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比赛项目,篮球赛初复赛和单人项目排在前面,后面是双人比赛,篮球决赛最后收尾。11月初的南州市还不算太冷,男生们穿戴好护腕球衣,露着胳膊大腿,准备上场。各班女生则组成了啦啦队,清着嗓子准备一会声音上碾压对面。间隙顺便瞅瞅那场上哪个男生最顺眼,身材最好。
“李昀虽然人很垃圾,但长相还是蛮好的。”一个女生瞧着场上奔跑的身影,由衷感叹了一句。
一旁的女生啐了口,不屑道:“这种人以后妥妥的家暴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没爹没妈,你还不如看看杨钟离,人品长相学习,哪里都好,这样的不看你看那个神经病干嘛。怎么,喜欢他啊?”
女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一顶帽子就扣了下来,连忙否认,“别胡说八道,这种人还是算了吧。”一开始刚进高中的李昀凭着自己外貌还是收获了点目光的,直到以前的事情爆出和人品问题的显露,让众女生避而远之。最近还有人传话出来,这厮在外面伙同其他二流子打劫初中生的模样,堪称人间之屑了。
易梦和李昀做了两个月同桌,前前后后已经听了不少关于李昀的恶事,可谓是“罄竹难书”。但他和她并没有什么冲突,她这个人随性,凡事只喜欢按照自己的看法去想,去做。
人的思想是由自己主导,因别人一两句话就去否定一个人,跟提线木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一声哨响,篮球比赛结束,32:30,杨钟离凭借一个三分球险胜,班上的人顿时欢呼一团,女生们纷纷拿着水递过去,本来也想递水的易梦被阻挡在人群之外。
挤了又挤,又给推出去。
手里拿着未开封的矿泉水相当尴尬,环顾四下,李昀正好站在不远处,给谁不是给?
“喝水吗?”李昀正擦着汗,眼前一瓶水就递了过来。
“谢谢啊。”
“没事。”递过水,易梦手一揣兜倍感轻松,拿着水没人喝简直太傻了。
易梦选择的跳绳在赛程的第三天上午,一根跳绳,60秒计时,简简单单。也因此吸引了不少女同学报名,毕竟比起什么跑步跳远跳高,这可能是最轻松的比赛项目了。
光是她所在班级就有将近一半的女生报名,一大清早,雾气蒙蒙中,操场上花花绿绿的跳绳极有节奏的上下翻滚。
易梦排在第五组,5人为一组。她的身边正好是同班的赵曼菲,准备时易梦礼貌对她笑了笑,赵曼菲见了并没有搭理她,表情暗暗带了一丝不屑和嘲讽。
热face贴了冷臀部。
这么来一下还搞得她挺尴尬,不自觉把自己往另一边挪了挪,免得别人以为自己特意谄媚。
第四组结束,第五组上。易梦拉紧跳绳,等着裁判一声哨响,可突然她被狠狠推了一下,猛地一个踉跄,刚刚站稳她还来不及思考是谁下的黑手,哨声便已经响起。
她赶紧回到位置抓紧跳起了绳,跳绳在空气中翻滚呼呼作响,她的大脑却是一片混沌,那个位置,是来自左边,左边的人是......赵曼菲。
一分钟结束,易梦被绊住好几次,成绩不太理想。同组她排倒数第一,赵曼菲倒数第二。女孩收起跳绳从易梦身边走过,不知道是不是重心不稳,又狠狠从易梦肩膀搡了过去。
肩膀上挨了重击,易梦满脸懵的望着女孩的背影,她百思不得其解,至于吗?倒数第二把倒数第一绊了,也晋不了级啊。
她和赵曼菲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一下挨的莫名其妙,她当即追了上去,拉住了赵曼菲的衣服。
“你为什么推我?”
赵曼菲眼睛一睨,冷笑了声说道:“谁推你了?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疯?”
易梦死死拽着她的衣服不让走,“你当我傻啊,推没推你心里没数?我招你惹你了?”
“谁看见了?空口无凭就想冤枉人啊。怎么,跟那个混混组了一对,也学了些烂脾气了,还想打我啊!”女生尖利的声音很快引来了一群人,易梦听到她后面的话突然愣了一愣,混混?
“怎么了?”两人纠缠间,周莉君闻声赶了过来,身边还跟着抗着羽毛球拍的杨钟离,他们两个会羽毛球的人顺理成章组成了一对。
见援兵来了,赵曼菲声音变的更加尖细:“莉君你快来救救我,她自己跳绳跳的不好,非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故意推了她,拉着我不让我走,刚刚还想打我。简直了,怕就是混混唆使她的,为了那个混混故意为难我,你至于吗?”
“他不是混混!”这两个字刺耳的忍不住让易梦反驳,赵曼菲却像抓到什么证据更兴奋了起来:“哟,那么维护人家,喜欢上他了吧!贱不贱啊,喜欢这种人,他没爹没妈的,你以后要去帮他外婆卖小吃吗?”
一个谣言的产生,只需要短短数十秒。
易梦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想骂回去,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气麻木了。
“你别胡说八道!”
