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夜月可晓浮生事,一塘轮回满华微。
晏阳初雪,想来风景甚美,白衣公子独步月微之下,自然是满目芳华,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此情此景此人,更仿佛随时惊鸿一瞥,便会消失不见踪影。
慕昱风不禁拧紧眉宇望着眼前人。
晏阳初倒是眉目淡淡,嘴角微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他苍白的面色,在月华的映照之下,显出几分体力不支的孱弱来。他换步而来,慢慢接近慕昱风。
慕昱风不知为何,虽知面前人体弱多病,在这皇宫护院重重保卫之下,他又更不可能加害自己,但仍是不由得退去一步,对眼前人生出几分警戒之心来。
晏阳初之名,慕昱风虽并未听闻,但武林盟主之势,他却如雷贯耳。
万叶飞花,何等声名赫赫,想当年晏阳初与江湖三大魔教之一的幽界阁阁主黎墨渊一战成名,大败黎墨渊,并将魔教余孽一网打尽,尽破教徒三千,致使鼎立于江湖的三大魔教组织之一的幽界阁一蹶不振,至今不能恢复元气。
幽界阁自建教以来,狂妄自大,一直与武林正道为敌,残忍杀害武林正义之士,更是多次干涉朝廷内政,想来被晏阳初尽毁元气,武林各路,无不大快人心。
如此温润的白衣公子,如何能下得手去尽残三千教众,想来也不是那般简单人物。
“想来昱王爷对在下有些误解,不然怎会这般看在下?”
晏阳初望着他静静微笑,神情笑容都好似塘中白莲,不染半点纤尘。
慕昱风抿了抿唇,好整以暇对应此人:“大厅正热闹着,晏公子又是煜羡陛下贵客,如何出来吹这冷风了?”
晏阳初微微挑眉,一笑道:“昱王爷不知,在下虽与煜羡皇室有几分瓜葛,但并不相熟,在宴厅之中虽然看起来众星捧月,被俸为上宾,然则皇权压身,并不自在。”
“不如这清风明月,白莲雾霭,美人画衣轻缦,公子潇洒无双。令在下欣赏了好一副郎心妾意图。”
慕昱风自然知晓晏阳初意有所指,指得是他与那镜云公主之事,他这话中满含贬意,想必也知晓他对那镜云公主并无真心,不过是为了借她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昱王爷莫要怪在下多管闲事,镜云公主是这煜羡你最不能利用之人,她自小被煜羡皇帝捧在手心,宴厅之上多少王公贵族,在煜羡陛下心里,却都不如那小公主的一句不喜欢打紧。你若利用公主,有朝一日国破家亡,也并不是不可能之事。在下这么说,昱王爷可是明白了?”
晏阳初好心提醒,却不想慕昱风并不领情,心中只暗暗盘算,既然镜云公主在煜羡皇帝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重,那利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想罢,他道:“多谢晏公子提醒。却不知晏公子这般神仙人物,此般怎会愿意出山,来参加这煜羡陛下这婚宴?”
“昱王爷有所不知,当今皇后曾今有恩于在下,自小又师从同门,此番大婚,皇后特意以信物相邀,故人之请,在下无法拒绝。”
慕昱风微微皱眉,心中暗想这晏公子不会是恋上了当今皇后,自始至终都无法自拔吧。
他刚想罢,却听一袭珍珠环佩之声袭来,只听夜月之下,有女子轻轻唤道:“晏哥哥。”
晏阳初抬头望去,眼神之中有些沉痛,他深吸口气,又咳了几声,似乎很是心绪不宁:“沁皇后……”
“师兄何必客气,你我有同门之谊,就算今日……想来你我之间也有不可磨灭的情谊吧。”
沁皇后雍容华贵,母仪万千,想来就算是双目失明,却也难掩她绝色姿容。
晏阳初垂首,淡淡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沁皇后与晏阳初之间到底如何情谊,慕昱风观得这般景象,也猜出一二,他虽深味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之憾,但这到底是他人之事,自己也不便插手。
沁皇后与晏阳初只说了三两句的话,便离开此地。想来也是,她如今这等身份不凡,又挚爱煜羡皇帝陛下如此,怎会再与旁人扯上瓜葛。
慕昱风虽算不得心善,此时此刻,却也并不想落井下石,半天,他为缓解尴尬,道:“不想晏公子与皇后娘娘从小师从同门,晏公子这般身手了得,想来皇后娘娘自然也是寻常人不可比拟。”
晏阳初听罢微微一笑,笑容淡淡,好似并不为方才之事感到尴尬:“师妹俊秀绝伦,武艺自然不凡,我虽从未与她比试过,但知她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夜月之下神清气爽,凉风习习,微光阵阵,空中流云渐渐舒展,皎洁月华若隐若现,淡淡洒满庭院,为此时此景,更添一份朦胧深婉的意趣。
一池白莲随风翻涌,风略大时,又见白色的莲花花瓣离开枝头,孤独无依地在空中盘旋。
“在下之意,不过是提醒王爷。望王爷好自为之。”
二人今日初次见面,本不相熟,也无话可说,因此各自沉默一阵,晏阳初便打算告辞。
慕昱风自然也无意留他,略一点头,刚要作挥别之语,忽听远处走廊中传来一阵嘤嘤的啼哭声。
“既然侯爷无心于妾身,何不让妾身就此离开?”
