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向照片上的一人,问道:“赵曼菲没有推易梦,为什么也给了十万?”
王老师想了想:“当时是几个女生闹矛盾,易梦爬到桌子上,周莉君想拉她下来,拉扯之间不小心掉下去了。其他女生没有动手,但赵曼菲后来准备出国留学,她妈妈担心易梦影响到自己,所以也给了易家钱,听说这家人拿着钱搬家了。”
照片轻飘飘,落在李昀心上却似千斤重,他将照片收起,又转过桌面上那张没有他们的毕业照,扫过每一个少年少女的笑脸,那是毕业时面向明日的阳光灿烂。
他伸出手指,将照片推倒:“老师啊,你那破规矩真应该取消了。”
杨钟离这天推了所有的工作,他动用了手头所有的关系去查关于易梦失踪的事。9号晚上参加活动,送赵漫回家凌晨开车出来,半路消失不见,直到现在都没有下落,不知生死。
此外就是警方查到她顶替南清身份的事,他不惊讶,他早就知道,反而只有她是南清的时候,他才能让她和自己在一起。
虽说警方消息严控,但他还是打听到了赵漫被提审的事,赵漫又是什么时候......
他疲惫的按下密码锁,客厅昏暗,所有窗帘都被拉上,只在缝隙中透出一点月光照到沙发前的一双腿上。
听到他的动静,沙发上的人影动了动,也不知坐了多久,起身时差点又跌回去。
“你回来了?”周莉君的声音微颤讨好带着分小心翼翼,可男人身上强烈的酒气,还是让她忍不住耸了鼻子:“你喝酒了......啊!”
猝不及防地被杨钟离一把拽过,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牙缝里漏出几个字落在她耳边阴冷至极:“是你干得对吗?”
“什么意思?”
“不要装傻,易梦的事。她的失踪案还需要我再提醒你吗?”
即使快喘不过气,她还是用尽力气否认:“你在胡说什么,我也是才知道那是易梦。你这些年女人不断,我有说过什么吗?我都没有接触过她,更何况,她叫南清啊。”
杨钟离在她快窒息时松了手,周莉君瞬间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因为刚刚的死里逃生还有些止不住的发麻。
“你不会在意其他女人,你会在意她,你什么时候猜到她是易梦的?”这不像是询问,更像是肯定。
周莉君还是摇头。
空荡荡的客厅未开灯显得幽森渗人,杨钟离点燃一根烟,火光映照过眸子里的寒光,比这幽暗的夜更加阴冷:“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不信你可以去查。”
“如果说谎的话,你知道后果。”后果?周莉君自然明白,现在的杨钟离会造成什么后果,他的父亲已经无法左右他,把自己踹了也是一句话的事。
男人静静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气氛诡异的可怕,步入社会多年后周莉君渐渐了解这个人风格处事,知道这才是他最残忍的时候。
可她还是摇头:“我真不知道,你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如果是易梦的话,我不相信她会心甘情愿的和你在一起。”
语气到了后面,掺杂了几分她的冷讽。
烟头落在地毯上,毫不怜惜的被踩碎。她的话倒是如玻璃一般精准扎进男人的心里,就连表情也逐渐扭曲,想到出国前她最后一次崩溃,或许有这种可能。
但也无法忽视另一种可能,“赵漫已经被提审了,她逃不掉,你不说没有关系,警察会查,我也会查,你最好保佑她没有事,否则我不会让你那么痛快进监狱的。”
他不想再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拎起外套扬长而去,路过她身旁时冷冷吐声:“还有,我不知道你是否又是通过我妈得到了这里的密码,但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许过来,也不许动这里的任何东西。这几年我已经给够了你想要的,好聚好散,别不知足。”
男人的话冷酷无情,丝毫不是对陪伴7年的未婚妻该有的语气,周莉君顿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她撑着地站定了身子,声嘶力竭对他大吼:“杨钟离你不觉得自己荒谬吗?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人,你为什么选择我,你当我不知道吗?你真以为我稀罕你的卡你的钱吗?”
