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阳,来找小溪啊?”
江文长现在已经不用拐了,能自己走,就是有点一瘸一拐。
“嗯,我给小溪买了两本启蒙书。”载阳递出两本书,“您看看合不合适。”
“《对韵》、《千字文》。”江文长接过书,“蒙童启蒙书,正适合小溪。”
正好,可别再教他背诗了,虽然听起来是启蒙诗,字词简单,意义明了,朗朗上口,但载阳实在是不想再听小溪背诗了。
连带笔墨纸砚一起交给江文长,他惊喜:“挣钱了?那拜师还有送小溪上学堂的事……”
“您之后会长住县上?”
江文长点点头,刚想说什么,便听载阳继续问:“您可有考取功名?举人?进士?”
“进士。”
“没有仇家?身家清白?”
“没有。”
“成家了?”
“是,成亲一年有余。”
“来江宁县是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
“你是新任县令?”
“是。”!!!江文长一时没能控制住表情,他就这么回答了?他是伤了腿不是伤了脑子!
果然,听到答案的载阳意料之中。
在万物阁去结账时,路过一间包厢,隐约听见什么县令、卸任、新县令之类的,不是自己非要对号入座,而是这档口,自家偏偏住了个进士,但凡是个举人自己还得怀疑一阵呢。
她钻了个空子,还真问出来了。
载阳头秃,怎么办?
县令,县上的最高长官。自家救了他,起码在他当任期间日子不会太难过,但是……有个那么大的救命之恩放在这,自家人会不会有什么挟恩图报的想法暂时不说,就是外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什么牛鬼蛇神都找上门来?
还有小溪那边,会不会因为老师是县令而懈怠呢?
还不如不知道呢。起码还能保持平常心。
诶?不就是可以不知道嘛。
我不说就行了,看样子江文长也打算保密。害,自己纯粹是杞人忧天嘛。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她跟江文长保证。
“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只不过……”
“我知道,身份不方便透露嘛。”载阳可善解人意了,反正县令也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身份。
“那您之后教导小溪的时候,也别让他知道,我担心他移了性情。”
“这是自然,原就如此打算。”
再三思索,还是决定问问现在的朝代情况。
原本来找江文长就是为此,但不知为什么就猜起身份来。在书店里未曾找到本朝代的情况,县衙门口不知道有没有告示一类的,本想着去瞅一瞅,但刚提起这个想法,孙秀芬几人都不同意,拖着她就赶紧走。
本朝历史不算隐秘,江文长没有多想,便起了范儿,课堂讲课一般跟载阳娓娓道来。
载阳赶紧抓来了小溪,一人听是听,两人听也还是个听。
原来本朝国号为大燕,建国已139年,当今圣上登基14年,现年号大兴,大兴5年。
“奸佞作祟……窃国……朝廷大乱……拨乱反正……”
刚听到建国139年的时候,载阳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数字,算王朝中期,该出些乱子了。
下一秒,心又放回肚子里,原来已经乱过又恢复了。还好还好,不用经历战乱。
“当今圣上,一代圣雄……雄图大志……登基14年,励精图治……”
总结,是个倍儿好的皇帝。但,这事吧,情人眼里出西施,对士子好的皇上不一定对老百姓好,还有想对老百姓好的皇上结果好心办坏事的。不好说不好说。
“寻求破局之法……沉疴尽去……”
政策部分没有详细解释,有些没懂,总之就是圣上登基之后出台一系列政策,包括但不限于开恩科、免赋税、免徭役、治贪腐等。
那还不错诶,休养生息,难怪自家能存得下钱,那某种程度上这一片的官员都算清官?起码没从老百姓身上捞钱。那收入城费的县令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载阳在心里暗暗希望下一代皇上同样英明,让自己安安稳稳度过,无论是打仗战乱还是天灾逃荒她都不想体验。
不过,还好,总归是在一个安稳的时代,还是努力挣钱好了。
载阳这边自己认真琢磨,那边江文长说完朝代历史,已经开始拿着书给小溪开始正式启蒙了。
教导小溪爱护书籍、认完第一页的字,又开始教他如何执笔。
一个教得兴致勃勃,一个学得认认真真。载阳就在一旁看着,偷偷学,多学点嘛,总不是坏事。
学得正兴起呢,天上飘起了小雨。
“小溪,进屋去,今天就先学这些,去温习吧。”
小溪去房间里稀罕姐姐买来的纸墨笔砚书,江文长和载阳就坐在堂屋中,大门大开着,等大家回来。
至于为什么不去给大家送伞?毛毛雨,不用送伞,送了也不打,还嫌费事。
“那您怎么还不去上任?”载阳突然想起这事来,心生疑惑,古代给官员上任的时间宽裕,但也不能那么宽裕吧?都小一个月了,他还悠哉着,每天教小溪认认字、去村里散散步、田间地头摸两把。
“快了,刘县令任期还未到,是在下提前出发罢了。”江文长笑笑。
那也太早了。载阳腹诽,不过想想江文长的路痴属性以及现在的情况,早什么呀,时间刚刚好。
江文长当然不会告诉载阳,自己原意是为事先了解县内民生,才提前月余出发,不过实在是天有不测风云,谁曾想竟在山中迷路,还受伤了呢,实在是惭愧。
醒来后,唯一担心的便是娘子,不知她听见自己失踪的消息会如何心焦。但好在,娘子的护卫悄悄寻来,知晓娘子一切安好便放下心来。正好还发现小溪这个好苗子,索性便留了下来。
每日周边走一走,也是暗访民生嘛。
眼见着细丝雨逐渐转为大雨珠,载阳站起来打算去送伞时,大家呼啦呼啦就进门了。
分完钱后爷爷非说天色还早,要去田里干一阵,小半个月没下田,身子都生锈了。大家拗不过爷爷,点了二柱陪他一起下田。
奶奶大伯娘和孙秀芬手里各抬着一盆菜,那就是今天的晚饭了。
“开饭了开饭了,小江,等久了吧?”奶奶将菜放到桌子上,还和江文长打着招呼,语气亲近。
“婶子辛苦了,我来。”江文长赶忙站起来,想要搭把手,却被奶奶一把按下去。
“你腿脚不方便,还是个读书人,哪能让你做这些?”
