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脑海里恍若无物,伤口痛得他无法言语,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可他的心却分外模糊。
他看到杜郁拿开阿桃的手和衣服,他的浅蓝色袍子被撕下,捂在苏彻伤口上,喂苏彻吃下丹药。
一股一股的生机源源不断的输入苏彻的体内,使他觉得平静,舒服,他的身上由开始的燥热到后来的湿冷再到现下的平缓,身上终于舒服了些。
苏彻并非生来便是个废物,至少。虽然如今又是废材一块,叫他沮丧了一阵,但好在他性格大条,年幼时的经历倒使他不惧再度成为一块废材,众所周知的废物。
在苏彻出生前,苏谊作为玄天门最出色的弟子与另五大仙门参与了一场剿灭行动。
当时有一个名为‘名教’的邪教组织,该教号称所修‘推崇自然,物形随心’,但其实不过就是随着自己心情而干自己愿意干的事,可干的事情却是烧杀掳掠,□□抢夺等世人所不容之事。
此等与正道不两立的教派很快便遭到各仙门的注意,他们派出了宗门内优秀的弟子,由当时的灵宝宗宗主杜宏珅牵头,一起将名教毁之灭之。
此事在当年轰动一时,天下人无不喝一声痛快。而苏谊、百里仁、杜宏珅、古凌昭也纷纷展露头角,一时间成为人人称道仙门风云人物。
也正是由于这次的行动,尚非掌门的苏谊与万象宗宗主之妹云佳禾相爱,不久便成了亲,有了苏彻。
苏彻出生短短数月,便被发现中了毒,而下毒之人是个名教遗徒,他居心叵测在玄天门一待数月,才寻了机会给尚在襁褓中的苏彻下了毒。
因为这毒,苏彻虽与常人无异,但苏彻却无法修炼本门仙法,身体无法聚集灵力,这于日后稍大些的苏彻而言是件极其不堪的事。
自小,他便被双亲捧在手心长大,身边一直有玄天门高手保护,他尚年幼时还不知自己与身边师兄弟的不同,可随着年岁渐长,他开始发觉自己的不一样来。只学些识文断字,诗书礼乐,师兄弟们日日早起要练的早课,以及时时要练的功法等,他却是不用上的。后来他才得知,原来他是无法聚灵的,这让年幼的他十分沮丧,找父亲哭了好几回。
一次他哭的太凶,父亲十分自责的告诉他,之所以苏彻不能聚灵,其原因都在自己身上,是他导致的,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如今害了苏彻的人已经被他杀了,苏彻未来即无法走修仙之途,他必会护苏彻一世周全。
渐渐的,苏彻不再过多纠结,也习惯了,虽身体无法聚灵,但好歹也练些基本功,遇到个普通人,也能打得过才行。瞧着总是开心的,自那次以后,再不曾找苏谊去闹什么。
从此,下山去玩成了他多年来最多需要他做的,身边有高手保护,他也无所畏惧,闯祸等横行霸道的事没少干,更结识了同样擅长闯祸的孙惜等一干人等。孙惜和顾、李三人多少有点亲戚关系,因为发觉苏彻有趣又常有些新鲜玩意儿从山上带下来,便和苏彻渐渐熟络了起来。
四人按照年龄排辈,年龄最小的苏彻则成了老四。四人一道因为闯祸太多,被大家爱称为‘天门四煞’。
苏彻若不下山,便会召集一众师兄弟在掷骰子,推牌九,总之是好个不务正业,还捎带着大家一起不务正业。每每苏谊逮了他来教训,说他不学无术,他便驳以“反正自己也无法修炼,不玩这些打发时间,还能干嘛”的话,总使得苏谊哑口无言,便只得让他跪在宗祠内。
在苏彻还未满八岁时,苏谊出了趟远门,不久便带回了一个女孩,起名叫苏荑,可苏荑是个女孩,苏彻也不大与她玩,而且她更喜欢与师兄弟们一起练功。可是半年后,苏谊带了杜郁回来,还与他同住一院。虽杜郁刚来时性格内敛,待人总是冷冷的,但经不住苏彻的暖炉性子,自带暖人功效,没多久便成功拉拢了杜郁。
两人数次下山与孙粲等人出游。苏彻人生中由废材变天才的转机亦发生在那日。
苏彻同杜郁一道下山去找孙粲等人玩,那日李少易被困家中,无法出来,便只余下孙粲和顾玉笙。他们一同泛舟湖上,共赏秋日风光。
孙粲带了只香酥鸭来,还有一壶美酒,三人自扯了鸭肉吃着,杜郁却不曾动手,苏彻则将自己扯下一只鸭腿递给他。杜郁接过,尝了一口,实在是极美味的。
苏彻看着杜郁吃得香,也是高兴,便笑了。
可后来却发生了点状况,苏彻一高兴,便叫杜郁喝酒,杜郁哪里喝过,硬着头皮吃了两口,便给醉得不省人事。
苏彻心知闯了祸,千求万求才使保护他的苏咏答应不将此事告知苏谊,悄悄地回了竹院,苏彻接过杜郁,将他背回房间。
正累的大口喘气,却看到苏谊站在门口,苏彻忙站起来。
接着便又被苏谊带去了自家玄陵去,这里是玄天门的宗祠,宗祠后则是玄天门人的陵寝,苏彻心中正兀自叫屈,却又习以为常的径自跪下。“我错了,我认错,我跪下反省。”
未料这次苏谊却将他扶起来,“彻儿,我知你一心想要能聚灵,能修炼,走修仙之道。如今若有一法,可使你聚灵,你可愿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努力去修行?”
苏彻的眼中顿时充满期望地道:“若能聚灵,我愿付出一切,百倍努力算什么,叫我付出多少,我便付出多少。”
“修仙之道并不易走,聚灵只是基础,你可想清楚了?”
“父亲,我想的很清楚,若身为您的儿子却不能修玄天门的功法,那我这一生岂不白活,就算此路千难万险,我也要走。那条一眼瞧到底的路,我不要!”
“为父并不想你因是我儿而做什么,为父只愿你一生平安即可。”
“儿子知道,但父亲,我真的想过了,哪怕机会渺茫,我也想要走修仙之道。”
“好。”苏谊背过身去,想了想,又转头面对苏彻道:“为父不久前得到一法,可助你调转体内之灵,从而聚灵,即可修行,只是此法凶险,你需心中有数。”
苏彻一脸兴奋的抱住苏谊,这是他听到最令他开心的话了。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奇幻曼妙的修仙之路在等待着他。
自此苏彻亦开始了漫漫修仙道。他进步飞快,天生是修炼玄天门仙法的灵根,若非那毒,他或许也将被世人称作‘天纵之才’,虽确实比旁人多了些辛苦,但苏彻都甘之如饴,看到自己的进步,甚是高兴。
虽然开始修炼后,他再无多余时间干些别的,但也偶尔下山,也偶尔闯祸,虽然他废物名声仍在,但他却自知自己并非废物而感到生活美好。旁人的话便再也无法伤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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