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说编成这小狗样式，会很好卖？”张二柱问。
此刻一家人围坐在大伯家的堂屋，听载阳说起她的藤编计划。
载阳“嗯嗯”点头，“你看，弟弟就很喜欢这只小狗。那其他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应该也喜欢。”
“那谁家给小孩买个这啊？不顶吃也不顶喝。”爷爷皱了皱眉，“一看就难编，价低了一天就编个这，那也不挣钱呀。”
“又不是卖给村里人，卖去县里啊！”载阳开始说服，“或者卖去府城。这藤编小狗质量好，看上去能玩很久，有点余钱的县里人家很大可能会给小孩买的。”
“而且，不止是玩具呀，还可以在这个的基础上增加一点实用性，比如……这样这样……”载阳一边比划，一边跟大家解释。
“那这种咱可编不来。”爷爷摇头，“村里也没几人会。”
“咱家可能就你大伯母会。我手可没那么巧。”孙秀芬说。
“真要编这样的，且得花几天时间好好琢磨呢。太难了。”大伯娘也摇摇头。
“上县里还是府城里也是个问题。来回一天就没了，地里的活不得耽误啊。”大伯说出自己的看法。
张二柱见大家都不看好，急忙开口：“那都没试过呢，咱就说不行，试试呗。”使眼色给载阳。
接收到眼神的载阳：“咱编不出来没关系。可以找老王爷爷编呀！我先去找老王爷爷编几个花样来，然后咱们拿着这些样品去县城看看情况，再花一天时间，去府城看看。”
“那也不好说，咱家那小背篓就是你老王爷爷编的，这么些年了，还好好的。”孙秀芬想起这一茬来，“那也卖不了多少啊。”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之所以去县城甚至是府城，就是想找找在其他州城也有店的那种铺子，咱这里卖得差不多了，还能卖去别地呢。价格也能高些。”
屋子里静下来，大家都在思考。
而屋外的江文长有点难熬，他是真没想听别人的家庭秘密。不过是出来方便的时候，看见张溪一个人在玩，想过来和他玩玩而已。他喜欢小孩，特别是这么乖的小孩。结果，没一会就听见他们在说卖藤编小狗的事。
这会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可是载阳，藤编竹编这类的玩意，真要会编也不复杂，有点手艺的，人家买一个来看看就能琢磨出来怎么编了。到时候有人看你卖得好，都跟着编出来卖，你的就卖不上价了呀！”大伯娘提醒载阳。
载阳？不是叫二丫？江文长有点疑惑，取自“春日载阳”？
“没关系的大伯娘。他们能仿制出来，我也能继续想出新款式呀。”载阳信心满满，就算她想不出来了，那不是还有二丫嘛！
“这卖不卖得出去都是一个问题呢，就开始担心被人仿了？还出新款式。”奶奶开口就是绝杀，“那你这打算卖多少？现在一个背篓也就5-15文钱。”
“不知道啊，先去和老王爷爷商量一下，看他编一个需要多久，然后再来确定一下价格。”载阳虽然在前几天的集市上对这里的物价有个大致了解，但具体定价还是要再看看的。
“行，那我们先去老王叔家找他商量商量。”张二柱说着就站起身来要去找老王头，载阳屁股起来一半。
“等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去找，依老王头的性子，今天晚上不睡都要把东西做出来。”爷爷出声阻止，载阳屁股又落回去，“明天早一点，赶在他出门之前去说。”
“那是不是太早了，不如先跟他说一声，让他明天在家等等。”奶奶说。
“好。那我去跟他说。”张二柱又起身。
“你歇吧，我去，顺便找他说说话。”爷爷一步一晃悠地走出院子。
大家各自散去，在堂屋背后的江文长也松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偷听别人谈话不是君子所为，但他也是没办法。弄出动静来被主人发现他更尴尬。
不过，他发现，这张家人相处得真好。明明只是个小辈的主意，大家却商量得认认真真，还去做了。而且看不出来，那个时常偷摸看他的小孙女，还挺有想法。哦，人家叫载阳来着。
但是，看着在自己面前玩了好一会的张溪，孙子不在眼前他们也放心？未免有点心大。
————
载阳当晚想了许多的样式，有简单的有难的，打算先来简单的。以至于第二天被爷爷叫起来时，脑子里都是自己想的各种样式图。有点头疼。
爷孙俩来到老王头家。
“老王头！”爷爷人没进门，仰着脖子叫唤。
没一会，门就打开了，露出个小孩头。载阳和爷爷低头看去，不由得露出笑。
“张爷爷！二丫姐姐！”小鱼推开门让二人进去。
小鱼年岁和弟弟张溪差不多，却比弟弟要瘦得多，第一眼望过去，就看见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看二人进门后，他将门合上，噔噔噔跑去拖来两张小凳子，载阳看他拖得费力，两步上去将凳子拿过来。
小鱼抬头，大大的一个笑给载阳，“我去给姐姐和爷爷倒水。”又噔噔噔跑走了。