载阳也在跟着忙忙碌碌,听到奶奶这话,顿时警觉起来,奶奶不会认为读书人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吧?
嗯……这个想法不太对头哦。不过,没关系,弟弟在自己手上。思想的灌输从小开始!
“来来来,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咱今天吃点好的。”爷爷坐在上首,先夹了一筷子菜,大家跟着动筷。
吃点好的?这些菜和平时也没有差别呀?就是菜量大了些。但载阳一句话不说,只顾吃,现在她已经能熟练咽下所有的饭菜了。
没办法,这时候的饭菜油水很少,明明每次都吃得饱饱的,但是不到太阳落山,就会觉得饿。在饥饿面前,饭菜剌嗓子什么,都是虚的,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不然手脚都无力,还做什么事啊。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堂屋碗筷丁零当啷。
“小江啊,你提的那个事。我们全家都同意了,就是这个县上学塾的事……”爷爷对江文长说,“我们也不懂,还得你费费心啊。”
江文长放下碗筷,“叔,您放心,等我去县上打听打听,到时候再送小溪去。”
“好。那找个好日子,让小溪给你敬茶。”
小溪一口饭在嘴里,嚼也不嚼,就看着爷爷他们说话,载阳看他这个样子,拍拍他,“快吃。”
姐姐的话要听的,他赶忙嚼嚼嚼,咽下嘴里的,去扒碗里的,眼珠子翻得高高的,还是看着爷爷和江先生。
小溪拜师的事情算是定下了。
学习的事情有了师父,无需载阳再操心,如今要操心的就是藤编销量问题。
吃完饭,载阳坐在堂屋门口,看着屋外的雨唉声叹气,下雨了,什么都没法做。
“今年的雨水有点多啊。”爷爷坐在堂屋喝水,看着院里的雨水,不经意地感叹。
“是吗?每年都这样啊。”张二柱坐在闺女旁边,不以为意。
多吗?载阳以往从未担心过雨水是不是多的问题,只担心下雨会不会影响出行。可……这里是古代,应对天灾的能力,几乎为零吧。雨水多先不说会不会涝,就是稻谷的收成是不是也会受影响?那粮食的价格……载阳心沉下去,那么快就要面对气候问题?
大伯从内屋出来,“确实是多了些,不过这个时节,也正常。”
载阳的心放回去,正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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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啊,今天还是不需要编吗?”老吴问。
不知道是不是村长爷爷传播的,说她有了新名字,叫小羊。村里人见到她不是叫二丫就是叫小羊,载阳也懒得纠正了。
此刻听到老吴爷爷的问话,她内心也正在为此事焦虑,但是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吴爷爷,要是有需要我会提前通知您的,肯定不耽误您事。”
上次交货时,郑掌柜担心新样式的销量,虽说新样品也是定下了,但是他担心压货,想先看看销量如何,再正式确定数量。
可是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郑掌柜说好派来的人,连个影都不见。
老吴那边时时来问还需不需要藤编,载阳也没法说出让他们先开始编的话,毕竟她也拿不准这时候的人,到底会不会喜欢那些产品。
得到否定答案,老吴愁眉苦脸地转身回了。
载阳也转身回了院子。
奶奶看见载阳丧着个脸进来:“行了,种点稻子还要几个月才收获呢,你这才几天?几天连个小菜都长不齐整,何况那么大个生意。”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但这个心情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呀,我的奶奶。
“生意真做不成,也没啥,好歹也是挣了那么大笔钱了,你已经厉害着了。别家孙孙哪能像你一样挣钱啊?”
“至于其他人,不也因为你挣到些钱了?他们也不会怪你。谁怪你,你告诉奶,奶去骂他。”
奶奶说了那么多,看载阳还是那副死样子,没了前几天的精气神,换了个方向,出起了主意:“那你真要那么焦心,就直接上他店里问问呗!不比你在这里干着急强?”
是啊!自己在这想东想西,不如直接去店里问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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