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齐牧风拢拢身上的裘衣,愤恨的盯着被送进屋的男人。
他将一切过错归于他那位好父亲。
他那好爹齐珂动不动就向皇帝进谏,说后宫之中不能没有个女的,说男人进后宫势必会霍乱朝纲。
那皇帝听了一恼,火了,问起来齐牧风。
齐家子孙好几位,他排行老二,兄长早年成亲连长子都快九岁了,身边也深受遗传莺莺燕燕无数,本来他也是如此。
他听那为数不多有功成名就的好友讲,皇帝问他爹他有几个儿子,都娶妻没。
他爹讲……
“家中五子一女,长子早已娶妻,小女也是及笄便嫁了人,只剩个二儿子现下已弱冠三年还未娶。”
钟离颜冷哼一声,挑眉忍着怒火:“二子怎么还没娶妻?是长相堪忧?”
齐珂立即拱手答道:“回陛下,二子相貌堂堂,前几日还有家遣了人来问。”
“既然不是相貌平庸便也是好男风。”钟离颜坐直身子,“继春,宋宇朝那个被关进去的私生子叫什么名字?”
旁边那太监道:“回陛下,单名一个筝字。”
“行,就他了。”
……
之后不管他爹怎么苦苦哀求,皇帝就是不收回成命,直到现在,人都给送进婚房了。
那个有个犯事儿爹的私生子命有些不好,在外头被养了二十多年突然被查是宋宇朝的儿子,大冬天的只一件里衣就被扯进了牢里,似乎从小身子不大好,在牢里走一遭病的更严重了。
齐牧风盯那屋子盯的出神,突然被拍了肩膀。他一吓,回头见着了坑儿子的爹。
“牧风啊,这次是爹对不住你,娶了个男妻不说,还是个病秧子……”
齐牧风心道:您还知道是您不对啊,明看那皇上跟男后恩爱如初提什么娶妃。
他面上笑笑,又拢了下袖口。
“父亲说的哪里话,我看兄长前几日还跑去清鸢阁转悠,我这还方便呢,自家院里,都不用跑那么远。”
他这话一出,齐珂脸就变了。
清鸢阁里面全是男的,多数的女主顾和些许好男人的公子。齐家老大孩子都好几个了还跑去那种地方玩,被传出去整个齐家脸上都挂不住。
齐牧风还微笑着,他老爹却已经踩着来时的雪印子去齐牧源院儿里了。
房门被打开前,齐牧风还能听见屋里头那人在死命的咳,他推了门,关上风霜后去给人倒水。
递水时无意间碰到了手,冰凉。
齐牧风风月场合待的多,不管喜不喜欢都能装的深情款款,到底是过了门的,他不可能开口对人家说上句“以后咱俩就好兄弟处”吧?
