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请在这里签字。”律师的笑容亲切又带着微妙的距离感,“小楼继承的后续手续,我们锦云事务所会继续跟进,还请云先生留意微书上的信息。”
跟在律师身后的助理默默上前一步,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云行水没什么意见,从善如流地扫了小助理的微书。
百亿欠款不一定,但11块钱还是要还的,他们大学生就是这样的,素质不详,该强则强。
临近下班,律师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心,再次点头致意后和云行水告别离开了。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继承遗产的呢?云行水也不由感慨世事无常。
云行水在山里走了许久,才走到落霞山脉附近唯一的小镇。
五月中旬是落霞山脉的旅游淡季,宾馆的木门大开,里面静悄悄的,记忆中一直坐在柜台后不挪窝的老板不知道去了哪里,失去游客的小镇多出几分世外桃源的静谧。
“炸开啦!”孩童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后是什么东西炸开的一声闷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云行水想了想,好像宾馆老板孩子的声音,比一般的孩子钝一些,很好认。
“小辉?”云行水记得老板就是这样叫这个小孩的。
名叫小辉的男孩依声回头,两人的视线相接。
掩映着星辰轨迹与宇宙变化的眸子在小辉的瞳孔中无限放大,耳边传来混乱的、细碎的呓语,他清亮的眼睛变得呆滞,一股莫大的恐惧铺天盖地地袭来。
云行水没想到小辉的灵感这么高,立刻闭上眼睛,语气小心翼翼,“小辉……”
“呜呜呜——”小辉恐惧地后退几步,一脚踩进炸开的牛粪中,手脚并用地跑了。
“不是,你别跑啊。”这只是个意外,信我啊!云行水伸出尔康手。
慢一拍睁开眼睛,连小辉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懊恼地揉揉眉心,云行水走进一边的礼品店,等再出来的时候,他的鼻梁上架着漂亮的银丝边平光镜,两边的镜腿是三朵繁复的玫瑰,镜片下方也缀着一丛漂亮的银玫瑰,最大限度上消减了眼睛的存在感,吸引着人的视线。
颇为复古的搭耳款式,花里胡哨的,明目张胆的骚包。
再次回到宾馆,老板正在训斥小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又炸屎去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哕——好臭,还不快去换衣服。”
小辉的瞳孔被翻搅成一片混沌的黑色,被衬衫掩盖住的脖颈下冒出细小的暗绿色鳞片,低声的呢喃染上无序的呓语,嘴里翻来覆去念叨一句话,“怪物,怪物&*%#怪——主*&……%***……%^#上,怪——物。”
“说话不要含糊!”老板没听清楚,习惯性训斥一句,心中疑惑,“什么?”
云行水在小辉说话之前插嘴朗声道:“老板,我之前放在这里的东西还在吗?”
老板回头,上下打量云行水,眼睛不自觉被华美的玫瑰镜吸引一瞬,向来只适合拍照的单品被云行水就这么水灵灵地戴出来,居然没有半点违和感,她没注意她的儿子突然变得极为扭曲的神情。
云行水指尖规律地点几下,无形的巫力包裹住小辉,他惊惧交加的面孔平静下来,刚刚冒头的鳞片被无形的力量压下,瞳孔恢复孩童特有的清亮。
“咦——妈,好臭!哕——”小辉完全忘记之前的事情了,中气十足地大声嚷嚷。
“嘿——你这死孩子,还好意思嫌臭,我说了赶紧去洗澡换衣服,你身上的这身你给我自己洗,要是让我发现你往洗衣机里面扔,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老板的思绪被打断,回头瞪了自家不省心的熊孩子一眼。
“抱歉啊,小伙子。家里的小孩调皮,你是要住店吗?网上有没有预约?”老板转头对着云行水露出热情地笑。
“我是一周前入住的客人,在进山前把印着卡通熊的黑色行李箱留在了宾馆,编号是B542,请问我的东西还在不在?”云行水简洁明了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一周前、小熊……”老板喃喃,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语气不可置信,“你是云先生?”
“是我。”云行水点头。
老板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云行水,迟疑道:“你的头发?”
