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前，万世变得亮堂堂的，只是有些湿气。
李与这天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唱片机，程云坐在地上认真地看她鼓捣，然后把那时在唱片店买到的爵士乐放上去试音。
李与抬起唱片机，放在沙发后的柜台上，拍拍机身后鼓起掌来，“不错不错。”
然后她笑着拉起程云的手跑到房间，“诶？怎么这里就听不到了呢？”
程云牵着她走回客厅，调了音量说道：“可以先把音量调到最大。”
然后她又被李与扯进了浴室，“你听！这里听得到爵士乐哦！”
下一秒程云被带回到客厅，李与换了一个碟片，拉起程云想要跳舞，程云涵泳于对方的双眸之中，微笑着听到李与呢喃道：“哎呀，我这样看起来好傻叉啊，怎么跟童话故事里的笨蛋公主一样。”
程云从无可奈何地望她到含情脉脉地嗅她头发的香气只花了一瞬，“童话里的公主可不笨蛋，她们这么多美好品质，纯真一点怎么了呢。”
李与笑道：“讲真，其实我好幸运，有朋友同家人，还有你，有健全的四肢，还有虽然近视但还是能看清世界的眼睛。”
然后她坐回到茶几旁，倒起水来喝，又展开双臂放松地摊开在沙发背上，“我决定了！”
程云拿起她的杯子，去给她添了保温壶里的热水，尝了两口温度恰到好再又塞回到她的手里，搭着她的话：“你决定什么了？”
与晃着水杯说道：“我要去做编辑！做运营！去你的工科，我不喜欢我不要在拧巴下去了。”
程云坐过她那边去说道：“挺好的，那你现在也差不多要去找相关实习了。”
李与点点头：“在投了在投了。”说罢程云撕开一袋茶包，泡起一杯热茶捧着。
茶漾出的氤氲热气腾近了两人的距离，一小片雾雾胧胧中两人窝在那里念念叨叨起未来的事情……
入冬，寒假
李与拎着十六公斤重的行李爬回家，按响门铃，喊道：“妈！我回来啦！”
林莹凤上前来接过她的行李，手里还握着锅铲笑道：“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李与把包和手机先往沙发上一股脑地扔，然后跂着拖鞋去翻冰箱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嗯，酸奶，苹果，“啧啧，没什么好吃的。”她又回头看到桌子上有一碗舀出来的汤，凑上前去，“呦，茶树菇汤，喝！”
林莹凤在厨房里炒着菜，扭过头来喊道：“诶！那个是舀出来给李炳喝的！”
李与撇撇嘴，“就喝！”
她才不管呢，三二一就拿起来喝，“哎呀我待会再舀一碗出来放凉嘛！”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与吐槽着食堂的饭，林莹凤听了皱皱眉，多夹了几次菜给李与：“那你现在赶紧多吃点肉。”
李与挖了大半的蒸蛋吃着，注意到妈妈没怎么动筷子，每次夹完菜都会把玻璃盘上的蒸蛋转到李与这边。
李与：“妈你吃蒸蛋啊，光我一个人吃，我吃不下啊！”
林莹凤：“我吃过了吃过了。”
李与也不管她，直接抢过她的碗帮她舀。林莹凤：“哎呀你喜欢吃多吃点啊，我平时很少吃这个的。”
李与懒懒给她分析道：“我每次吃一半不吃了你们才开始吃这个，都凉腥了，你现在直接吃不好吗。”
林莹凤没再说什么。李与夹起菜吃着问道：“阿婆现在怎么样啊？”
林莹凤一边给李炳添菜一边回她：“没啥大事，就吃药，然后平时坐着，走路的话要拐杖才能走几步。哦对了，过年把你外婆接过来住好了。”
李与点点头，“元宝呢？”
林莹凤：“套房里可住不起，留在你小姨那，正好她喜欢狗。”
李与戳戳碗：“小姨那也是套房啊……”林莹凤摇摇头没接她的话。
晚上李与想出去吃大餐，林莹凤便带着她和李炳一起去了万达吃火锅。
李与：“老妈你记得和老爸说我们不回去吃，别到时他又跑空了。”
林莹凤忙着整理李炳翘起的衣领，嗯嗯嗯地答了李与。
吃着饭的时候林莹凤感慨道：“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明明你还是像李炳这么大的。以后你要是考个公务员我就安心了。”
李与：“我可不安心，反正我不会回来的，我要待在一线或新一线城市。”
林莹凤摇摇头笑道：“闯闯也好，早些回来也好。”
李与反驳道：“哎呀，如果你老想着我的终极是回来考编制，那我们以后肯定有吵不完的架，你别这么想，要么你自己去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林莹凤啧啧起来，掠过这个话题八卦道：“怎么样？谈恋爱了没有？”
李与：“谈了。”然后她生硬地岔开话题：“不过以后不管做什么，哎有钱赚就好。”
林莹凤：“呦？谈了？也是，你可别想着靠男人啊！别人是靠不住的，要有钱，钱才是底气，其他免谈。”
李与点点头看着妈妈一直在给李炳夹菜，她吐槽道：“你自己吃啊！他都这么大了！”
妈妈：“你吃你的，你二年级了还是我在喂饭呢。”
李与不满地涮了几片滑牛肉过去给她，想起什么兴奋地和老妈分享道：“妈！我跟你说我前几天看到，只要生的是女儿血脉就不会断掉。”
林莹凤没把头转过来回道：“这样？”
李与雀跃地说起：“因为一个孩子的基因是来自卵子的细胞质和精子的细胞核的……”
李炳：“妈！这个卷是什么？”
