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日子变得越来越短，金灿的阳光下也开始带有丝丝冷意。
冷风从窗缝中遛进室内，钻到程云的衣裳里，她对着李与撒娇起来：“我冷。”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拉开外套拉链就过来抱住了她。
程云带有点抱怨的语气责怪道她：“你怎么前段时间才和我说你阿婆的事。”
李与：“一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二是想要让事情稳定一地再和你说，所以今天就带你来看她啦。”
进门后，程云先打起招呼来喊道：“阿婆好！”然后微微鞠了个躬。
外婆欲站起来，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起到一半的时候就先被李与拦住了，“阿婆坐，我们也坐。”
阿婆拎起床头的果篮示意她们吃：“吃，好吃。”
李与拿下来说道：“好，待会来，你看，我和程云也带了东西给你呢。”
李与把水果放过去，还有一桶奶粉，她知道外婆现在喜欢喝这个。
外婆：“好想回草场去哦，这里无聊得很，元宝都耷拉了。”
李与：“到时候到了暑假我和你一起回，就不会没人照顾你了！”
外婆笑起来，枯干的脸上折起皱纹也掩不住她的开心，而后她又安静下来看李与调的电视台。
她突然念念叨叨起来，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与见状问道：“阿婆，你说啥。”
外婆愣愣地看着她说：“昨天晚上，我阿舅公一直在扯我走，他还杠我，绊我，我跌了一个大跤。”她叨叨地卷起裤脚给李与她们看。
没有伤痕，李与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有啊，阿婆。”
然后她意识到不对劲，是阿婆的阿舅公，不是“我的”阿舅公。
外婆没理她还在那里叨叨：“你，你快走开，我不跟你走，去，去。”说罢还用她的拐杖挥着跺地。
李与赶紧岔开话题，和她聊起以前的事，最近的事，把她拉了回来。
晚上回去后程云问她：“你阿婆没事吧？”
李与摇摇头嘟囔道：“不知道啊，可能做噩梦了。”
睡前两人窝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啃瓜子看电影的时候，程云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说道：“你知道吗！我妈妈知道我谈女朋友的事。”
李与惊奇地看着她：“真假？哇塞，你妈没打你？”
程云开始认真地和她解释道：“嗯，就是我谈第一个对象的时候就出柜了，虽然有点波折，但是比起好些人我算很幸运的了，他们现在算半接受不接受的。”
李与看着她夸道：“好厉害……但是我觉得我这辈子也不会出柜。”
程云不太理解，问道：“一辈子也不出柜？”
李与思索了一下说：“我知道我爸妈会什么反应，我和他们生活了这么久了，而且这不是一瞬间的反应，是我说完之后长长久久的反应。”
她知道家人不可能接受的了，也不想让自己的幸福参杂太多本可以不需要参杂的东西，她承认自己自私，只关注自己的幸福。
李与接过程云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继续道：“为什么要让不可能接受的人接受这些东西，别让他们知道就可以了，各自安好不好吗。”
然后她对上程云的眼睛，认真地讲道：“我一直都说我不想结婚不要小孩，所以能拿我怎么样。我长大了走开就好了。哪怕我没遇到你，也不会就此妥协找个人结了生了，我才不要为别人的情绪负责。”
程云点点头，沉默了一会：“但我觉得，还是出柜比较好，这样哪怕有争吵她们也会有个潜意识你和男人结不了婚的。”
“不”，李与抱着她冷冷道：“他们只会想矫正我。”
早上，李与起了床没看到程云，出去看也没看到，后来回头进了房间才发现她就在房间里，只不过刚刚躺在床边的地板上是她的视线盲区，现在正背靠坐着床看什么东西。
说到这个，李与总是意料不到程云的行踪轨迹。
为什么突然坐在窗台上，
为什么突然在看外面，
为什么看起来好似没有情感的
是在哭还是在笑，或是在思索什么。
但是每次她都会走过来轻轻问程云：“需要我抱抱你吗？”
其实程云每次都还没有回答，李与就已经毫不吝啬的向她张开怀抱了。
有的时候程云只是思考着东西入了魂，思绪离开了躯体的一分半秒，但她贪恋对方的拥抱，就好像她拥抱住了整个世界，程云想着，希望没有让李与慌了神。
她抬头对着李与说：“我有工作了，我留下来了。”
李与捏捏她的双颊：“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嘛！”
程云纠结道：“但是我要去的是外省的分部。”
李与：“啊……那也挺好的啊！不就是要出去闯闯吗？”
程云撇撇嘴：“我现在也不喜欢异地恋了，如果我接下这个offer，明年初春我就走了。”
李与：“那你有其他选择吗？”
程云摇摇头：“没有。”
李与：“那就要去，这是你努力了这么久的结果啊！不可以放手的！”
她心里有点酸涩，但她知道自己的恋人必须要去，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程云见她似岔非岔地讲着话题，没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第二天晚上，文可心带着一身的秋意和啤酒敲进了她俩家门。
她大咧咧地说道：“哎呀我要气死了，我要跟你们吐槽！”
文可心平时工作要照顾，考虑她的上司、项目合作方和她同事的情绪已经够够抓狂了，她仰头饮下一大口啤酒说道：“真的是，我收一份工资还得当各种情绪保姆，心灵保姆，这破班开的工资只够买我的工作能力，要是算上我提供情绪价值，那可得多多的了。”
而后她又开始向两人边吐槽边传授道职场的一些小东西。
“不对不对，这工资开我的工作能力也给低了！”她气得锤起桌子，“真的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李与憨憨看着也不敢说话，拍拍她：“冷静冷静。文可心。”
“不过除了了这个！我跟你们说……”
文可心也早早就出柜了，但是她父母震惊又疑惑地气了半天后，开始假装没听到过一样。
刚刚在家里的饭桌上，文可心爸爸又聊起这件事：“你不结婚不生娃我很愁啊！你这样人生怎么过啊，哎呀愁死我了，你又高又好的咋没人要啊！”
文可心妈妈哎呦道：“你爸也是为你好，你结婚了我才安心啊！”
文可心当即落下筷子，她现在觉得一个人也无所谓，上来便开怼了：“是我不要别人好吧，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想为你们的情绪负责了。”
她看着她爸说道：“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压力自己消化。”
“还有，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小孩，你们抓狂那是你们的事情。”
文可心知道自己在讲狠话，但是必须要讲，必须要受伤，温和是不会有人听的，“而且这决定带来的一切后果都是我承担，没后代或者你们说的没伴侣会感到孤独，我接受啊，因为一个人的“爽”我也享受到了，况且指不定以后老天开眼了让我能找到老婆。”
文可心看着父母欲言又止的哀怨的表情继续道：“但绝对不会为了你们的情绪而去妥协我的人生，这不是我的义务。我依然敬你们生我养我，所以你们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吧，没有人给你们下达这些任务。”
她想起这些天在公司受到的委屈，又不敢说，因为她也知道最后肯定会换来一句：“所以叫你考公好啊。”
什么啊！真的是傻比世界！
本来今天好好地回一趟家陪父母吃个饭，文可心起身，低下红了的眼眶说道：“不奢求你们鼓励我安慰我的压力了，反正刚刚讲的话，大家自己的压力自己消化好了。”
然后她便离开了家里来到这。
面对两个小姐妹，她终于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噙着泪水的眼看向她们：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和爸妈的这些问题，我自己已经过得很难受了，这个世界简单点真是奢望啊。”
李与和程云抱上去，“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真的。”
三个女孩拥抱住彼此，她们懂她的困境，她们懂这个时代每一个女孩的困境。
请不要吝啬于，愧疚于先让自己舒服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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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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