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摧花贼子

第二章:摧花贼子

话说,人有三魂七魄,二者之间魂为阳,魄为阴。三魂为天魂、地魂、命魂,七魄分别为天冲魄、灵慧魄、气魄、力魄、中枢魄、精魄、英魄。天魂、地魂在外,唯有命魄在内,天为阳,地为阴,阴阳交合成为命魂,同时三魂交互转化,谓之“命运”,虽非人一生轨迹之“命运”,却对后者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后来二者便就混为一谈了。

人的起始便是命魄住胎开始,胎儿一月后方才发育,便是此缘故。命魄将气运分布在人体七处脉轮上,而形成七魄,魄为人体气血运行而生,人死则气脱血滞,七魄随之消失。

正如《荀子·礼论》所言:“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若是七魄消散,阴阳相交失司,人体三魂亦会渐渐离体。故而人死之后,成为“灵魂”,亦或是“鬼魂”,而未见魄字。

人为阳体,鬼为阴体,故而魂之意义在二者身上各有不同,人魂为阳中之阳,鬼魂为阴中之阳,故而,在阳间,鬼之魂虽属阳却只是半透明状,而在阴间,因鬼魂总属于阴,他人视触同生前别无二致。此番道理只肖略知一二便可,毕竟其中真理又岂是你我能辩得清楚的?

“黑无常,速来阎王殿。”

听到阎罗王的千里传音,黑无常几个遁形便走入大殿,向阎罗王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

“黑无常拜见阎罗王。”

或许是几百年来已经习惯了他未封官时猖狂的样子,阎罗王对这突然的行礼着实惊喜到了。

“没想到,将他招为了无常,还有这等好处。”阎罗王虽然心中窃喜,但表面还是极为端庄的。

“你初上任,也是这第六殿第一位无常,如何勾魂没有经验可供你参考,只能自己摸索。”阎罗王习惯性地看了看黑无常脸色,接着说,“这是今日的死簿,你准备好便去吧。”

阎罗王说完便从架子上抽出一叠名录,递给了黑无常。

黑无常接过,翻了翻名字,便低头道:“是。”

阎罗王走回案桌前,看到黑无常还站在殿中,心中不解。

“还有何事?”

“嗯……我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但说无妨。”

“为何殿中小鬼都很怕我的样子。”范无咎微微蹙眉,十分不解。

原来今晨前来领差事前,范无咎不自觉地走到了孟婆滩,正欲返回前往阎王殿,可瞧着不远处纷乱的鬼魂,咋咋呼呼,呜呜泱泱的,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几只女鬼在奈河桥桥头,正诉说着生前之事。

“我名叫招娣,听这名字大家便也知道我的处境了。”其中一女鬼头围粗布,身着粗衣,双脚却是连鞋也没有,但全身依旧是整洁干净的,五官能看出几分清秀的模样。“家中本就清贫,父母为了能为我弟弟娶得儿媳妇,便将我嫁到了邻村,从中获得些银两。本来啊,我也认命了,想着说不定因祸得福呢。谁知,我那丈夫也是个靠不住的,他在街上赌钱,将身上的钱输光了便向东家赊,东家不肯,便将房屋也拿来赌,没得法子了,竟要......”尚未说完,早已泣不成声,双目留下两行血泪。

其余几人见此情形,不由得心中怜悯,一人轻拍招娣的后背以示安慰,一人拿出手帕为她拭去几行血泪。

“我生前遇到什么心酸委屈都忍了,如今既然到了奈何桥了,也不怕什么丢不丢人了,我要不将这桩桩件件说出来,我真是心中愤懑难消。”招娣咬着牙又羞又恨的说道,“那天傍晚吃完晚饭,我在院中浆洗衣服,忘了拿洗衣棒,回屋在门口听见,我那黑了心的婆婆竟给那恶人出主意,说已经在我碗中下了蒙汗药,入了夜便可引那债主进我房中,他二人倒是蛇鼠一窝,若是未被我发觉,便以此来减除债务,若是被我发觉便可报官,就算我未发觉,他们也要假装撞破此事,到时报官,那些贼人必定要来找他二人讲和的,届时他们大可讹上一笔钱另娶,对我再百般安抚,博个好名声,而我受此屈辱,迟早要以死明志,他便可另娶,好奸的心机,若非我巧合下听得此事,岂不是要受这二人摆布,屈辱而死。”

