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我们家的扫把结实的很!”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卖烧饼哟——”
熙熙攘攘的集市一片嘈杂,到处都是叫卖声。
聂远傅穿着灰色大马褂站在摊子前,右手拿着一柄扇子,左手捏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啧啧两声:“这位先生,我看你的桃花挺旺的,但这财运可就……”
哗地一声扇子被展开,聂远傅皱着眉在脸前扇了扇,故意没把话说完。
中年男人瞬间大惊失色:“财运怎么?财运不好吗大师?这,这可怎么破啊!”
聂远傅指了指右边的收款码,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
中年男人看了一下,也意味深长笑两声,揣好手机就走。
“哎!别走啊!走了破财啊!”聂远傅手伸到前面徒劳地抓了抓,又灰溜溜地收回来。
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就收十块钱,十块钱买个财源滚滚,很贵吗?”
随即他摇摇头,又举起扇子扇了扇,眼前的头发跟着晃晃悠悠。
他眯起眼睛,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扫过摊子右侧的时候,他的目光定住了。
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紧握的拳头缝中渗出丝丝血迹,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还在用力地握拳。
看着这个人,聂远傅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怪异的感觉从四肢开始蔓延到全身,最终落在他逐渐加速的心跳上。
集市上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背景板,这个世界只剩下对方。
怎么回事?好奇怪的感觉。
突然一阵大笑传入耳中,旁边卖古玩的成交了。
这声音让聂远傅回过神来,把这种怪异的感觉甩到脑后,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冲那人喊:“哎,你站这儿好半天了,要看手相吗?”
对方听到声音的一瞬间,聂远傅看见他手上的血迹消失不见。
嚯。
有意思。
那人走过来,看着聂远傅,轻声问了一句话:“你知道枷锁将军吗?”
仔细一听,声音还有些发颤。
聂远傅嗯地疑问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说:“你让我给你看手相我就告诉你,看手相要收费哦。”
对方愣了一下,乖乖伸出手,手上的掌纹清晰可见。
“手挺漂亮,嗯……事业很顺利,爱情线也差不多,生命线也这么长!先生,您未来简直是一帆风顺啊!”聂远傅托着他的手,啧啧称奇。
——然后迅速切换成满目愁容的状态开始自闭,小声叨叨:“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生…我的人生简直就是一盘浆糊…逆天改命也改不了我的穷啊啊啊……这人太可恨了简直就是来炫耀的!”
对方掏出手机付了款,转头看见聂远傅幽怨地盯着他,不禁失笑:“怎么了?”
“金枷银锁是冥界的阴帅,是城隍爷的部下,业力深重,大奸大恶的人死亡,枷锁将军就会去收魂。”聂远傅整理好表情,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那大师能帮我看看我未来的姻缘吗?”男人付完款又重新把手伸到聂远傅面前。
“啊?”聂远傅看了凌期的手相以后就变得蔫蔫的,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姻缘很好啊,还看什么?”
“看看我的爱人什么时候回来。”
聂远傅抬起头,目光落在他又伸出来的另一只手上,下一刻眼睛就瞪大了,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触摸了一下男人的无名指,那无名指上一枚戒指闪闪发光。
“这是对戒吗?”聂远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见对方没有回应,聂远傅抬眼,发现他目光灼热地看着自己。
莫名其妙地,对方说:“大师能让我的爱人回来吗?”
“大师是人,不是神仙。”聂远傅不敢再和他对视,匆忙低下头疯狂扇扇子,试图驱逐内心的燥热,“今天准备收摊儿了,不看了。”
余光中还能看见那只脚站在自己面前,聂远傅偷偷瞥了一眼,发现那人又一脸可怜劲儿地看着自己。
“?”
聂远傅皱着眉抬起头,一把拽过他的手,“哎呀来来来我给你念个诀,和你的爱人没关系,只能让你姻缘更顺一点啊。”
说罢他闭上眼睛,嘴里叽里呱啦嘟囔片刻,从他的破布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
其实他对看相不精通,他主要做的是看风水,而刚刚的感觉又扰乱了他的心神,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念错了。
然而已经晚了,纯黑色的圆形石块在他的手里发出刺眼的白光,让聂远傅不得不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的时候,聂远傅心都凉了半截儿——
他看见“自己”站在摊子前,脸上一片空白。
聂远傅觉得此刻自己一定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因为他看见对方深吸了一口气。
“这怎么回事?”聂远傅驱使着不属于的身体,疯狂摇对方的肩膀。
“自己都不知道东西是什么你就敢用?”男人握着聂远傅的手腕让它从自己肩膀上下来,脸上似是无奈,“你拿的是换魂石。我居然没听出来你念的是换魂咒,还真以为你居然都会姻缘了,原来就是个神棍。”
“什么?你在轻飘飘地说什么东西!”聂远傅咆哮,聂远傅崩溃,聂远傅揉头发,“你的意思是我俩灵魂互换了我要使用你的身体过一辈子?”
聂远傅这边崩溃着,那边男人一脸一言难尽地盯着他,然后终于忍无可忍一般把他的手再次扒拉下来,还小声说了句:“头发乱了。”
“我问你是不是。”聂远傅一字一顿地说。
“唔……貌似是的。”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握住聂远傅的手腕,生怕他再做出一些伤害自己形象的行为。
“那,那可真是——太棒了!”
