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刚刚许诺和简依曼回来后就躲在远远的厅侧,等到局面没有这么混乱了,她才和简依曼一齐出来。

父亲看到她们先是收住刚刚的话,警惕观察起这两陌生女子。

两人先是微微鞠躬,打起招呼来,“先生您好。”

她们父亲脸色微微缓和,却还是疑惑警惕的向她们点点头。

许诺刚想出口,温卓便先说道:“阿爹,她们是我的朋友,这几天来到海都,我请她们来这里住几天。”

她父亲这才缓下了眉眼,又笑道:“来者皆是客,皆是客。”

但他似乎不想多搭几句话,说罢便称自己还有事,得先走了,走时还不忘客气道:“阿嬷,好好招待大女的客人。”

许诺见他已离去,扯了扯简依曼的袖子问:“怎么办?”

温卓也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简依曼思索了一会,摇摇头,“我们先去看看她吧。”

温卓:“可是她已经被锁在房屋里了。”

许诺:“先在门口和她一起商量商量。”

温卓点点头,带她们来到二楼,一行人排排上着楼梯,温卓解释道:“以前小的时候谁要是犯错事了,大人就会把我们放到这里来闭关。”

两人点点头,跟上她的步伐,许诺问道:“那些阿嬷们怎么办?”

温卓:“没事她们现在在楼下,而且说说话她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温卓靠在门边,敲敲门,“康琳,康琳。”

她先听到她的哭腔还在一抽抽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康琳似是想抑制住自己的懦弱,只用鼻音应了一声。

过会,她压着哑声说:“温卓,我该怎么办?”

许诺在旁边发了音:“我们逃跑吧。”

温卓:“对,我们走吧,我们逃跑吧康琳。”

康琳没有犹豫,“怎么跑,这里锁住了。”

简依曼:“我们帮你,我们到时候在窗户下接你,你去扯来房间里的被褥。”

康琳:“可是现在这边的楼下有阿嬷在洗碗。”

温卓:“晚上来,我们晚上来。”

她心里似乎又升起一股希望,“我们逃出去之后去哪里呢?”

温卓:“我阿娘那还有空屋子,虽然比不得这,破烂许多,但是胜在还能住。”

康琳在门对面点点头,眼泪干涸在她的脸上,温卓的声音总是让她安心,两位姐姐也在,让她感觉自己还在活着,一切都没有变。

后来许诺拉着简依曼先走了,温卓在那里待了好一会,讲了许多话才离去。

刚开始她站着靠门椅上,后来小腿站的有些麻了,她慢慢蹲下来继续和康琳说着话。

康琳:“温卓,你说我们能不能打胜仗?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呢?你说我们能写完那些书吗?”

温卓手搭在木门上,就像搭在康琳的肩膀上,像以前一样,“能赢的,能写完的,别怕,许诺和依曼刚刚想到了,先去搬你床底下的书箱了。”

又有泪夺眶而出,不过这一次是温热的,“康凝现在还在学堂,希望她别太担心。”康琳轻声道。

两个女孩侧对着坐下,隔着一扇门,诉诉衷肠。

“到时候我们一起写书,一起上战场吧。”

“不对,康凝要去便要她去吧,我在后方写书做她的靠背,写我们女子,写祖国,写我们不可泯灭的灵魂吧。”

“我们呢把那些什么珠宝都卖了吧,换来的银子去让那些和康凝一样的女孩去上学吧。”

温卓苦笑起,明明她自己也只比康凝大一岁,她嗓子有点涩,却异常坚定地说:“好!我们一起!”

……

许诺微微弯着腰和依曼一起抬着箱子放到黄包车上,依曼报了温卓给的地方,一起和许诺坐上去,两人紧挨着,“这箱子当真是好重。”

“装满了知识,文字,怎么能不重。”

“装了好多人的一生啊。”

“那也太轻了。”

黄包车摇摇晃晃穿过人流,她们穿过商铺、旅店、货栈、饭馆;穿过轿子、马匹、自行车、汽车;穿过混乱熙攘的人群,甚至路过了一场正在被街警镇压的示威抗议。

到了那里以后,许诺和简依曼搬下木箱,往那房屋里的最里角落去,拿了草席铺盖挡着。

“走吧,天色有些晚了。”

“小心,有石凸”,简依曼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这边带。

许诺这才注意到自己差点就要杠过去摔大跤了,“谢谢。”她说道。

简依曼没有放下手,轻声问道:“你那个手机呢?”

“一直穿在夹袄里呢。”

话音刚落简依曼就往前踉跄了一下,许诺赶紧搂住她,大笑起来:“叫你不看路,光看我讲话,哈哈哈哈!”

她对上简依曼那瞪得老大的眼睛,看出她还没有回过神来自己差点就要脸朝地滑摔下去的状况,这莫名其妙戳中许诺的笑点,她哈哈笑得直不起腰来,前仰后合,挣脱她还握着自己的手腕的手,去拍着她的肩膀。

简依曼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见她那笑声可掬的模样,也忍俊不禁起来。

……

屋内,康凝焦急地问温卓:“姐姐,康琳怎么办!”

温卓给她吃定心丸,“我们晚上带她逃出来,你在房间好好休息。”

康凝一听,“不行我也要去!”

