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恩人

chapter6

池秋醒来时,程过已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结合热的疼痛感没有之前那样强烈,池秋勉强撑着双臂坐了起来。

许是动静有些大,程过也迷迷蒙蒙睁开了眼,活动了一下脖颈。

池秋眼中满是疑惑:“程过?”

因为才经历过结合热,池秋声音沙哑柔缓,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清冷。

程过清醒过来,直勾勾地看着他,问他:“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眼中的担心毫不掩饰,直白地将池秋包裹起来。

池秋摇摇头:“好多了。”

程过见状才稍稍松了口气,将医院开的营养剂打开插上吸管递给池秋。

池秋接过,他的心思不在这个上,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程过没有被自己影响吗?

然后问他:“你知道自己是J型信息素吗?”

池秋眉眼中罕见地漾起一丝无措:“…嗯。分化的时候出了些问题。”

程过没有接话,眼底情绪难测,许多年前的记忆勾上心头。

池秋继续说到:“抱歉,我有没有伤到你?”

显然他并未组织好语言。

“我也不想这样”

“我…我…”

池秋彻底把头低下去了。

“很奇怪吧…像个怪物。”

“你不是怪物。你只是生病了,这并不能怪你。”程过望着池秋,他很想过去拥抱池秋,他想哭。“我没有受你的信息素影响。”

池秋错愕的表情维持了好几秒,“那是为什么?”

“四年前的冬天,我刚好在平春,在一个小巷子里,我救了一位分化期的omega。”程过语气沉闷,他不敢想象这个omega曾经历了什么,“那个omega,是你吧?”

池秋瞳孔骤然一缩,那些回忆涌起。

——

十四岁那年,正值冬日,有人送了池秋一瓶奶茶,那同学平时和池秋也没什么摩擦,池秋没多想就喝了,喝完就觉得浑身发热,当时他还认为是自己分化期将近,放学回家路上正打算请个假度过分化,就被人拖进了巷子。

是几个alpha,为首的黄毛往他身上泼油漆,扯住他的头发:“哈哈哈哈池秋,你也有今天啊,诱发剂好喝吗?”

池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站起身来正准备反击就浑身发麻,诱发剂触发了他的分化。

那几个alpha见状,恶劣地说着污言秽语,上去就是拳打脚踢,释放着压迫性信息素。

一下又一下,砸在他并不强壮的身躯。

池秋身体和精神上受着双重痛苦,栀子信息素乱窜却处处碰壁,那时,池秋觉得自己就要死去。

油漆粘在皮肤上,脖颈被狠狠掐住,呼吸不上来,额头上被砸出的伤口流下殷红的血,糊住了他的眼睛,浸入他嘴巴里,耳廓泛起耳鸣,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这时,一个少年出现,三两下撂倒了那些人,报了警。

他把池秋抱起,取下自己的围巾展开包住池秋,飞奔向附近的医院。

池秋已睁不开眼,他只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雪的味道。

这个少年用自己的信息素在安抚他。

后来池秋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分化成为J型信息素,舅舅赶来。少年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一条黑色围巾。

池秋怎么查都找不到一丝那位少年的身份,应是被专门抹去了。

自此,池秋拒绝了一切与其他人的交往。

他本来就不是乐于交友的一个人,只是不愿拒绝他人好意。但到头来相信的却是人心极致的丑恶。

他宁愿自己永远一个人。

后来某次班上omega信息素泄露,引发了池秋的结合热,栀子信息素攻击了所有人。

池秋成绩好,长相好,家境好,本就遭小人嫉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再加上这档子事,渐渐地被其他人视为孤僻怪物。

作业本练习册被恶意撕坏,凳子文具时常不见踪影,校园帖吧总是造谣他,讨论他家世,恶意猜测他身份等等词条屡见不鲜。

言语上的攻击无法满足他们丑恶龌龊的思想,身体上的攻击便逐渐指向池秋,虽然池秋会回击,但难免受伤挂彩,那些人把池秋的伤痕冠冕堂皇地誉为自己的勋章,好像欺负到了池秋,他们便自觉高他一等,心里痛快极了。

池秋也闷,不想麻烦舅舅,更害怕成为他的累赘,有什么事都自己扛。

还是某次舅舅出差提前回家发现了池秋身上遮掩不住的伤痕,愤怒地找上了校长,那些人便收敛了些。

……

——

池秋看着程过:“是你。”

他的身子有些颤抖。

“我想,这就是你的信息素不攻击我的原因。”