周莉君从来不会觉得,几年没见的高中同学会在家长介绍下就立刻答应交往,特别是杨钟离这种人,他最是爱和自己父亲对着干。除非,他和自己一样,被旧梦缠绕无法挣脱。
事实证明,她想得很对。
杨钟离21岁时带着满身的遗憾和悔恨遇见周莉君,提醒他发现不过三年过去,那时的一切已经淡忘,他无法接受,再也没有易梦的记忆,卑鄙也好,自私也罢,力所能及的抓住最后一点回忆,不要那么快遗忘,哪怕这一切是在利用另一个女孩的基础上。
要是易梦一直没有出现,他或许就拥着那么一点残念度过余生了。
面对噩梦的两个解决方法,要么逃避惴惴不安,要么拽下另一个人,同样沉陷。他们两个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抱着一根浮木,他找到了陆地,凭什么就踹了她。
一个自私无耻的人,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扮演什么深情?他们一样不堪,都陷在过去的梦魇里,就该像两只卑劣的野兽,相互撕咬相互舔舐。
凭什么,凭什么丢下她?
周莉君声嘶力竭痛斥着,又毫无尊严祈求他留下来,她来得很早,比他在黑暗里待得更久,恐惧如附骨之蛆爬遍了她的全身,每一块皮肉都在被撕扯,她受不了,只想抱住他。
可下一刻大门打开,外面的光将里面一切映照的无处躲藏,他没有理会她的崩溃,被社会打磨成熟冷血的男人已经不像少年时茫然,杨钟离走了,连一丝心软都没有给予她。
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眼睛突然不适,周莉君痛苦的捂住眼睛,门口该死的灯光为什么会这么耀眼?啊对,他换过了,好好的换什么灯啊,真刺眼。
杨钟离说得没错,次日清晨,她还没进办公室,警察就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年轻的警官出示了证件,例行公事般的“周小姐,我们怀疑你与一起失踪案有关,我们有些话想询问你,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莉君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警车,窗外掠过层层树影,阳光明媚,她的身体却还和一样僵硬。
这是迟早要来的,警方甚至不用吹灰之力,就查到赵漫与自己的私交,而自己偏偏是那个惨遭劈腿的可怜原配。
审讯室的灯光白天也是开足的,还没进去就隐隐感到一阵冷气,周莉君仰头嘲弄般叹息,到底还是来了。
周莉君一直知道,这几年杨钟离外面一直女人不断,她知道,又如何?
一开始作为女友,确实不太高兴,闹过两次,被视若无睹。后来,她渐渐发现,他身边的女伴,或多或少,都与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或许是眼睛或许是气质,或许是笑起来有些像,没过几个月又换,她反而有兴趣了,过一段时间就去看看有什么不同,不过时间太久的,她也会找赵漫想想法子,让她们自动消失。
自己可受不了时不时被跟那个女人相似的脸吓到。
不知道赵漫用的什么法子,反正自己只管钱给够,那些女人也老老实实打包走人。
不管杨钟离有没有察觉,他从未气恼过,只不过会再换下一个人,说起来自己给的钱还是从他卡里出的。
差不多快一年前的时候,周莉君后知后觉地发现杨钟离身边好像一年没有其他女人出现过了,这简直不合常理,她本以为是最近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直到有一次他的团队在忙一个大案子,几天住在办公室,她亲自煲了汤送过去。
还没敲响办公室们呢,就听到里面男人温柔中带着担忧的声音:“你肺不好,不要去游泳了,当我求你了好吗......”
无论对她还是其他女人,又或者是自己父母,他都没有过这种语气。
推门进去,他已经挂了电话。
直觉告诉周莉君,又是一个,可不对劲的是他的态度。
过了几天,案子胜诉,律所里她收买的实习生偷偷告诉她,杨钟离订了去西班牙的机票,在他的任何一项行程外,那段时间正好是西班牙圣梅塞节,巴塞罗那挤满了从全世界而来的游客。
而杨钟离除了出差,并不热爱旅游。
她鬼使神差的也订了一张机票,当然不是为了抓奸,只是想看看什么手办能动这种心?
圣梅塞节的气氛不错,周莉君穿过狂欢的人群,接过街边赠送的啤酒,挑选了一顶称心如意的帽子才慢悠悠地进入他们会去的斗牛场,这些年她把所有的好心情都放逐在了世界各地,与其说对手办的好奇来这里,不如说巴塞罗那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随着斗牛士入场,她也掏出望远镜锁定了对面举着两杯可乐兴高采烈往座位走去的男人,好几年了,从大三再度遇见时他埋藏在黑色高领下孤寂,到步入社会后越来越雷厉风行的手段。
父母欣慰,前辈认同,同行敬佩或嫉妒,只是这个人从没这么高兴过。
她回忆着少年高中时的笑容,不免感慨,直到接过可乐的那只纤白的手进入视野。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凝结冷冻再敲碎,扎破血管肌肉皮肤,再聚集向心脏,片片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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