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厉文谦看到了多少，但他的行为一定引起了对方充分的警惕和怀疑。
崔明跃平静地对视一眼，低头给负责人发信息。伴着回复的提示音，皮鞋踏过走廊的清脆声，一下一下地踩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近乎本能地让到了旁边，留出的距离足够两个厉文谦并排通行。
但昂贵的皮鞋路过崔明跃身边停住了。
厉文谦神情冷淡，态度倨傲：“班长跟了我这么久，有事找我？”
他以为是父亲那边的人，结果是个漂亮却毫无信息素的beta。
他今天心情不怎么样，不想如崔明跃的意。
想装不认识他，他同意了吗。
“啊，厉少？”崔明跃好像乍听出是谁的声音，恍然大悟地辩驳，“好巧，但我不是跟着你来的。”
“CY13145 。”
厉文谦背的是他的车牌号。
崔明跃表面不动，实则内心破鼓乱锤。
来的路上他还觉得自己驾龄不长车开得挺好，藏得也不错，现在被人戳穿到脸上，崔明跃有掩面遁走的冲动。
“你跟踪技术太烂了。”
“真的……只是顺路……”
被逮现行的人死性不改，厉文谦没了耐性，掐住崔明跃的脖子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这回崔明跃有了经验，他在人动的一瞬间把手插进了厉文谦的手和自己脖子中间。
于是现在的场面有些滑稽。
他掰住了厉文谦的虎口，手跟手叠一块不像打架倒像调/情。
颈间有些痒，他没忍住抱怨道：“你怎么这么喜欢掐别人脖子？”
厉文谦眼神薄凉：“因为有人鬼话连篇。”
“厉少，跟你同行就是跟踪也太不讲道理了吧，我确实不知道你来北府，我是来找别人的。”崔明跃看起来言辞恳切，眼睛丝毫不避闪地回望。
“谁？”
白皙的皮肤被手指用力地蹭过，崔明跃心一横：“Eric 。”
“Eric？”
“……公开台上的调/教师。”
厉文谦居高临下地审视他：“那怎么不在一楼等着，上来想找谁？”
崔明跃脸越来越热，信口胡诌的本事分秒剧增：“不找谁，我对这儿不熟悉，上来看看环境安不安全。”
“哦，班长的防范意识还真高呢”，“防范”两个字被厉文谦咬在喉间，“不过也难怪，毕竟有这种不能示人的癖好。”
崔明跃无视对方攻击笑得无辜：“厉少没有这种癖好怎么也来这儿了？”
厉文谦泰然自若：“我客随主便，来看看主人家平时做些什么，今日一见，很长见识。”
禁锢的手有松动的痕迹，崔明跃眨眨眼，一脸促狭地问：“好看吗？”
“什么？”厉文谦眯着眼看他，即便崔明跃是个beta，他也必须承认这人长得顶级，也许正是因为这张脸，他一而再地原谅对方的冒犯，但这双全是算计的眼睛他非常不喜欢。
崔明跃长而微卷的睫毛颤动两下，他见厉文谦抿着嘴不说话，心起了摸狮子鬃毛的念头：“主人家的光景，好不好看？”
“一般，”厉文谦好像为了强调，加重了音量，“非常一般。”
说完他往后推了崔明跃一把，松开了手。
他不再看崔明跃，站在中间等电梯上行。
崔明跃摸了摸又被掐过的地方，开口：“厉少，打个商量行不行。”
崔明跃没什么疑问的语气，厉文谦连看都懒地看他。
“您表达不满的方式能不能不掐脖子啊。”
被掐过的地方，痒还疼，他皮肤薄容易留痕，为了不让父母发现最近只敢半夜回家。
“不喜欢？”
“谁会喜欢？”
厉文谦跨进电梯，转过身神色莫测地说：“Eric。”
“啊？”Eric喜欢被掐脖子？
“他掐过自己的sub很多次，你没看到吗？”
电梯轰然关闭，北府的负责人这会姗姗来迟，小跑着来到崔明跃身边。
“崔少，崔少您没事吧？我马上让人处理，绝对不会再让人出现在您面前。”
下属手脚利索地把人抬走。
崔明跃看着他们动作，目光锐利地转向负责人。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
崔明跃不开口，负责人心里直擂鼓俯着身不敢动。