载阳放一张凳子在爷爷腿下，将另一张凳子往自己屁股下一塞，坐得稳稳当当。
坐下后，不由得打量起院子。老王爷爷的家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原本以为做藤编的人家，肯定到处都是原材料、器具之类的，但这院子却很整洁。
整座房子挺宽敞，好几间房，却只有一老一小。
“老张啊，咋来那么早呢？”老王从堂屋后面走进院子来，“都说好了今天等你，我又不会跑。”老王说着话坐在了二人前面，“找我说事，说啥啊？”
“来，我说不清，二丫跟你说。”
“哦？”老王头看向载阳，笑眯眯地问，“二丫要跟我说什么？”
“王爷爷，这个，”载阳拿出昨天小鱼悄悄放的小狗，“您编一个需要多长时间啊？”
“一个时辰左右吧，就是编给小鱼玩的。”
“您试过多编几个小狗去卖吗？”
“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的，谁买啊？”老王头笑出来，不知道二丫为什么问这个，喜欢这个小狗？
“你要喜欢，王爷爷给你编几个就是了。”
这时小鱼端出来两杯水，“爷爷，姐姐喝水！”
小鱼将水后递给载阳，手腕露出一截，细细的。
“谢谢小鱼，小鱼真棒！”载阳夸夸小鱼。
他抿着唇，紧紧贴着爷爷，故作沉稳，但眼神里的高兴大家都看得出来。
载阳喝了一口水，说：“王爷爷，是这样的，我有几个样式您看看能不能编，要是能编，就先按照市场价给您……”
“要那干啥！”老王头出声打断，“你先说要编什么样式的，别说什么钱不钱的。”
“不是这样的。”
载阳跟老王头解释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以及打算，老王头听着连连点头，但表情似懂非懂。
“行吧，”老王头暂时不想那些听不太懂的说法，“我就负责照你说给你编，你也别说什么样品钱。你卖出去再分我就是。”
老王头说完扶着膝盖站起来，走进房中拿出许多已经处理好的藤条来，又坐在载阳旁边，“来，说吧。”
载阳蹲下来，用手上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小树枝，边描述边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种小狗您还能再编几个不同大小的吗？不同小动物也可以，比如小猫小鸟什么的？”
“没问题。”
“好的，那这种简单的小篮子，就是将整个小筐边缘做成花瓣的样子，这个做得稍微小一些，可以装比较小巧的东西。要点就是好看。”
老王头点点头，不说话，心想难怪要来和我亲自说呢，这不就是个果盘糖盘？要是单给这一堆扭扭曲曲的小圆圈，哪能看懂。
载阳看老王爷爷点头，默认他了解了。继续说下一个。
“背篓您能在正面编个样式出来吗？可以是小狗这些可爱的，也可以是一大朵花，或者是您想编又能编出来的都可以。主要是好看。”
“哪能光好看呢？”老王头对二丫老是强调好看不高兴，认真编出来的东西肯定要能用很久才行，光好看没几天就坏了，那不是坏他口碑嘛！
“嘿嘿~”载阳不好意思，“您看着编就是。我还有个想法，小圆球你能编吗？能滚起来的那种。这个质量要好，保证踢来踢去都不会坏的那种。”
“嗯，这个我试试。”滚起来没问题，就是要圆，有点难。
“那麻烦王爷爷了，样式暂时就这些，大小你可以做些不一样的，每种多做几个，您看什么时候能编好呀？”
“两天吧，大后天应该就可以了。”老王头看着地上那一堆线条说。
“那么快？咱不急，您别熬夜啊。”载阳不放心，老人家上了年纪，哪能熬夜呢。
“我心里有数，说两天就是两天。”
“好叭，千万别太累哦。”
“行，那我们先走了。”爷爷站起来，跟老王头道别，“别送了！你可得琢磨一阵呢，又不是不认识路。”
“那你爷孙俩慢走。”老王头站起来，迈了两步，看二人出了院子，又扶着膝盖坐下。捡起地上的藤条，时不时看看地上那一堆圈圈，比比划划。
载阳跟着爷爷回家，想起小鱼短了一截的衣裳，问：“爷爷，真的不给钱吗？”
“谁跟你说不给了？咱家可不是那占便宜的。”
“那等卖出去了再给？”
“嗯。老王头一直对村里人有愧，觉得村里人帮了他和小鱼，自己却没法报答。虽然他不说，但大家伙都知道。所以就偶尔找他修个背篓啊框的，他不收钱，大家也都随他。他心里好受些。”
“哦。就没有村里人占他便宜？”载阳不信。
“哼！没有。”爷爷小表情自豪极了，“咱村长可是上过几年私塾的人，懂大道理。村里要是有这样不服管教的人，村长可不惯着他。”
村长？
“爷爷，我是不是还没见过村长呢？”
“哦，是哈。”爷爷突然想起载阳刚来，确实没见过村长，“哪天领你去见见，是个好村长。”
载阳点点头：“好。”
突然，载阳看见前面拐角处，背着阳光，走来一人，定睛一看，“那不是栓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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