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徐颂禾呆愣了一下,转头去看他。

一路都像是在独自沉思的少年抬了抬眼皮,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也没开口否认。

“阿方,你怎么这样问?”徐颂禾摸了摸泛红的鼻尖,指指身旁的人,“你不能因为我家公子脾气好好说话,就这样随便猜测吧?”

阿方笑嘻嘻地跑开几步,又回过头来吐吐舌头,朝他们摆了个鬼脸,一连串的笑声被风送到了他们耳朵里。

“不说就不说,来这里的人都这样,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害羞的。”

“……”

徐颂禾捂住怀里兔子的耳朵∶“小白乖,咱们不听这些。”

“你还有闲心给它取名。”祁无恙瞥了那兔子一眼,见空气中隐隐漂浮着白色的毛,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

“它白白嫩嫩的,叫小白多合适,”徐颂禾说完又看向他,“公子,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哪有什么为什么?”

“当然有啊,我爸妈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希望我能像太阳一样生长,健健康康幸幸福福的,”徐颂禾想了想,看着他眼睛笑着说∶“公子你的名字也很好,三个字都很好。心怀期许,祈愿你一生平安……”

他又不说话了,低垂着眼睫,像是在思忖。

他脸上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所以她总是猜不到他心里想什么,又是什么心情。

头上忽然有湿漉冰凉的触感,徐颂禾抬手一摸,雪花在手里化成了一滩水。

天上开始飘雪了,路上的人却依旧不慌不忙,看那表情甚至还有点享受。

“你们走那么急干什么?”后面传来阿方的声音,他递过来一把伞,道∶“就这点小雪有什么好跑的?我只找到了一把伞,你们凑合着用吧。”

说完,他颠了颠自己手里那把能遮下三个人的伞,将另一把小得只能勉强遮住一人的伞递给了他们。

“……谢谢。”徐颂禾接过伞,却不打开,只拿在手中。

她手指捏着伞柄转了半圈,眼睛瞟着阿方手里的大伞,又飞快收回视线,把小伞往祁无恙那边斜了斜,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你要不要?”

他蓦地一笑,毫无征兆地戳破了她的心思∶“你嫌小,想要他那把?”

“……我没有,”她有些尴尬,赶紧掩饰过去,“阿方,下雪你怎么还出来?”

“忘记告诉你们了,那间招待客人的屋子还没腾出来,”阿方打个呵欠,伸手往前面一指,“前面有座庙,你们今晚就去那对付一晚吧。”

“哦对了,”他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可别让掌柜知道,不然又要说我怠慢客人了。”

雪虽然不大,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的,总让人不太舒服。徐颂禾撑开伞,踮着脚想举过少年头顶,最后她放弃了尝试,把伞柄往他手里塞,“公子,你个子高,你来撑吧。”

没等他拒绝,那把伞便已经到了他手中。

手腕忽然被轻轻攀住,伞缘随之一抬,细碎的雪沫凝聚成珍珠簌簌落下。他垂眸,正撞见少女含着笑的眉眼,鼻尖沾着星点薄雪,那点白倒比雪还鲜活几分。

她就那么自然地钻到伞下,胳膊还顺带撞了他一下。祁无恙指尖微僵,本能地缩回手,把伞往旁边移了移,可他这边刚动,她便又立刻凑过来,肩头几乎要挨着他的衣袖。

“幸好雪不大,”她自顾自地说,“哎,那边有人,不如去问问阿方说的庙怎么走……”

才刚走进,那人的喃喃自语声便飘了过来∶“今日多亏了余掌柜,否则我儿可就要命丧食魂妖之口了。”

那人并未打伞,迎着雪花走进了一座庙中。还未拍净身上的雪,便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担子里挑着的水果整整齐齐摆在了雕像前,又点了几支香插上。

“余掌柜,您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只恨我也做不了什么,这点心意还请您笑纳……”

那模样极为虔诚。

徐颂禾紧随着走进来,恰好撞见这一幕,她视线顺着往上移,看清那尊雕像的面容后,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它为什么会和余掌柜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说……但为什么要给一个活的好好的人立雕像?

她张了张口,刚想问话,手臂忽然一凉,只见少年收了伞,还挂着水珠的伞便蹭到了她身上。

“那里不是有位置吗?”

她看了看旁边空空如也的大门,感到奇怪。

祁无恙微微一笑,将伞随意搁在一边,语气散漫∶“这样不是扯平了么?”

扯平什么?

徐颂禾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等等,他说的不会是刚才打伞的时候,她不小心撞了他这件事吧?

