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平日来访的客人，还是参加婚礼的客人，就连看起来颓废的炼狱槙寿郎，羽织下都掩盖着冰冷的，可以斩杀鬼的武器。
在产屋敷宅邸中，无惨已经无数次毫无防备的和这些拿着刀剑的人类擦肩而过。
如果是在全盛状态，就算把鬼杀队的柱全叫来，无惨都有信心自由出入，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他的体内累积了大量没有分解完的药，就连产屋敷耀哉都可以随意摆布他。
后知后觉与死亡并行的惊惧感让无惨额头渗出了冷汗，呼吸不畅，甚至胃部痉挛，隐隐又泛起了恶心。
产屋敷耀哉把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每天看他担惊受怕，以此达到取乐的目的吗？
“无惨？”
产屋敷耀哉伸手摸了摸无惨的额头，人类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却分毫不能让无惨得到安抚。
“还是不舒服吗？”
“没有。”
无惨其实不想回答产屋敷耀哉的话，但他又担忧惹恼了产屋敷耀哉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为了活下去，总要蛰伏下来，慢慢等待机会。
如果可以进食，体力得到补充，他一定能很快恢复，从这里逃出去。
“等我一会，我去给你端药。”
产屋敷耀哉帮无惨擦了擦汗，轻声叮嘱了一句，走出居室。
他一离开，无惨不胸闷也不惊悸了，除了还是没有力气以外，身上没有任何不适之处。
陷入劣势后，不懂得反抗处境就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无惨红梅色的眼睛如猫眼一般冰冷，如果不趁着现在清醒做出决定，恐怕他接下来还会继续被迫进入沉眠。
「鸣女——」
「鸣女？！」
无惨开始还在自信的呼唤着自己拥有空间血鬼术的下属，只要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产屋敷家，他马上就能解决掉所有现在所有的麻烦事。
就算药剂无法分解，但只要停止使用，他也可以很快恢复。
然而让无惨惊怒的是，几声呼唤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他也无法凭借鬼血感应到鸣女大概的位置。
鸣女背叛了。
上一次有鬼背叛还是在几百年前，那个女人借着继国缘一的手逃过一劫，而这一次他才离开几个月，竟然已经又有鬼胆敢背叛？！
无惨面上青筋凸显，然而碍于身体的无力他却偏偏无法做什么，除了鸣女以外他暂时还没有制造出其他有空间能力的鬼，一个逃跑的机会居然就这么从手下溜掉。
如果不能用空间血鬼术直接逃走的话，呼唤上弦过来毁掉产屋敷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妓夫太郎。」
「玉壶？」
「半天狗！」
「猗窝座！？」
「童磨！！！」
无惨从最弱的上弦六喊到了上弦二，然而让他更加震怒的是，不管是谁都没有回应他。
怎么回事，短短几个月，这些上弦为什么关于全部叛变？
无惨瞳孔震颤，死死捏着被子的一角，在怒意完全爆.发后，肚子里的东西又一次躁动了起来。
「黑死牟！！！」
无惨不死心的呼唤着最后的上弦，也是他手下最强的鬼。
这一次无惨终于没有失望，黑死牟略有些迟缓的回应了无惨。
「黑死牟，快来救我！」
无惨通过自己分散出去的鬼血成功联系到了上弦一的黑死牟，并且把位置的信息大致传达给了黑死牟，接下来只要等黑死牟找到这里，他就能彻底摆脱困境。
坏消息里总得有一个好消息，无惨轻舒一口气，继而把注意力转到了自己仍在传来细微触碰感的腹部。
解决完最重要的事情，现在该考虑这个碍事的小东西了。
无惨染成淡紫色的指甲缓慢的生长成出尖锐的弧度，仅是操纵这一小部分的身体变化，他就感到了力不从心。
漂亮尖锐的浅紫色指甲随着无惨握拳的动作扣在虎口，轻易撕裂皮肤，留下一条不深不浅的伤口。
无惨放开手掌，那道伤口血液都没有流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虽然被限制了行动力，但是身体的恢复速度并没有变慢。
无惨脸上涌现出几分喜色，他把手探入被褥中，指甲尖锐的食指抵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上。
如果能在产屋敷耀哉回来之前解决掉身上的这个麻烦，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解决掉。
