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头过后，明歌公主恨不得自戕，自己竟不知不觉中了苏苓渝的圈套。
前几日，苏苓渝一直居高临下的待她，让她心里一直憋着口气。今天输了比试，积累的怨愤彻底爆发，让她失了理智，众目睽睽之下，口出恶言。
她惨败给家侍和冒犯神女的事，很快就在仙临台传得沸沸扬扬。
当夜，她立刻装重伤下不了床博同情，又大张旗鼓的让侍女带了重礼去神女殿道歉，这才扳回来一局。
可是，第二天，一则流言突然在仙临台传开：少司命以前和明歌公主议过亲。明歌公主寝居中，一直摆放的那盏，破碎后修复的琉璃灯，就是少司命送过她的。
昨天的事和这则流言两相结合，便诞生了“明歌公主对少司命余情未了，对神女恶语相向”的版本。
再往前推，大家惊觉神女醉酒，差点**那次，吃的也并非是明歌公主的飞醋，而是确有其事。
一时之间，苏苓渝收获了仙临台上下无数的同情，就连大司命也来了趟神女殿，特意安抚。
事情的发展让苏苓渝兴奋中又带了丝茫然。兴奋的是打击明歌公主的计划大获全胜，茫然的是，不知那则流言是哪位好心人传出来的。
她压根不知道少司命和明歌公主还议过亲，更不知道琉璃灯的事。
能知道这件事的，一定和两个当事人关系极近。又在这个时候把事情捅出来，大概率是和明歌公主有仇。
祁墨白的名字在她的脑海里闪过，但很快又否认了，他素日那闲散的样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翌日是半决赛，苏苓渝要去看少司命的比试。
少司命在仙临台乃至整个修行界的比试中，鲜有败绩。难得输的这一场，她不能错过。
少司命对上的是陵火长老。陵火长老的实力在长老中也算数一数二，今天这场比试会很精彩。
仙临台的长老们和弟子几乎都聚在了这里，将擂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苓渝和诸位长老一起坐在裁判席上。快要开始的时候，她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祁墨白。
祁墨白今天有比试，没有轮空。他能来这，说明输得很快或是压根没上擂台。以苏苓渝对他的了解，他大概是直接弃权了。
他来得晚，已经没有观战的好位置，青峦手里提着的零食盒子也没地方安置。
苏苓渝看了眼身旁的空位，对曲风长老道：“昨日观看青峦的比试，他的大光明掌用得极漂亮，有几处换掌的手法十分精妙，我一直没有琢磨透。”
曲风长老的目光，习惯性的在人海中扫视，很快就瞧见了青峦，道：“叫他上来问问便是。”
青峦和祁墨白很快便被戒律堂弟子请到了裁判席。祁墨白在苏苓渝旁边的位置坐下，青峦站在他身后。
青峦寡言，苏苓渝和他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大光明掌之后，便两相无话。
醉酒那夜之后，这是祁墨白第一次离她这么近。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祁墨白的眉眼都长得极漂亮。他和明亲王长得并不像，他的长相应该继承自母亲。
也不知他的母亲是何等风姿，能从先神女手中分得明亲王的宠爱。
祁墨白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玉珠。珠子十一颗玉白，四颗墨黑，晶莹剔透。
这串珠子虽好看，却不甚值钱。前世，祁墨白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那十一颗白珠子在当铺里只换了二两银子。
白珠子当了，黑珠子却被他宝贝似的收藏着，时常捏在手心抚摸。
苏苓渝做鬼的时候，离那四颗黑珠子近了，就有一种魂体被撕扯的感觉，甚是邪门。做回人再看，感觉遍体生寒，也还是邪门，不知道是何来历。
祁墨白打开零食盒子，送到苏苓渝面前：“要吃么？”
盒子里的零嘴十分丰富，坚果、糕点、果脯，王都当下时兴的，尽有尽有。
苏苓渝心里尚有一丝迟疑，可手已经伸出去抓了一把。
天知道她做鬼的时候，多想能有张嘴，和祁墨白一起吃吃喝喝。
重生一世，她坚定认为，人生当及时行乐，切莫亏待自己。
吃着零嘴，苏苓渝不自觉的打开了话匣子：“最近关于明歌公主和少司命的流言……”
察觉失言，她噎了一下，话头打住。
祁墨白伸手给她顺了顺后背，道：“流言是真的，少司命以前在明亲王府住过一段时日。那盏琉璃灯，是我看着摔碎的。”
苏苓渝一怔：“我是想问，谁传出来的。”
祁墨白淡声道：“我传的。”
他竟承认得这般坦然。
苏苓渝想问为什么，可又怕听到答案，欲言又止。
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心，祁墨白补充道：“青峦得罪了她，以她那记仇的性子，定要找青峦麻烦。我只能提前给她找点麻烦，让她无暇顾及青峦。”
原来是这样，苏苓渝笑话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的以为祁墨白是在帮她。
知道答案后，她松了口气，心里又有几分空落。
苏苓渝故作轻松，笑问：“你有议过亲么？”
祁墨白摇头，剥开一颗松子放进嘴里，道：“我一生下来，太医就断言，我寿数不长。谁会把自家女儿嫁给一个短命鬼呢。”
说起自己的生死，他的神色平静随便得，就像在谈论今天吃了什么。
苏苓渝的心一阵抽痛。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雨天，祁墨白坐在廊下，前一刻还在伸手接住雨珠把玩，脸上带着孩子似的笑，下一秒就没了呼吸，身体栽进雨幕中，再也没有起来。
苏苓渝颤声安慰道：“你的身体仔细养着，总能养好的。”
她知道自己的安慰有多苍白无力。
先天不足，是所有顽疾中，让医者最束手无策的。
明亲王千方百计把他塞进仙临台，就是想通过修炼延长寿命。可无奈的是，他的灵根残缺，根本无法修炼。
祁墨白笑得风轻云淡：“多谢神女吉言。”
擂鼓敲响，比试要开始了。
苏苓渝这才把目光投向擂台，不期然的和少司命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少司命脸色铁青，眼神凉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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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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