她有些难以置信,看向他的眼神跟着变幻。

这是什么新型“报复”方式吗?

这个人怎么这么幼稚啊!

“你们也是来供奉余掌柜的吗?”

跪着的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此刻正直勾勾看着他们。

“我们……是来躲雪的,”徐颂禾思绪被拉回来,她看着地上那一小滩由雪化成的水,再看看台上摆着的各种水果,更觉奇怪∶“你要感谢余掌柜,为什么不拿着水果去找他,而是要来这里?”

那中年汉子摆摆手,叹道∶“余掌柜向来心善,从前不管帮我们再多,也不肯收我们半点好处。说来话长,这座庙还是大家伙背着他偷偷建的……”

余掌柜来之前,这镇子里还有另一座庙,是供奉药仙的。传闻中他们这一带交由药仙掌管,不管生了什么病,只要拜上一拜,就可得到保佑,从此无病无灾。

可有一日,镇子里突然死了一个人,大伙还没能从悲痛中抽离,第二天、第三天……紧接着又相继死了不少人,大家慌了,供奉药仙时的眼神从哀求到疑虑,最后变为绝望。绝望过后,镇子里的人已经没了一半,大家都说药仙不管他们了,只知道吸食生机,却不管人生死,再留着也是白白浪费香火,次日便把那庙宇给拆了个干净。

“传说都是假的,”汉子摇摇头,道∶“指望药仙有什么用?这关键时刻,还得是余掌柜从外地迁了过来,开了一家药铺,从此大家伙都不愁生病没地医了。”

徐颂禾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了才问∶“所以这座庙是余掌柜让你们建的?”

汉子赶紧道∶“不不不,掌柜的从不会主动开口向我们索要好处,这还是我们无意间偷听到的——掌柜的说他毕生所愿便是能有座属于自己的庙宇,我们能为他做的不多,也只能这样报答他了。不过说来也怪,每次上完香后,我都觉得身体倍棒,像有了使不完的力气,这余掌柜可真是神了,连雕像也有如此大用处。”

“我该走了,二位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明日再问问其他镇民吧。”他挑起空荡荡的担子,缓步走了出去。

这么说来,余掌柜也和阿方一样,不是这镇子里原本的人?

徐颂禾抬头端详那尊雕像,又想起方才那中年大汉说的话,一股热流不禁从脚底涌上来。

神仙都没能做到的事,却让一个凡人给做到了。这凡人还能亳无所求,一心想着百姓们好,多难能可贵。

隔了一会,她收回目光,发觉另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在看雕像的时候,那少年也正默默看着他。

徐颂禾赶紧抬手擦了下脸,摸到一丝冰凉湿润的东西——是眼泪,她居然听哭了。

她感动有些不好意思∶“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感性的人,有什么办法嘛?

“我只是好奇,”祁无恙没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将她的眼泪和她擦眼泪的动作看一齐收入眼底。他勾了勾唇,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如果有人给你送了块馒头,你也会哭吗?”

徐颂禾认真思考了一下问题,最后才说∶“如果是在我快要饿死了,但他食物充沛的前提下,我只会感激;但如果他也同样缺少食物,却还是愿意和我分享,我会抱着他大哭。”

“可第二种情况在像我这种普通人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现,除非面对重要之人,我是不会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去想着别人的。”

她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中间还夹杂着几声抽泣,但他没什么耐心听完——她的思维似乎很是跳跃,说的话也让他感到些许烦躁,对一样东西难以理解时的烦躁。

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咸不淡∶“你最好祈求日后不会因为眼泪流干而死。”

“……我不会,不劳公子关心了。”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顶回去了一句,就听见系统提示音疯狂尖叫∶“宿主,他一定是爱上你了。”

徐颂禾∶“……什么玩意?”

“你都怼他了,好感度还没有下降,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它分析得头头是道。

“怎么就喜欢了?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算了一下好感度总共也才不到二十,顶多就是不会杀她,偶尔出手救她一命,离喜欢还早着呢——不过这点也够了,徐颂禾觉得自从好感度有所上升开始,她就已经不害怕他了。

要知道以前她对这位攻略对象多少还是有点发怵的,生怕好感度还没达到,自己就先死在他手里了。

外面的雪小了些,徐颂禾把小白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白,你是不是也饿了呀?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点吃的。”

她刚走出两步又回过头唤∶“公子,你想吃什么?”

祁无恙闭着眼倚在门边,随意抛出二字∶“随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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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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