聂远傅猛地抽出手,满脸笑容地想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却被挡住了。
“你搞什么?”男人要在风中凌乱了。
“什么我搞什么?你的人生顺风顺水的让我来过多爽啊!”聂远傅企图越过他收拾东西走人,奈何男人力气大,握着他的手腕硬是没让他动一点儿。
“你故意念的换魂咒?”男人皱着眉毛说。
“污蔑人不道德啊,我好心帮你看姻缘,就是没记住口诀而已。”
“你这哪儿是没记住?你这直接从口诀变成咒语了。”
“……”
聂远傅沉默了。
半响,他说:“那我也没想到,不是你非让我给你看姻缘的吗……”
“可是你高兴了我不会看手相啊!我怎么活?”
“别放屁了,”聂远傅忽然正经起来,“你是人是鬼我还能看不出来吗,我可是职业阴阳先生。”
从自己变得不对劲开始,聂远傅就在心里怀疑了,而男人的掌纹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怎么可能有人的掌纹那么完美?
而且能把自己影响得这么厉害,那人绝对不是正常的鬼。
集市里还是一片喧嚣,聂远傅和男人相对而立。
“合着你刚就跟我玩儿呢?你的半吊子手法都是骗人的?”对方似乎有点懵。
“你说呢?”聂远傅一脸理所当然,“谁没事儿愿意当鬼啊?我虽然是半吊子,但天生体质特殊,看你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了?”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居心叵测故意念咒让我们灵魂互换呢。”凌期收回盯着他的目光,但随即他又把那口气提了起来“那你刚刚还那么开心?不是不想当鬼吗?”
聂远傅回归神秘莫测的表情,拖着调子说:“生活枯燥乏味,得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本来就是想在你身上找点乐子来着——你不是知道换魂咒吗?再念一遍能不能换回来?”
“不能,换魂石只能使用一次,想要再换的话只能找一块新的。你在哪儿搞的这个?”
“祖传的。”
对方这下真的大惊失色了:“祖传的!祖传的宝贝你就这么拿出来用了?”
“那我怎么知道,没人跟我说这能让人灵魂互换啊,他们就说关键时刻有大用处,也不跟我说到底是什么。我天天拿出来玩儿。所以现在该怎么办,我总不能就这么死了吧?”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男人顿了顿,“你家在哪?”
“四海为家。”聂远傅这次声音拖的更长了,一边收起东西。
凌期心下了然,怪不得刚才那么高兴,看来这一世真过得不如意啊。
“你天天睡大街上吗?”
“冻死我——我租破楼,跟我来吧。”聂远傅收拾好东西,向着北方走去。
“我叫聂远傅,远大的远,单人旁的傅。你有名字吗?”
“凌期。我在冥界的代号是007。”
“你会杀人吗?”
“我倡导和平。”
聂远傅毫不遮掩地切了一声。
神棍租的房子就应该是神棍风格的。
凌期看着面前墙皮上密密麻麻画满了符咒的三层楼房陷入了沉思。
进门后更加壮观,楼道的墙上,楼梯的扶手,住户的门上全是黑色红色黄色,昏暗的灯光忽闪忽闪,还不时有不知何处传来的猫叫声。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作为冥界的鬼,凌期看了都头皮发麻,但显然这些符咒都没有画对,因为不管是人身鬼魂的凌期还是鬼身人魂的聂远傅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房东画的,房东是看风水的大师。”聂远傅带凌期爬上二楼,准备用指纹打开门锁,然后突然想起来这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对凌期说,“你来开。”
开了房门,里面的景象再次让凌期倒吸一口凉气。房间目之所及全是黄符纸,地上,墙上,沙发上,桌子上,甚至都掩盖了这个房子原本的颜色。
最夺目的,是茶几上铺的一层符箓,房间里其他的都是黄纸黑字,只有这一块儿是朱砂绘制的红字符。
“这……”凌期不知道该如何下脚了。
“随便踩,都是画废的。”聂远傅踩着符纸走过去,在沙发上清理出一块儿位置给凌期坐,自己则是大刺刺坐在了符纸上。
房间里有淡淡的香火味儿,不知道来源在哪儿。
“你不是看手相吗,画这么多符干什么?你会的还挺多。”凌期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坐下,对聂远傅说。
“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不精通。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阴阳先生,画符看风水学得才比较深。”聂远傅捏着一张符纸,“看,这是镇尸符,昨天有人找我给他家刚死的老人看坟,还高价找我买这张符。”
“想表达什么?”凌期看了看这张符,虽然丑,但好歹是对的。
“赚钱啊!画这么一张符就赚大几千,那我多画几张符钱不就哗哗哗的来了?”
“卖了?”
“没,这张是我意外画出来的,就画对了这一张,宝贝着呢。”
凌期笑了笑,没说话。
“现在来谈谈吧,”聂远傅松开捏着符的手指,镇尸符悠悠地飘落到茶几上,“换魂石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还是小甜文,凌期是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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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的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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