李与：“然后呢……”
林莹凤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说道：“这是响铃卷。”
李与声音小下来：“卵子细胞质里的基因会随着女孩一直流传下去，但是……”
李炳：“那它是什么做的？”
林莹凤：“是腐皮，就是豆浆那个皮。”
李与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但是另外加入的男性的基因却会……”
李与意识到老妈根本没听，被弟弟的话打断过去了，她没心情再往下讲，等着妈妈再问自己：“你刚刚说什么？”
可是没有。
她的情绪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这种感觉就像是混杂着高考前的不安和在众人里讲话不被注意的尴尬，难受地跌入谷底。
林莹凤：“多吃点，你不是要赚大钱吗，多吃点哈。”
李与扯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晚上回去后，李与玩了会手机写了点东西就去洗头洗澡了。
后来妈妈来到她的房间看她在做什么，“看书呢？”
李与抬头，“嗯呢，老妈我推荐这系列给你看！真的特别好看！”
妈妈笑笑：“看书好啊”，她拿起来随手翻了一下，“哎，我现在要上班又要带你弟，一休息就在那里刷视频，早就静不下心来了看这些了。
你爸也真是的，老说要怎么教育孩子，嘴倒是会张，忙是一点都不帮，回到家就在那里玩手机。”
李与还想分享一些书给她，听到她说一起吐槽起老爸起来。
李与记得很清楚，小的时候有一回爸爸妈妈吵得特别厉害，那时爸爸天天晚上打麻将到凌晨才回来，还搞的到处都嘁哩倥咙得响。当时妈妈发大火，两人打起来好像要把整个屋子给砸了，还闹了一段时间的婚。
李与其实挺支持的，她当时还和妈妈说：“你要想想自己。”
后来初高中的时候李与还帮妈妈一起说过好几回老爸，结果到头来，反倒是老妈叫她住了口：“他毕竟是你爸，他也很累，背了这么大的房贷。”
李与在那一刻似乎要碎了，难道你就不累吗？但妈妈后半句说得也没错，可她就是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被蟒蛇死死桎梏住了一样难以呼吸，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父母最后没有离婚，还又生了一个小孩。
后来她学会了截断，那是她的选择，她再愤怒也没用。李与下狠心告诉自己两个人通电的那一刻就是一类人，别想太多，要想让关系和谐就不要碰太多东西。
她还需要爸爸妈妈的物质支持，她还没有独立，她还爱她的母亲……
手机突然震动起，李与专注着看书被吓了一跳，看到是程云的来电又笑着接起：“咋啦？”
她听得到对方喘着气，像是刚奔跑完：“下楼。”
李与疑惑，但是大脑已经接受到了信息迈开脚步狂奔了下去。
等等，傻了，我干嘛不坐电梯啊？李与气喘吁吁地跑了两楼反应过来，赶紧进了楼道内去摁了两个电梯。
看着迟迟不来的电梯，李与焦急地想直接往下冲，但计算了一下还是电梯快一些，而且她也不想汗津津又苍白地出现在喜欢的人面前。
李与握着手机飞出大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叫着跑了过去，急急撞入她的怀里问她怎么来了。
程云看着她刚洗过的头发，正松松散散地披在肩膀上，还带着一些尚未干透的潮湿，牵起她的发梢揉揉，虽然一起住的时候已经见过了，可是今天感觉不一样。
她的眼睛，那么坚定，好像有火焰在安静地燃烧，程云笑道：“回家之前想再见见你，没忍住先从广安来到你这了。”
李与抓着她的双臂激动地问道：“那你要待几天？”
程云难过地说道：“待会就要去赶飞机了回家了。
程云看着她：“怎么就穿着薄薄的睡衣就出来了。”她把她抱得跟紧一些。
李与摇摇头没说什么，两人就安静着感受着对方的存在，生命的跳动。
她此刻只想变成一只布偶，或者是银渐层，然后窝在程云的怀抱感受她的味道。
最好让世界按下暂停键，只剩下我和你，还有那颗快要爆炸的心脏。
再靠近一点吧，你马上就可以听到我的生命的跃动了和藏匿不住的喜欢了。
更靠近吧，让我们的温度把距离都融化。
ps：李与想说的是：“母系遗传，只有女性的线粒体基因能随其卵子遗传给后代，男性的线粒体dna只伴随此男人生活一生，然后终结 ，不能遗传给后代。
一个女性如果生育的是女孩，那么她的线粒体脉络将会流传下去，女性才是可以带来新生和生生不息的第一性。 ”
感谢你看到这里，谢谢读者大人（鞠躬）(o^^o)\(//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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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血脉·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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