“一周前是假发,我有cosplay的爱好。”云行水一本正经地瞎扯。
老板的疑惑变成狐疑,“小伙子你别框我,云先生之前可不像是戴了发套。”
云行水的样貌精致美艳,又是名牌大学的,老板的印象自然格外深一点。
云行水不想陷入自证陷阱,直接拿出他的身份证,“你直接查入住记录就行,行李确实是我的。”
在老板已经起疑的情况下,解决了头发的疑问说不定还有更多的问题,还不如直接亮出关键证据,这时候就不能按对方的节奏来。
老板将信将疑,拿着身份证和云行水本人比过,又查了记录,这才带着他往放行李的地方走。
如果老板仔细检查的话,就会发现云行水出示的身份证早就过期了,还是因为他懒得清理,一直放在背包的夹层里才幸免于难,他真正的身份证早就跟他的衣服一起灰飞烟灭了。
可见宾馆老板有点程序,但不多。
带着云行水往后院走,老板絮絮叨叨,“我们宾馆的寄存服务只保留一周,你这都过了吧,是要加寄存费的。”
“多少钱?”云行水问。
“只超了一天,你又有学生证,给50块就行。”老板也不废话,意思性地展示了一下她的慷慨,按学生优惠价免掉了3块钱。
“好。”
走进房间,就看到一个男生娴熟地用工具撬开一个粉色行李箱的密码锁,从里面掉出一件配色粉嫩的衣服。
“发了发了。”男生发现一部水果最新的平板,惊喜得溢于言表。
一抬头,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老板闭上了眼,她刚刚还在说店里的寄存服务周全。
云行水像是没看到,平静地移开目光。
老板做贼心虚,硬着头皮解释:“云先生,你别误会哈。这个箱子放在我们店里一个月了都没人来拿,所以我们就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个人信息,好寄给她的家人。”
撬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贵重物品好倒卖吧,云行水心里门清,却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男生也知道自己坏了事,缩着脖子灰溜溜地走了。
老板对着本子很快找到了他的行李箱,也许是看出云行水没打算管这个闲事,反而生出一点谈性,“你们这些人呐,听到点似真似假的消息就往山里闯,这落霞山脉是这么好闯的吗?人类禁区可不是说着玩的,你看看放在我这里的箱子,又有多少等到了它的主人呢?”
这也算是金玉良言了,云行水不就是听到山里有能治疗癌症的药,才义无反顾地闯进来送死。
“我知道了,谢谢。”云行水拉着箱子就想走。
“诶,云先生你等等。”老板的善心就像昙花一现,很快露出商人热切的笑脸,“你是要去赶高铁吧?最近一班直达高铁的大巴在2点,还有整整5个小时呢,大巴到高铁站也要三个多小时,要不要在店里吃点东西?我家的吊锅鸡是方圆百里最正宗的。”
像这种宾馆,住宿其实不是他们赚钱的大头,家家户户“最正宗”的特色美食才是。
云行水不是来旅游的,没兴趣当这个冤大头,“不用了,我还不是很饿。”
老板赶不上云行水的大长腿,泄气地一拍大腿,又少赚一笔。
手机上订好高铁票,又去买了小镇去高铁的大巴票,将纸质的车票塞在手机背壳里,云行水这才感到了安心。
小镇不大,各式各样的餐馆却很多,豪华的,精致的,朴素的,应有尽有,云行水却看都不看,视老板们的热情招揽于无物,坚定地往各种堆满杂物的小巷子里钻。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一家符合贫穷男大胃口的苍蝇馆子。
他就知道,本地人也是要吃饭的呀,谁家好人天天乐意被宰,苍蝇馆子才是普通人的王道。
“小伙子想吃什么?我们这里的特色是酒酿小圆子。”店长是个爽利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没有外面餐馆老板的热情,却多了几分真实的烟火气。
被耳边不停歇的呓语念饿了,云行水迫不及待地点单,“要酒酿圆子,重庆小面,一笼小笼包,再来两根油条和一个茶叶蛋。”
“小伙子,酒酿圆子配个主食就够了,他家的分量足,你可能吃不完。”边上的老婆婆善意地提醒。
云行水点点头表示知道,但依旧我行我素,他感觉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钱怎么花是别人的自由,老婆婆没有再劝了,她显然是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活到100岁。
老板用乡下常见的大搪瓷碗盛了满满一碗的酒酿小圆子给他,又拿了一笼小笼包,就没有动作了,显然他也不认为云行水能吃完。
云行水没有过多争辩,满心满眼都是上桌的美食,当心里有了即将进食的想法,身体就更加饿了,来势汹汹的饥饿席卷着他。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云行水哐哐吃完了酒酿圆子和小笼包,之后又是重庆小面、油条、茶叶蛋,这还不算完,他又点了两笼蒸包子和三大碗葱油拌面……几乎将早餐店的菜单轮了一遍。
在云行水下一□□风吸入的间隙,早餐店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比了个大拇指,“兄弟,你是这个。”按捺不住好奇,他又问,“小兄弟,你是干吃播的吗?”
云行水如梦初醒,味蕾被色香味俱全的早餐全面唤醒,胃部依旧在叫嚣着饥饿,这不对劲。
“还不是,我是打算去星辰娱乐应聘吃播,但现在饭量不达标,正在练习。”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胡说八道能解决的事,干嘛要多费口舌?
出门在外,百变小云。
早餐店老板恍然大悟,“那倒是,我看颤音里的主播吃得可比你多多了。”
云行水附和两句,随机切入正题,“老板先帮我结账吧,今天的训练已经差不多了。”
“哈哈哈,好的。”老板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本子,对着手机计算器一个数一个数地按。
云行水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诚惠273.5块,给你抹个零,给我273就行。”早餐店老板呲着个大牙笑得开朗。
已知,3815.5块巨款在刨除来落霞山脉的路费、极省版户外用品、第一晚的住宿费、行李的寄存费、必要的伙食开销、止痛药以及其他零碎的小开销外,还剩下531块。
又知,从小镇去高铁的大巴是30块,高铁回清江市的车费是239块。
531-273-30=228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从哪里去找缺失的11块钱呢?
梦里吗?
大家记住这个炸屎战士小辉啊,以后要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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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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