“姑娘,你不必觉得羞耻,该是那两个挨千刀的羞愧。瞧你这双手,布满了茧子,想来是个勤劳能干的孩子。他二人妄想着敛收不义之财,怕是着急要钱埋他二人。那老毒妇自以为他家那位公子哥儿是个什么好货,也就她自己瞧着是个宝,换了别家,这样的败家子定是要大棒子撵出去的。如今你也算脱离了苦海,莫再为不相干的人流泪,过了这奈何桥,忘了这些不值得回忆的旧事,此去重入轮回,上天定会怜惜你这遭遇,下一世去个好人家,也体会一番阖家欢乐。”说着,一位约莫五旬的老太拍了拍招娣的头,擦了擦自己早已湿润的眼角。

“大姨不必可怜我,我上一世受尽冷落与白眼,那会儿,虽是蒙汗药上了劲,我还是将那房门锁了起来,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如今,他二人被火焚烧时的惨叫依然在我耳畔环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招娣说罢,痛快地笑出了声,似是要将满腔仇怨都喊出来一般。

“姐姐,做的好,现如今也算是手刃了自己的仇人,真是大快人心。”说话的是一身着黄色罗裙,头戴几只蝴蝶珠花的小姑娘,听着招娣的故事,她忽而叹息、忽而流泪、忽而激动的,说完却又一阵落寞,口中嘟囔着,“不似我这般,都不知是何人害的我,稀里糊涂的就到了这儿,不知阿爹阿娘该有多伤心。”

招娣看着这个同自己弟弟一般大的小姑娘,心中不甚惋惜。

“这位妹妹尚未及笄,但这模样可以说是顶好看的,我瞧妹妹衣着不凡,又是这般小小年纪,怎的也到了这地界来了?”

“不不不,本来应已及笄了......”瞧着周围的几双眼睛,小姑娘有些紧张地绞着一方绣着迎春花的手帕,尚未说完,便早已有了哽咽的气息,“我姓赵名婷,乃家中独女,却不想正是笄礼那日,我遭人暗害,可我却连那人是谁都不知,如今爹爹和阿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旁人正欲安慰,却在人群中冷不防蹦出一句:“呀,处子鬼啊!”一时间周围几人投来的打趣的目光,小姑娘一时间早已忘了伤心,瞬间满脸通红。

“大娘您说什么呢!”

“放心,在这底下大娘给你物色一个小伙,包你满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得周围欢声雷动,刚才的感伤氛围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

正说着,那大娘就看见了范无咎在桥尾的身影,悄悄用手肘碰了一下招娣,凑到她耳旁小声说道:“你瞧瞧桥尾那黑衣服的,长相如何,许是我年纪大了,总觉着瞧不清白。”

也不怪众人都看不清范无咎的长相,前言说到在阴间众鬼落入他人眼中与生前别无二致,但鬼差有所不同,他们在阴间可隐去面目,纵使游魂隔得再近,鬼差的模样也是不糊不清的,其实并非是外形改变,而是在游魂无法在保存鬼差样貌的记忆,如同人梦醒后无法记清梦境中的人或物一般。

纵是如此,范无咎在此处也是十分扎眼的。

只见他头戴高帽,上书天下太平,左手拿着玄铁链,右手持镣铐,高帽阴影掩盖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浑身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进的疏离感。这份清冷感,让人又爱又怕,却正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在话本里常常看到的俊冷公子模样。

在周围鬼的怂恿下,赵婷鼓起勇气走上了奈何桥,下一秒看到黑无常走近,她佯装排队拿孟婆汤挪至孟婆身边,双手绞着衣帕,害羞地不敢抬头看一眼范无咎。另外几只刚刚一同在聊天的女鬼在奈何桥桥头焦急地望着,见她迟迟没有行动,纷纷飘了过去。

到了范无咎面前,几鬼皆心中大惊:这男子竟让人看不清面貌!不由得替赵婷捏了一把冷汗,毕竟若非是个奇丑无比的男子,又岂会羞于见人。想到这儿,便将赵婷拽了回来,并向其他的鬼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你见过哪个好人家的会是这模样?”

“确实,但凡是个俊俏郎君,怎会怕见人。”

“当初我们村一个满脸脓疮的男人便常常带着面纱,顶着圆帽,不知多少姑娘被他骗了,还以为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出来寻找真爱呢!”

“我也听说过,据说有个姑娘还同他私奔,最后揭开面纱被他活活吓死了!”

“啊?”

“咦”

听到这儿,众人一片唏嘘,看到范无咎如同见到瘟神一般,躲得远远的,因此,他在游魂中有了一个特殊的名号“摧花贼”。比采花贼更加可恶可恨。

而赵婷听到这些言论,不禁心中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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