那啼哭的女子听来年纪不大,想来不过花信年华,声音很是婉转动听。
慕昱风一听那女子声音,身上由不得一震,也顾不上在场的晏阳初,当即便要奔至那女子身旁。
晏阳初虽只是怔愣一下,也幸得他反应快,在慕昱风冲上前时险险地拉住他,反扣过他的手腕,将他的身体狠狠地压制在廊上,并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走廊拐角处,谢小侯爷依然是一身华贵衣衫,金冠熠熠,神气十足的样子。
再反观他身前的两名女子,一名愁眉紧锁,形容狼狈,微风将一朵落花吹至她的玉钗上,使她美丽的容颜看起来凄美而又无助。而反观另一名,那女子眼角含春,媚眼如丝,衣衫半解,香肩微露,说不出来的风情万种。
正如晏阳初所料,那女子正是慕昱风恋慕多年的女子,燕锦央。她如今已嫁做人妇,照理说来洛湅谢小侯爷倾慕燕锦央多年,如今美人在怀,该更加珍惜才是,不想看今日这场景,却也不尽然了。
“锦央,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的很。你莫要在他国做此妇人之举,让本侯爷失了颜面!”
谢小侯爷说罢,那衣衫半露的女子当即依偎到他的身畔,柔柔道:“燕姐姐何必这般,王爷宠你爱你,你已是极尽福气,又何必与小女子争这半时之宠?”
燕锦央并非争半时之宠,只因她毕生所愿,不过是寻一个真心爱慕之人,举案齐眉,白首共老。曾经,她以为那个人是慕昱风,然而天不遂人愿,她被迫嫁于谢青云,想来谢青云也能护她周全,一心一意地伴她终生,然而这样的愿望还是破灭了。说什么男子三妻四妾正常得很,莫不是上天待女子不公么?
“锦央!……”
慕昱风如何能看得了心爱女子受辱的画面,由不得要冲上前去,却还是被晏阳初紧紧制住。不想他看来如此弱不禁风,竟是一身气力。
“昱王爷!在下劝你,莫不要逞这一时之勇?!”晏阳初压低声音道,“你可曾想过,这是谢侯爷的家事,你此时出现,要如何解释?更何况,谢夫人早已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他二人声音甚小,回廊转角处的那三人又不通任何武学功法,因此并未有人发觉。
“放开我!”慕昱风狠狠瞪着晏阳初,浑身颤抖,很是激动地道,“我不能看锦央遭受如此奇耻大辱,那谢青云待她不好,难道我就不能带她离开此处吗?!”
晏阳初闻言,忽然轻叹一声,只淡淡道:“邃羽尚元将军之女燕锦央,出嫁前何等天之骄女,心性甚高,今日若被你看到这等狼狈之态,你让她今后如何出现在你的面前?”
晏阳初说罢这话,慕昱风忽然冷静了下来,也不再激动,只深深地望着回廊转角后的女子,眼神之中万千温柔,千万芳华,千千万万的爱意痴缠,仿佛只为那女子一人而作。
“……如若不是家国需要,也许当时……我会带着锦央远走高飞……”
不知过去多久,才听慕昱风静静地道。
晏阳初闻言,挑了挑眉,好似讶异他会向自己倾吐心声。
“家国战败,锦央被迫要去和亲,当时是我……亲手将她送上了和亲的轿鸾……如若当时我带她离开,想来今日便不会这般……”
晏阳初劝他道:“若你当真后悔,就算今日带她走也不迟。在下只问昱王爷一句,当时之事,若要你再重新选一次,你会如何?”
晏阳初问罢这话,只见慕昱风轻轻一颤,没有回话,只闭上双目。
他虽并未倾吐一言,但晏阳初已知晓他决定为何,见此,他不由低低叹了一声:“家国繁盛,对你来说当真那么重要吗?……”
夜月浮生,沧海可堪一梦。一梦入怀,却不可遣忧,那么眼前此人,他的所忧所虑,心中的怅惘叹惋,无可奈何,又有几多?
知君乃是红尘客,争来崎岖未可行。晏阳初望着眼前人,不由一叹。
不多时,谢小侯爷不知和燕锦央说了什么,那燕锦央哭了一阵,只能随着谢小侯爷回去了,想来心中不愿无奈,也是良多。
至于那香肩半露的媚眼女子,也随着他二人同去。看谢小侯爷的意思,是要纳这名女子为妾,想来也由不得燕锦央不同意。
凉夜过半,厅堂内的丝竹声渐渐地停了,众人散去,周围也一片寂静,晏阳初望着自己身边的这名男子,哪里有以往风流不羁和英俊不凡,似乎只要是碰到燕锦央的事,他都会失去理智。
唯有一弯残月,映照着满池白莲,满载二人的各腔心事潋滟而去,滔滔不尽。
想我咩?
谢谢各位大人在文章下面的留言,我都有看。
谢谢我这么懒都还未曾放弃我55555泪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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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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