那人喝了水,顺了气,同他道谢。
齐牧风放好杯子,瞧瞧这宋筝,直接说:“皇帝钦赐的婚,咱俩就凑合着过吧。”他转身看这个身上穿的跟自己一样婚服的男人,“哦对,有样事儿得跟你讲清楚,最近几日我得住你屋里,皇帝那边肯定派人盯着呢,等这阵子过去了你便不用日日看见我。”
次日要早些进宫里,外面风雪大,齐牧风也便没到处转悠,直接跟宋筝在屋里待着了。
炉火烧的暖和,齐牧风都嫌热脱了裘衣,那宋筝还裹得严实,方才那些话齐牧风是掀了盖头才说的,虽说不喜欢,该有的还是得有,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晚间他搁在贵妃椅上看书,气氛却不太对,宋筝窝在床边低着头,齐牧风仔细瞧了瞧,发现对方想咳嗽却忍着呢,那洗了脂粉的脸上都染了红晕。
齐牧风直接把书搁一边,起身去给人倒水。
“想咳就咳呗,我看书认真,打搅不了。”
宋筝低低应了声,起初只是轻咳,还是忍着,过了片刻忍不了了,又撕心裂肺的几乎要咳血。
齐牧风看着他这样,有些不忍心,开了门让冷风进来一会儿交代了些事。
“你,去让管家把西街的老张喊过来,就说是齐二爷新夫人身子不好,叫给看看顺带开些药,动作麻利些。”
亲自给话交代,奴仆自然耽误不得,赶紧领了命就跑。
人来了,背着个大医箱,说是宋筝本来身子骨弱,普通风寒能咳成这样是常事,天儿不好还会浑身疼,都是老毛病。
人走了,留下个药方,说能缓解,得好好养,根治完好或许能成。
反正字里行间没一句是确切的,齐家人听了各想各的。
齐牧源偷偷扯了齐牧风到一边,说什么让他坚持坚持忍一忍,看宋筝那样兴许也活不长,到时候病没了皇帝也没辙。
齐珂也在一边瞎掺和。
齐牧风不是不知道他们一家都是混账玩意儿,糊弄过去后就把自己身上的裘衣也脱下来搭宋筝身上,捞着人回院儿里了。
宋筝得活的长些,他若是没几天死了,就他爹那挖坑品性,皇帝得再给他塞个李筝刘筝的。
——
“你睡里面,外头凉。”
尽管齐牧风都这么说了,宋筝还是扯着被子不动弹:“你就不能睡那榻上?”
嘿,齐牧风被弄得笑出声:“我身子骨虽然比你强点,但榻上也凉啊,怎么?洞房花烛夜的不让新郎官上床睡?”
宋筝咳了两下,齐牧风继续说:“地上你也别想了,外头大风大雪的我睡一晚也得咳成你这样。”
“你跟我睡一起,我怕传染给你……”
一听这,齐牧风知道有空子钻了,赶紧弯腰抱住人往床里面挪:“放心,你二爷我身子骨好着呢,传染不了。”
里头被窝没暖热,宋筝看着一条虫一样顺躺进去的齐牧风,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睡里面了。
不想暖被窝的齐二爷晚上睡着睡着,因为翻身用胳膊揽住了宋筝,对方一吓,直接把人踹下了床。
宋筝身子不好,坐马车里,齐二爷本来是要骑马的,但不知道为何,他黑着一张脸也钻了进去。
抱着暖炉回温的宋筝看着他,疑惑。
“看什么呢?你二爷我昨天被踹到地板上,疼的后半夜都没睡好,身子骨弱成这样力气倒是不小。”
宋筝听了低下头好半晌,然后闷声说了句:“那您今夜睡里边儿。”
也行。
齐牧风觉得可行,同意了。
进了宫一言一行都得注意着,齐牧风领着宋筝进去,行了礼,见着了皇后。
三个男人也不熟,没什么好聊的,楚樾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人去见钟离颜。
还年轻的帝王本来正在书房批奏折,原先是忘了齐牧风得来,只当是楚樾自己,人还没进屋呢就一口一个阿樾念儿的喊,声儿还压着又黏糊又惹人汗毛直立。
齐牧风拉着宋筝,俩人听见这迈出的脚退也不是进也不行。
“行了,外面还有人。”
钟离颜一听这才想起来,赶紧正色让人进来。
屋里面暖和着,齐牧风又拉着宋筝其中一只手,这只手不一会儿就回温了一些。
跟皇帝问答了几句就被放出来了,齐牧风又带着宋筝去了集市。
最近天冷又是大雪飘着,有的商贩不受冻直接早早关了门,有的还坚持着一碗肉汤一张热饼的卖。
汤端上来就能喝,不敢耽误,楞个神的功夫再一尝就要凉了,饼也得赶紧吃,稍微等一会儿就不焦不脆了。
集市东边有处地方,那儿莺歌燕舞从春夏到秋冬。齐牧风清楚着,没领人往那边走。当时宋筝被官兵带走,有邻里以为他是犯了什么事儿,直接将他家里东西砸的砸烧的烧,回去一看连件好衣裳都没了。
进了布行,他正让裁缝给人量尺寸定制衣裳,一回头,便见着有个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宋筝眼前,仔细瞧瞧发现,正是那东边沐雨馆的头牌云倾。
“你跟着齐二爷来的?你是他昨个娶的男媳妇儿?”
