望的圣殿与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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