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只剩她们两个人时,柳音虚弱地跟她招了招手,季芜顿了下,走过去,在病床旁的凳子上坐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没事。”柳音摇了摇头,她望着季芜时,好像极尽虚弱,又万分顽固:“小芜,柳姨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我现在求你,和他分开,他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提分手他一定会同意,好不好?你答应我……”
柳音说着说着又仿佛有些呼吸不上来,季芜微微睁大眼睛,慌张地抚着她胸口,轻声说:“您别激动,我答应您。”
柳音忽然死死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你答应……真的吗?”
季芜闭了闭眼,有些话从一说出口就没办法再反悔了。
她真的太害怕一个对她好的长辈在她面前缓缓流失生命,何况这原因还是因为她……她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徐徐图之,也没办法说点假话先揭过此事,柳音受不了,她也受不了。
如果她刚刚不答应,那柳音很快就会再进一次手术室,红灯亮起的感觉太可怕了,她不希望再经历一遍。
当初收留无家可归的她的人是柳音,后来对她悉心照顾的人也是柳音,现在被她气到进了抢救室的人还是柳音……如果柳音对她就这么一个要求,那她就算有万千无法答应的理由也应该答应了。
她弯起一个笑容,大概看着有些惨淡:“真的。”
柳音像是怕了,她仍抓着季芜不松手,本就虚弱的人在此刻却仿佛拥有极大的力气,抓得季芜有些喘不过气,她说:“你发誓。”
“发誓。”季芜说:“如果我又反悔,就让我接受报应,不得好死吧。”
“不,不……”柳音慌张地松开她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季芜安抚地拍了拍她,整个人好似已经从刚刚的混乱中脱离出来,又成了那个行事自如的人,她笑了下:“就当我是怕自己反悔,给您加一层保障。”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说完,她又说:“柳姨,您要安心养病,身体健康,然后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处理好,好吗?”
……
*
柳音后来出院了,陈声三天两头往家里跑,怕她情绪不稳定出什么问题,后来陈青远实在受不了了,说他应该专心点忙自己的事,让他少来点,家里还有他来照顾呢……
于是陈声就减少了回家的频次,但还是每周回一次,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他发现,自己好久没和季芜好好说过话,她明明辞了职还在休息,却总是天天往外跑,甚至在外面一连住好几天,像是忙什么事,问起时她也总是含糊了事。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季芜好像在他不经意间往后退了许多步,只是最近他忙着实验室的事情,又忙着学校的毕业答辩,等他事情做完后歇一歇,反应过来时才发觉他已经有些看不清对方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难以言喻的慌张感瞬间席卷了他全身,他责怪自己的迟钝,更想知道季芜怎么了……
所以他几乎立刻请假赶回了家,又担心她不在,正想拨电话时,看见房间门微微打开,季芜站在衣柜旁似乎在整理衣服。
他按掉手机,缓慢地走上前,眼神不自觉落在她的手腕上,发现红绳不见了。
季芜听到声响,回过头,有些惊讶:“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实验室?”
“请假了。”陈声听见自己说。
季芜一顿,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去,问:“不舒服?”
陈声看着她,缓缓摇头,忽地抬手抱住她:“你怎么在收拾衣服?”
季芜:“整理一下,把没用的丢了。”
陈声感觉到季芜有些僵硬,也没有抬手回抱他,他闭了闭眼,没去问红绳的事,只是又把她搂紧了些:“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季芜沉默了会,随即像是笑了下:“今天早上不是才见过?”
“不一样。”陈声一点也不敢松开她,甚至不敢问,生怕问出来的答案是他不想听到的,他只希望自己这样抱着她,直到她抬手回抱住他。
可过了会,季芜抬起手,轻轻推开了他,笑着道:“去外面坐吧,我把衣服收完。”
陈声看着她,忽然按着她的肩膀吻上她的唇,意味里都是带着慌张的横冲直撞。
季芜愣了下,手抵到他的肩膀处,用了点力,像是想把他推开,只是过了几秒,又好像放弃了什么似的,松开了原本的力道。
陈声终于闭上眼睛,专注地吻着她的唇。
这些日子的场景一幕幕在他脑子里过着,季芜好像真的悄无声息地变了个样子,那些藏在暗处的细枝末节,是不是就为了提醒他……
也或许是他想多了,只是未来真的太虚无缥缈了,连眼前这个人也开始不确定了。
不知吻了多久,季芜终于伸手推开他,微微喘着气:“请假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是。”陈声低声说,他伸手抹过季芜的唇角,又问:“妈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饭,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季芜垂下眼:“嗯。”
……
晚上吃饭时氛围和谐,柳音看着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季芜也难得在席间说说笑笑讲这么多话。
说着说着,柳音笑着握住季芜的手,好似无意地说:“小芜啊,你和陈声永远都是最好的亲姐弟,我就希望你们能永远这样相处。”
陈声心一跳,看向季芜,只见她一如往常地弯了弯唇:“嗯,我们会的。”
随着这句话,陈声从这一天白天就开始的惴惴不安好像有了实感,他好像没想多,但他不敢问,怕问了就真是那个结果了。
于是浑浑噩噩过了两天,他都没敢回去,找了个借口在常昱家住了两天,忽然接到季芜给他发的消息,让他今天回趟家,有话和他说。
陈声觉得自己大概是脚步虚浮回到家的。
刚打开门,一抬眼,就见她的房间门被打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东西都空了,而一个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客厅,季芜走了出来,平静地看向他。
他好像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宣判一样,听见她说——
“分手吧,我们。”
“东西我会搬走,还是分开住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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