宋筝看着这胭脂水粉抹的艳丽的姑娘,再一听她这有些嫌弃的语气,就清楚这人什么意思了。
他应了声,想咳,忍了。
“啧啧,二爷以前都是喜欢我们馆中姑娘那样儿的,什么时候也不会好你这口,个子都要跟二爷一般高了,装什么弱不经风。”
宋筝:……
到底没忍住,宋筝连忙掩住口咳了起来。云倾见状眉头皱的很,刚想数落便见着有只手护住了人。
齐牧风本来觉得这姑娘平日里会拉客,性子精着人或许不错,谁想还嫌弃人了,他寻思着宋筝要不是身子不好,应该比他还能招蜂引蝶,那些姑娘风流的见得多了,不就喜欢这种正正经经的么。
他轻拍着宋筝背给人顺气,又声音高了宋筝的咳声放大音量说:“早就让你别跟着来,你家二爷亲自给你量量尺寸送来就行了,你非要来,瞧瞧,又被邪风吹着了吧。”
被内涵成邪风的云倾不悦了,皱着描的精细的眉头喊齐牧风二爷。
齐牧风不理会:“怎的还咳?这可不行,你是不是晌午没吃药?啧,我的好阿筝啊,你叫我说什么好,一顿不看着就不吃药了,病还要不要好了?”宋筝被说的想揍人,他揪住齐牧风衣领,却因为咳得说不出完整话来,齐牧风上手一握,在旁人眼里就换了个意思。
“好了好了不念叨你了,快些跟我回去吃药……掌柜的,方才跟你说的那些可得记清了啊!”
掌柜的还配合的很,笑着回:“都记着呢,三个款式都做成两身,您的尺寸都还清楚着呢,保管您二位穿的舒心!二爷你们走好啊,天儿冷看着些路哈!”
被齐牧风抱着上了马车,宋筝想起云倾那句跟这人差不多高还装弱不经风,他心里有气,死命拧了齐牧风一把,但天冷人裹得厚实,只是衣服被捏皱了而已。
“嘿,你这恩将仇报啊,好歹我方才还帮你说话。”
宋筝不语,瞪了他一眼。
方才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会儿人眼睛有些红,再这么一瞪,齐二爷眼就给看直了。
反正也是夫妻关系,就算以后闹掰了要分,现在总得尝尝再说吧。
这好色的混账之心突然就又冒了出来。
他原先只是听他兄长说男的在床上怎么怎么样,但还一直没尝试过……
雪下到傍晚有转小的意思,齐牧源的小儿子正被一圈奴仆围着转悠。
小家伙疯跑一气的,可把那些下人累坏了,一个照看不顾摔着了,疼的哇哇哭,一圈下人愁坏了。
齐牧风反手把五岁小孩捞怀里,遣开下人以后他坏心思就起了。
“阿筝,跟你说件事儿。”
宋筝不答应:“没那么熟,咱们叫人时候记得带上姓。”
齐牧风当没听见:“昨个我向父亲告状,说我兄长总去清鸢阁玩,他当即就咒你活不长,你说,他小儿子现在在咱俩手里……想不想做点什么?”
捞人在怀里,还这么大声的密谋,宋筝说了声无聊,走到了一边。
齐牧风正想笑呢,就见着宋筝走到了一边的矮树旁,团了一团书上的雪,趁着五岁小孩不备,全塞进了后脖颈里。
“啊——”
小孩儿惨叫声一下传了老远,齐牧风乐了,赶紧抓住宋筝冰凉的手往自己院儿里面跑。
“快快赶紧的,没叫别人看见就不是咱做的哈哈哈哈哈……”
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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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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