我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像是堕入无尽深渊,你毫不犹豫将我救起,为我的世界投下一束温柔的光。

我的周遭浸润了恶意与苦难,只有你把我拥入怀里,愿意给我温暖。

被称为异类的我游离于世界之外,却只有你是我抹不去的柔情,是我唯一的解药,是我永恒的例外。

池秋没想到程过这么早就和他结缘,难怪昨晚闻到的味道让他感到似曾相识,安心又舒服。

原来,程过是他的救命恩人,原来是他。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池秋,那些日子里,是不是很疼?”程过的声音几近呜咽,“医生说,我的信息素可以帮到你,以后不会疼了,再也不会疼了。”

池秋抬头看着程过,只觉得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胸腔里是一阵又一阵喧哗的海啸。

“对不起,要是我那时没有走,要是我早点来找你,就好了。对不起。”

池秋很快地摇了摇头:“这不怪你,程过,不怪你。”

遇见你,是此生莫大的幸运。

池秋眼眶热热的,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

“谢谢你,程过。”

——

由于结合热,两人都请了一周的假。

D大教学方式比较严,尤其是池秋进入的一类班,模式类似于高中。

两个一类班,配有专门的老师和辅导员,只负责这两个班。

池秋从后门进入,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上午是暑假给他开小灶的李行舟李教授的课。

李教授正在讲巴洛克时期的古钢琴:“巴洛克时期的拨弦古钢琴音色柔和优美……”

旁边的男生见池秋落座,瞪大了眼睛:“我去,池大神你来啦!”

池秋只淡淡瞥了一眼,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你是?”

那男生连忙自我介绍:“我是凌羽,凌云之志的凌,羽毛的羽。”

凌羽是个自来熟,男beta,开学没多久就凭他的话痨给老师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认识我?”

“谁不知道你啊,D大唯二保送生之一,一张保送生照片在帖吧杀疯了!啊!帅死人不偿命的池秋大神啊,那挺拔的鼻梁,洁白无瑕的皮肤……”

凌羽的彩虹屁越说越激动,听得池秋扶额。

讲台上写着板书的李教授开口:“凌羽,我的课你不说话就不舒服是吧?”

“哈哈,抱歉李教授,您继续您继续我保证不讲了。”凌羽超池秋挤挤眼睛,果真不吭声了。

李教授写完板书回头,正准备再调侃几句,就看见了凌羽旁边安静坐着的爱徒。

“小秋?回来啦,身体好些没?”见了池秋,李教授关切地问候。

池秋礼貌地回答:“好些了,谢谢教授关心。”

一时间前排同学的目光都落在池秋身上。

“我去,真是池秋啊!”

“哇哇哇真人比照片还好看诶!”

“好想听听池大神的琴声啊!”

……

池秋不喜欢太多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还好李教授及时出声:“好了安静,我们继续讲…”

一下课,凌羽便加上池秋的微信发了资料给他,还顺便把他拉到了班级群里。

一时间,池秋收到了好多好友请求。

但不幸的是,通过好友请求那个地方,池秋并不常光临。

程娓娓和池秋一个班的,今早他来上课的时候,程过拜托池秋把家里母亲寄来的亲自做的甜点带给程娓娓。

池秋当然没拒绝。

他起身,却被一个长相明艳的女生拦住了去路。

“池同学,你好,我叫卫伊念,可以加下你的好友吗?以后想请教些不太明白的问题。”

卫伊念,是D大除池秋以外的另一个保送生,女alpha,热情大方,讨人喜欢,也是个焦点人物。

“请教问题的话,教授比我更合适。”池秋语气疏离,神情看不出情绪。

如他所说,他讨厌把时间浪费在没意义的事和人上。

卫伊念很少被拒绝,微微一怔,也不做纠缠,留下句“抱歉打扰了”,便洒脱地离开。

看热闹的同学默默打消上前搭讪的念头。

池秋带上点心,走到程娓娓跟前:“你哥哥让我带给你的。”

程娓娓接过点心,笑着说:“谢谢池大神!”

池秋点了下头:“没事。”拿起手机一边打字一边走。

[waiting]:任务完成

[th]:饭债 1

一旁的同学都震惊地看着程娓娓,熟识的连忙询问:“天啊娓娓,你们认识啊?池大神给你送东西啊啊啊啊啊!”

程娓娓意味不明地笑着,声音带着笑腔。

“我呀,这是沾了我哥的光。”

从今往后,你都有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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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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