“今天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是，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电梯合上后，负责人擦了擦汗挺直了腰，他收到市长家公子的消息，已经做好了提头去见老板的准备，好在天垂怜他。
他招呼下属过来，指着墙上的烫金大字说道：“让人把所有走廊里这行字再放大一倍，按钮也做的大一点，还有灯带也都拉上。”
下属看着已经很大的“遭遇暴力请摁下按钮”点点头，立马联系去了。
等厉文谦一行人散了，崔明跃掐点晚了他们半个小时出门。夜里还不到十二点，他开着车百无聊赖地绕着明湖广场转圈。
绕到第四圈的时候，他停车熄了火。
车载香薰溢出淡雅的茉莉香，崔明跃放低椅背眯了一小会，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冷不丁被凑到车窗上的几张脸吓了一跳。
见他降下车窗，几个跨着篮子裹着厚重的围巾的女人喜笑颜开地凑上来。
“乖仔，买束花送女朋友吧！”
“买我的吧，我的便宜呢。”
“乖仔你长得好帅哦，多买几束给女朋友嘛……”
“送妈妈也是好的嘛……”
她们不认识车，打眼一瞧不带斗是个方壳子，例行围过来帮衬着推销。
崔明跃连连答应，推门下了车。
他穿得单薄，乍从温暖的车里走出来让风吹了个哆嗦。快要入冬了，温度降得厉害，野地玫瑰再不卖只能砸在土里，崔明跃搓搓手打开后备箱，把她们剩的玫瑰都要了。
五颜六色的玫瑰挤在后备箱，崔明跃没人可送，索性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发小。
Alpha收到照片秒回：什么意思？
涂晖：表白？
涂晖：那我勉为其男地答应了。
涂晖：猫猫害羞jpg.
崔明跃：滚！
*
“担心老爷子？”
“那倒没有，姓秦的想斗倒老爷子重来八回都不能够。”厉文谦懒洋洋地靠着沙发背，他姿态散漫毫无坐像，映在落地窗的身影颓唐又风流。
“那你开心点成吗？”路兆面对着他晃晃手里的酒，“94年的啸鹰赤霞珠，要不要尝尝？”
“一杯白开水谢谢。”
“得。”路兆带着酒坐了六天半的飞船，颠簸一路，全落在了自己肚子里。
他给厉文谦递了杯温水，厉文谦看着他欲言又止，眼神里似乎有些不明白。
“怎么，有话要跟我说？”
厉文谦虚心求教：“你真让他去？”
红毛带走了一个sub，开着他那辆钟爱的敞篷车，大摇大摆地轰油门离开。
往日那辆车外人碰一下他都嫌烦，现在倒是坐上了路兆以外的人。
路兆沉默一瞬：“我没理由阻拦他。”
厉文谦嗤笑：“理由？我如果喜欢，打断了腿也要留在我床上。”
路兆笑笑，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多多少少地羡慕厉文谦的随心所欲。
赤霞珠被路兆一个人干了大半瓶，他数次打开手机查看有没有新来的遗漏的信息，答案自然是没有的。
他想象中的求救，迷途知返通通没有发生。
手机被摔回桌上，砸飞了一枚金黄色小巧的饰品。
那是赵监身上的徽章。
厉文谦多看了几秒，赵监摘下来托到他面前，并承诺明天每人给他们送一套。
路兆捏起来送到眼前，那只是一朵弯腰去照地上积水的玫瑰，通体金色还是镀金。
c市盛产玫瑰，所以市徽设计时首选了玫瑰元素，路兆怎么看都觉得俗气。
“这东西你怎么看上的？”
厉文谦从他手上接过，漫不经心道：“可能是因为够漂亮。”
恰如此时有人给他发来了照片，烈焰玫瑰前站着一个俊俏的男人，他正要关后备箱，轻薄的衬衣掀起一角，露出劲瘦的细腰，那腰好像天生适合拿来把玩。
厉文谦眸色微深，手指抵着白色的光景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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