温卓摇摇头给她讲:“人太多乱,你要是不在房间,起疑了怎么办,万一阿爹回来了还要靠你拖住他呢。”

康凝揣摩默想,“也是,那你们当心点。”

温卓:“嗯,你快去早些歇息吧,温习温习功课便回房去罢。”

许诺和温卓走到的时候,温卓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她们去房间抱来被褥,又跑出庭子来到康凝在的窗户对下来的草地上,将它们铺好。

许诺:“三层应该可以吧?”

简依曼:“至少有个缓存作用。”

她们怕喊太大声惹来人,于是折回去上到二楼,却没注意到楼下有人影路过的时候,抬头望见了她们。

温卓轻轻敲着那木门,“康琳,康琳,我们准备好了,等你待会从窗台下看见我们的时候就可以动作了。”

屋内康琳听到,“好。”

她提前把被单扯了下来,听到消息康琳立刻转身又去检查了一下窗柱上的被子是否系紧实了。

而后她看到三人仰着头看她,她们各捻了一角被褥抬起来,尽可能的增大缓冲。

康凝往下看,二楼说高也不高,说矮也不矮,温卓感受她怕,说:“别怕,我就在这,别怕!”

心跳已经破膛而出了,明明是凉夜,她却津津出着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强制手握紧被子,却依然发抖得很。

怕甚么!活!

康凝一鼓作气爬上窗台,转过身子往下滑,她死死抓住被绳,滑倒尽头的时候,康凝看了一下距离被褥的距离,没有犹豫地先放松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把自己吊起来,而后再松手。

草地发出沉闷的一声,温卓在感受到重力的后一瞬,就撞前去把康琳抱住。

肾上腺素飙升,康琳踉跄着站起来,先安慰到温卓说:“没事没事,顶多擦破扭伤。”

许诺和简依曼凑前去,“康琳,现在能走吗?”

康琳点点头,“温卓扶着我可以,走吧走吧。”

温卓点点头,我已经叫好黄包车等我们了,走出去几步路就可以见着了。

众人踩着碎石枯草,跨过这里破碎的石墩子和杂草丛。

拐出小口,她们以为就要见着黄包车了,映入眼帘的却是怒容满面的她们的父亲。

父亲快步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往康琳脸上打,被反应迅速的温卓拦了一半。

大家僵在那里,父亲发怒大喊道:“好啊你逆子!尽想要逃婚啊!你是要气死我啊!”

许诺和简依曼挤挤眼示意着两人,温卓接收到信息微微点了点下巴。

“你也是,穿着洋人的衣服就真的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教你去劝她,不是让你带她逃!”

说罢父亲便一脚踹到康琳的腿上,“当时就该让你缠足下去的!”

许诺抓住时机,当脚就是狠狠凿踢到他肚子上,简依曼配合着就往他下半身关口处使劲踹去。

这人当即苦叫到,两人一左一右地绊住他,掐着他的脖子抓着他的双肩,把他死死锢住,许诺大喊道:“跑!”

温卓直接半扛半拖着康琳,撒腿就狂奔起来。

父亲挣脱不出她们的手,又疼得要死不死,对着她们叫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康琳你要不去,我就把温卓绑起来送去,你当真觉得我绑不到你们吗!”

父亲的话刺痛了康琳的心,逃?真的逃的出去吗?破产了温卓怎么办,康凝怎么办,要是真抓温卓过去了怎么办?

这刺痛鲜血淋漓,

真的由得了我吗?

真的有谁能将我们扶起吗?

康琳挣开温卓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好,我嫁,我嫁,不是说我嫁过去他们就会资助我们家吗,好,好。”

“康琳!”

温卓在后面颤抖着声音叫道,怎么会?

康琳没有回头,她把温卓留在了前面,没有回头。

父亲叫好道:“你可算懂事了,我没有白疼你。”

而后他转过头狰狞地恶狠狠地盯着许诺和依曼,“你们这些人尽教唆我女,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女,赶紧滚出我家去!”

……

康凝第二天知道的时候,焦急地问着,“姐姐,那她们去哪里了?”

康琳没有表情的答道:“许诺和依曼在温卓那空房子那边,她们和温卓都搬过去了!”

康凝失泪地气愤地跺脚道:“真是吃人!真是吃人!这世道怎如此!”

康琳抬头望向天花板,“好似千百年来就如此。”

……

婚前一天,康琳家的正庭中央放起一个高高的红木桌子,那边长快有两尺,中央安一个碗口大的红漆盘。

桌面上铺着血色绸布,许家送来的聘礼就放在这血色绸布上,计有两件旗袍、两件夹袄、一手表一茶、一对金戒指、一对花冠珍珠耳环、还有两双京羊皮鞋。

康琳出嫁这天,她被早早拖起来梳妆,穿上行动不便的嫁衣,哪怕最近乱的利害,可街道上看康琳成婚来凑热闹的人还是不少。

新娘子坐在窄小的花轿里面,吹鼓手在一旁吹着唢呐,轿里的人听着这声只觉得吵,烦,没有表情的顶着头,流泪的痛楚呼之欲出;轿外的人热闹着着喜庆的唢声,交头接耳这桩“好事”,连连赞道郎才女貌之配,却连人样貌都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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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祁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