“还想打我啊,有种你来啊。”平时就嘴利的赵曼菲,像是加了BUFF,比扰人苍蝇还能嗡嗡。
易梦还真有点想要扑过去。
“行了。”杨钟离走了过来主动把她们两个隔开:“有什么可闹的,丢班级脸吗?多大点事,吵什么吵,嘴巴不清闲的去磕瓜子,在这里咄咄逼人干嘛,赶紧散了。”
周莉君见状也赶紧上前把赵曼菲拉走,易梦一肚子气无处宣泄,正想跟杨钟离抱怨两句,没成想他先冷冷看了易梦一眼,似是责骂的说道:“你也是,你跟那种人混在一起干嘛?”
“哪种人?”易梦语调缓了下来,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杨钟离,喃喃问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易梦有点不相信曾经对她说,不能全盘否定一个人的少年,会变成这样。
杨钟离没有说话,背对着易梦。从他冰冷僵直的后背,易梦好像读懂了一切。
偏见和恶意,总喜欢大规模扩散。当偏见成了主流,这个世界便不允许有正常的存在。善意往往会包容恶意,恶意却只想把所有善意赶尽杀绝。
整整一天,易梦的心情都是沉闷的。
下午赛程进行时,她毫无心情呐喊助威,一个人在奶茶店嘬着杯里的珍珠。
“一杯香芋奶茶,不要珍珠要椰果。”熟悉的声音从柜台那边传来,易梦抬起头一看,正是一段时间不见的姜熠颖。
“哟,易梦巧啊,你也逃出来了啊。”姜熠颖大喇喇的扯出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最近怎么样?没我跟你挡着你杂志看的还顺心吗?老班有没有抓你啊。”
易梦:“还行,新同桌偶尔也会帮我挡一下,现在天天要听写英语,都没多少时间看了。”
姜熠颖听到新同桌三个字时,表情明显一滞,她犹豫了一下悄悄问道:“你新同桌是不是那个李昀啊?”
“对啊?怎么了?”
姜熠颖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你还不知道吧,赵曼菲正到处散布你喜欢李昀的事情。说你俩有一腿,还为了他要打她。”
啥玩意!???
“她是不是疯了!”易梦登时就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就要去找赵曼菲。
姜熠颖赶紧起身按住了她劝道:“你冷静一下,她那个人牙尖嘴利的,你过去她指不定要乱说什么。你们不是过两天两人三足吗?你装个病装个疼啥的,不上场就行了,再跟别人一样骂他两句,我嘴巴大,给你散播出去,到时候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信了。”
易梦沉默了,她静静坐回位置上,盯着奶茶杯里黑色的珍珠出了神。
“一个人摆脱污蔑的方法就是去污蔑另一个人吗?”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姜熠颖伸出五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你也是运气不好,要是我没走双人比赛肯定就是我俩一起了。”
这时柜台做奶茶的小哥叫了一声,她的奶茶好了,和她一起出来的同学也从隔壁超市买好东西出来喊她。
姜熠颖匆匆起身,忙去拿奶茶,边走边转身对易梦说道:“记得啊,到时候别去,要不然你真说不清了。”
杯里黑色的珍珠堆沉在一起,像极了易梦沉到底的心。
装病吗?
易梦的班级篮球队并没有进入决赛,她不在现场,但听说是队员们配合不好,和其他班篮球队推搡推搡着,莫名其妙把自己队员给推了。为此,老班大为光火,狠狠把人给批评了一顿。
篮球队没有了希望,也只能指望指望其他小项目了,要是一个不上,335班让人取个一中病夫可就太丢人了。
所幸,班上有两个体育特长生跳高,跑步都进了决赛。杨钟离和周莉君混双羽毛球也配合默契挺进决赛,与羽毛球同时进行的是两人三足,田径场上,李昀和易梦的组合排在后面,由于全校参加这个项目的人数众多,后面等待的同学大多数先出去转悠,估摸着时间才回来。
李昀坐在草地旁,迟迟不见他的搭档过来,眼见就快要到自己了,也不见她的半点人影,他似是明白什么,眼神黯淡了下来,仰躺在草地上,呆呆望着顶上蔚蓝的天空。
突然一个阴影出现在上面,女孩低着头望着他说道:“快到我们了,你还躺这干嘛?”
李昀一激灵蹦了起来,语无伦次激动道:“你......你。”
“你什么你,赶紧的,贴号码牌。”易梦把号码扔给他,便匆匆往自己身上别。
赛道旁围满了观赛的同学,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偶尔有两个不协调摔倒的,引起两旁阵阵笑声。
易梦和李昀的腿已经绑好了,她望着前面乌泱泱的人群,再看了看两人的身高,莫名感觉一阵悲哀,一会摔的时候,得护住脸。
哨声响起,“一二,一二。”她努力的打着拍子,生怕一个不稳摔下去,可忽然她感到脚下一空,李昀竟直接夹起了她,一个人拖着她跑向终点。
“卧槽!”易梦是三魂丢了六魄,就感觉耳边风呼啦啦响,响着响着,他们已经到了终点了。
小组第一。
李昀蹲下解绑腿,顺便扶稳了脚软的易梦。
“没事吧。”
“没......事”
如果不是后面蹲在水池子前面哇哇吐的话,果然平时没事还是要跑两圈。
“你不是说你没事吗?”李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后面,差点没把易梦吓的扑水池子里。
“现在有事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李昀蹲了下来,耐心给易梦拍起了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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