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参自幼长在杭州,家里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茶商。弱冠之年,父亲来京城做买卖,带着他一起游玩。
没曾想这一来,日后便再也走不了了。
彼时正值二八年华的金灵仍过着整日无忧无虑的小姐生活,心中满怀对未来的憧憬。
那日她被临时去医馆帮手的乐其雨放了鸽子,只能独自上街替祖父选生辰礼物。
左挑右逛了半个时辰也没什么头绪,不是俗气的金银珠宝,便是闻着味儿都腻了的糕点。
听见不远处有年轻男子吆喝着就凑过去看了看。
那江南来的茶叶外形整齐、色泽鲜艳,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在这纷杂的集市之中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还没等摊主开口招呼,金灵就爽快地掏出了钱袋,“小哥,给我包上两盒。”
那小哥被眼前那唇红齿白、生动爽朗的女子晃到了眼,怯生生地将找钱递给她,带着一口明显的江南口音说道:“给……给多了。”
金灵被他那腼腆害羞的模样给逗乐了,“多的就当请你尝尝京城的零食了。”
小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做生意不能算糊涂账,这我不能收。”
“那你替我把茶包的漂亮点,就当我给你的包装费了。”
“盒子是送的,不多收你钱。”
金灵无奈地笑了笑,最后不得不拿着找钱离开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陈参一直以为天地之大,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可不消片刻,那姑娘竟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两串糖葫芦,满眼明媚地看着他。
“喏,你不肯收,我只能亲自买给你吃咯。”
也就是那日起,某种暧昧不明的情愫在二人之间荡漾。天南海北,从此没再断过联系。
半年后,陈参为她留在京城经营起了茶庄,又借着自家的优势,开起了茶肆,生意越做越大。现如今,“灵饮肆”早已成了京城最受欢迎的茶肆。
每每忆起此事,乐其雨都有些懊悔,没能亲眼见证这段故事的发生。
金灵替乐于时倒上了茶,她拿起茶杯远远闻了闻,便有沁人心脾的香气四溢而来。饮上一口,更是唇齿留香。
“明前的西湖龙井,姨夫可真舍得。”
“我们俩就陈杭那一个臭小子,再加上我同你母亲自幼相识,是闺中密友,你姨夫可把你当她亲女儿宝贝着呢。”
两个母亲见面,自然免不了聊上孩子。
“陈杭最近如何,生意学的可上手了?”
“他呀,心思整天都还在玩上呢,跟个三岁小孩儿似的。哪像你们家这几个,个个都有出息。”
乐其雨被说得不好意思:“这四个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尤其是坐这儿喝茶的那位。”
“我们小四呀是姑娘,你们就该多替她操点心。这么多哥哥可不得多让着她、宠着她点儿?”
夕阳西下,母女二人正欲打道回府,陈参匆忙赶了回来留她们用晚餐,盛情难却也就不再推脱。
陈参斟了满满一杯酒,“今日茶肆临时出了点事儿,招待不周,我就干了这杯给大家赔罪了。”
“姨夫,你就别客气了,我今天可没少喝你的龙井。”
金灵拍了拍自家夫君:“小四都发话了,就免了你的罪吧。”
“倒不如同我们说说今日是何事?”
“害,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有两个外地来的客人被几个本地人笑话,说他们啊有口音。他们气不过,就争论了几句,险些要动手。店里的伙计怕事情闹大,所以才叫我过去看看。”
“那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咱们开茶馆的啊,可真是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了。只不过这点小事儿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说来也巧,飞烟阁正好差人来取先前买的茶叶,又顺便订了一批新的,所以绕道去了趟茶庄,就耽误了点时间。”
乐于时都不明白自己最近怎么总和这个地方过不去,无论到哪儿都能听见这个名字。
“姨夫,飞烟阁还会去您那儿买茶叶呢?”
“是啊,飞烟阁也算是咱们家的熟客了。他们向来生意好,货拿得多,出手又阔绰,这么多年从未拖欠过银两。做生意,还是同爽快人最舒坦。”
“他们也喝得来这么好的茶?”
金灵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们做买卖的,只要不违反律法,不论买主是何身份地位,不论他买去作何用途,一概无须过问。”
这道理乐于时自然是明白的,就如同外祖父治病救人一般,不问身份地位,不管来处归途。他们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四人边吃边又聊了一会儿,金灵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放下手中的碗。
“上次你姨夫从灵隐寺替你求来的佛珠,放在书房还没给你呢。”
“姨娘,不着急。”
“我还是先去拿,不然一会儿又该忘了。”
没成想,等了片刻,只见她神色慌忙地一路小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书房……书房里的东西被人偷了。”
“什么?”众人听到皆是一惊。
“真的。书桌上那幅画,我今早还瞧见摆着的呢。”
乐于时冷静地询问细节:“可是有人替您收起来了?”
“我问了下人,今日无人进过书房。”
“这幅画是什么来头?”
“这画呀,是前日翰林院的林学士差人送来作为谢礼的。上月,他托我们替他寻些上好的普洱茶饼。我们做生意,一码归一码,画断然是不好收的。只不过他送来时我恰好不在府中,我便想着等你姨夫回来再亲自送回去。”
乐于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似自己有胡子似的,“这幅画可值钱?”
“我瞧着是李思训的真迹。”
乐于时点点头:“想必他是了解姨夫心悦山水花木,欲投其所好了。只是这唐朝宗室的画,可不是能轻易见到的。”
“是啊,所以这画是万万不能要。”金灵接过乐其雨递来的水,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
“走,我们一道去看看。”
书房内一片寂静,除了刚点上的烛台,仍维持着头先的模样。乐于时仔细地检查了每个角落,一切都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这贼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幅画来的,才会在桌上找到了物件就带着离开了。
说起来,陈家毕竟是生意人家,府里的值钱玩意儿少不了。可这盗贼却丝毫没有贪恋。
“此事不简单,姨夫,您还是差人去报官了才好。这画若是找得回来,那便最好。找不回来啊,也得给林学士个交代。省得他真当您是收了他的礼,日后您便又欠他个人情。”
“咱们小四说得对,还是先报官了再说。”金灵见她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摸了摸她的脑袋,满脸欣慰“看这样子,还真是个像样的捕快了。”
“姨娘,您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
“有你办事啊,我和你姨夫放心着呢。如若真找不回来了,我们就另想他法。敲到船头自然直,事情总是能解决的。”
在陈府见到乐于时时,杨舟颇感意外,打趣儿道:“哟,四姐这是来抢兄弟的饭碗了?”
“你最好把嘴闭上。我好不容易歇息一日,还碰上这种事儿,现在心情可差得很。”
“闭上我就查不了案了。”杨舟假模假样地捏了捏嘴,“四姐可否赏光,给小的说说发生了何事?”
说到正事,乐于时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一字不落地同人交代清楚。
杨舟听完,肯定了她的想法:“这人必不是来随意行窃的。只是这幅画是林学士赠予陈掌柜的,他的父亲又是当朝丞相……不知他到底是冲谁来的?”
“不管冲谁来,此事都不会简单。你今晚细细搜查,有什么新的发现,明日与我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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