无惨稍加用力，指甲刹那间划破身上的布料，一粒殷红的血珠从指甲与腹部接触的位置渗出，染红了一小片雪白的里衣。
无惨还没有来得及用力，只是刚好划伤皮肤的程度，手指就僵硬到完全动弹不得了。
「你把生命当什么了？」
久远的，仿佛刻印在血肉和精神中的声音响彻在无惨的脑海里，骇的他如遭雷击。
无论如何也忘不掉这个声音，忘不掉它的主人，那个曾经在几百年前对他造成致命伤害，完全无法匹敌恐怖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只是解决自己的私事那个男人也会突兀的跳出来，他的亡魂附在自己身上了吗？
产屋敷耀哉也是亡魂，继国缘一也是亡魂，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无惨被这个恐怖的念头吓到了，他胸膛剧烈起伏着，这两个对他影响最深的男人一起出现后，成功做到了一加一大于而，让他完全失态。
无惨像是遇到了索命的怨魂一般无助，在他惊骇欲绝的同时，那些继国缘一留下的，永远也无法消失的疤痕也相继从他的皮肤下浮了出来，与之而来的还有被灼烧着的，深入骨髓的疼痛。
“啊啊啊——”
无惨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脸，瞳孔缩成了针尖，泪水不受控制的从指缝里溢出来。
产屋敷耀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蜷缩成一团，痛苦嚎叫的无惨。
距离无惨上一次疤痕发作才过了三天，现在分明还没有到时间，却比以往的情况还要严重得多。
以往无惨都只是会疼到有气无力，这一次则是直接疼到了意识不清地痛哭。
“无惨，你刚才做什么了？”
产屋敷耀哉放下手中的药碗，匆匆走到了无惨身边。
“救我……救我……”
无惨已经分辨不清产屋敷耀哉在说什么了，他遍布淡红色疤痕的手死死捏着产屋敷耀哉的衣摆。
骨血中的疼痛让他仿佛回到了差点被杀死的那一日，亦或是从前病重到在病榻上胡乱呓语的那一日。
卑微的，痛苦的，在无尽的痛苦中狼狈地渴求着生，渴求着活下去的希望。
被褥在混乱中被无惨踢到了一侧，产屋敷耀哉坐在床榻边，扶着无惨的肩膀，恰好看到了白色里衣上的那一点殷红。
产屋敷耀哉眼神变得深邃，他伸出手舒展开那一小片布料，血迹边缘有一条指节长的裂口。
它的位置如此巧妙，恰好位于右侧的腹底，如果用锋利的东西沿着那条裂口的方向走，就能自上而下的把隆起的小腹剖开了。
在退行的那段时间，产屋敷耀哉认真教导过无惨的话，还是分毫没有被放在心上，又或者是说，在恢复正常后，无惨把他们全都视为无物了。
任何人生病受伤都会疼，所以要尊重生命，不能随意伤害他人，也不能伤害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
关于那位神之子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伤痕，也在赞同这一点。
产屋敷耀哉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无惨仍在发颤的脊背，平日里让人听了心情愉悦的声音仿佛结了冰，寒冷的可怕。
“无惨，你刚才想做什么？”
无惨无法回答产屋敷耀哉的问题，他仍沉浸在火烧火燎的刺骨疼痛中，对周围的感知几近于无。
产屋敷耀哉沿着无惨脖子上凸出的伤痕向上摸索着，似乎这样就能体会到无惨承受的痛苦。
“我之前的方式还是太温和了吗？”
产屋敷耀哉骨节分明而纤长的手指温柔地帮无惨擦去了滚落的泪珠，面上却覆着淡淡的阴霾。
“还是说，你只能接受这种方式强硬的训诫？”
无惨这会已经没有再继续痛呼了，那些灼烧的疼痛变弱了一些，但是皮肤上的伤痕还未消退，无惨也没有从濒死的绝望梦魇中走出来。
“曜哉，耀哉……”
无惨狼狈地抓着产屋敷耀哉的手，口中含混地喊着分辨不清的名字，睫毛上还有些湿润。
“无惨，还在害怕吗？”
“……”
无惨薄唇微张，红瞳有些涣散的看着产屋敷耀哉。
害怕就对了，害怕才会记住，才能学会不再伤害他人。
这是产屋敷耀哉的底线。
他捏着无惨的下巴，倾身吻上了那张色泽艳丽的薄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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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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