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由格兰德亲手烹饪。
窗外是倾盆大雨，阴沉了一整天，终于爆发出来。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被一层透明屏障阻隔，无法侵略温馨祥和的室内。
酒店套房自带的小厨房设备齐全，斯塔方一向以高规格招待白云城的来客，这倒是方便了二人。
斯塔本地的食材魔力浓度不够，杂质较多，不是斐尔列能吃的，所以食材用的是储物空间内带来的白云城出产的。
午饭就没吃，格兰德担心斐尔列饿坏了，先切了一小盘水果给他垫垫肚子，随后才开始进行烹饪。
不听话的斐尔列硬要挤在厨房，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要和格兰德待在一起，时不时地插一块水果投喂。
吃了两三块后，格兰德就拒绝了。
“你吃吧，我不饿。”
被拒绝了斐尔列就乖乖自己吃了。
他知道格兰德不是客气，他们这种境界的人对食物的需求很低，靠补充魔力就足以维生了。
斐尔列如今还要靠天然食物补充营养，一是因为他还没有度过成长期，纯靠魔力补给不能满足身体发育的需求。二是因为他生而不足，天然食物中的微量成分可以养护身体。
毕竟他真的不想把苦了吧唧的药剂当饭吃。
………………
看格兰德做饭是一种享受，他动作流畅轻盈，操作简洁利落。
而知道他是做给自己吃的，那就是视觉心灵的双重享受。
锋利的刀刃将金翎鸡胸片成薄片，又切了三四片松茸作为辅料。
砂锅中炖着白粥，珍珠米的香气渐渐飘散开。汤匙轻轻搅动，防止糊底。
而后起锅喷薄油，小火慢煎鸡胸，松茸。盛出后，借锅中底油，又煎了一颗嫩生生的荷包蛋。
再取一根青瓜削皮切小块，加入少量油盐酱醋搅拌均匀。
强行忽视斐尔列取出的辣椒和如辣椒一般火辣辣的目光，格兰德八风不动，□□屹立。
看着气鼓鼓的小魅魔，实在没忍住轻点了点微鼓的腮帮，柔声哄：“下次吧，下次给你做带辣椒的。今天有点晚了，吃了辣的夜里会难受的。”
格兰德满目的温柔宠溺都快溢出来了，斐尔列还不是只能原谅他。
等粥熬好了，晚饭就大功告成。
在客厅的暖光灯下，本就诱人的食物被镀上了一层柔光，温馨因子布满了整个空间。
说说笑笑，尽管分别多年，他们仍然那么亲密，如同多年前的小小人鱼少年与三头身的小小魅魔。
只是……
过去格兰德从没有觉得斐尔列那双湖蓝色的眼眸那么有魅力，只要对视就会让人难以移动目光，直想沉沦在那清透澄澈的湖水中，哪怕溺死也甘之如饴。
仓惶挪开视线，格兰德开始有意识地避免对视。
但无论视线落在秀挺的鼻尖，粉嫩的嘴唇，洁白的贝齿，还是甲盖透粉、纤细修长的手指上，都不太合适，总会有些许糟糕的遐想滑过脑海。
最终可怜的人鱼只能将视线落在碗中，专心吃饭。
【斐尔列长大了。】
【你这个哥哥要学会回避了。】
………………
晚间，格兰德先去洗漱，等斐尔列洗完出来，他已经平躺在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似乎已经陷入深眠。
【装的。】
轻易识破格兰德诡计的斐尔列并没有拆穿他。
他今天特意没有在浴室中抹好精油后再出来，本来打算让格兰德帮他的，结果格兰德竟然直接躺尸装死！
【那就不能怪他了。】
斐尔列轻手轻脚地上床，似乎怕吵醒“睡着的”格兰德。
然后取出精油，按摩膝盖，脚腕，手肘。
这并不是一个舒服的过程。
甚至是有些疼的。
平时很能忍的斐尔列这时候不忍了，或者说不完全忍。
细细弱弱的呻吟从微启的贝齿间溢出，又谨遵“不能打扰睡着的格兰德哥哥”的原则，强自压抑而导致些许哽咽。
实际并未沉睡的格兰德，听着耳边比刚出生的奶猫叫声更细微的呻吟，实在没办法假装“被吵醒”，只能双手紧握，克制压抑。
但是呼吸还是乱了几拍。
格兰德暗自苦笑。
【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按摩完的斐尔列累得倒头就睡。
一片静谧之中，格兰德悄悄睁眼，轻轻把斐尔列抱进怀里。偏高的体温缓解了关节的不适，斐尔列不自觉地往格兰德怀里靠了靠。
凭借强大的夜视能力，格兰德清楚地看到斐尔列眼角残余的些许泪痕。
内心挣扎良久，还是伸手轻轻抹去。
………………
睡了个好觉的斐尔列满足地起床。
而起了个大早的格兰德已经做好了早餐。
和乐融融地一起用餐，谁也没有提起昨晚。
虽然套房只有一张床，但是还有很宽阔的沙发，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
………………
本来斐尔列计划让格兰德带他出去玩的，他都提前通知卢比不用来了。
但只能说格兰德不愧是格兰德。
经过昨晚的事，他深刻意识到斐尔列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所以他直接问斐尔列要拉芙丝先生给的养护指南。
拉芙丝先生有个东方名，叫白露，斐尔列就一直喊他“露露”。
“…………”
斐尔列本来想瞒下这事的，还是被格兰德猜到了。
毕竟他们相伴这么多年。
不情不愿地掏出厚厚一本养护指南，斐尔列垂头丧气，已经可以预见结局。
而接过这么一厚本的格兰德，当场眉头一跳，仔细翻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斐尔列乖巧端坐，面有戚戚，内心却不以为然。
比起精细的养护指南背后蕴含的糟糕身体状况，他更在意格兰德的决定。
【左右不过忌口 禁止剧烈运动。】
斐尔列早就在经年的病痛里习惯了。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接受吧。
在格兰德离开的那些年里，愈演愈烈的痛楚无从缓解，折磨身体的同时，也消磨着意志。
或许，只有永远沉眠才是唯一的解脱。
………………
养护指南并不只有一版，从幼年期，少年期，到成长期，格兰德手中的已经是3.0版本了。
拉芙丝手写的指南，标注了所有注意事项。自从发现斐尔列更听格兰德的话后，日常养护就由格兰德负责了。
相较2.0版本，3.0版本新增了很多内容，药剂量增大也更频繁，忌口增多，辣椒是不能碰了，魔力的使用也要限制………………
格兰德一页页地翻看，最后一页的内容使他捏着书页的指尖霎时毫无血色。
【希望是我的错觉，斐尔列的求生意志似乎在不断消退，我很担心，他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最终以休眠的方式来维持生命。】
【格兰德，只有你能救他。】
被红笔特意标注的话语，刺痛了格兰德的心。
鲜红的笔触似流淌的鲜血，预示着命运的判决。
常年沉睡的养父，曾经那血迹斑斑的模样历历在目，格兰德无法接受斐尔列最终也会是那样虚弱无助的样子。
深深地闭了闭眼，将那些纷杂的情绪都压下，再睁开眼时，苍青色的眼瞳已经恢复平静，只有不可见的暗流兀自汹涌。
看向对面沙发上乖巧端坐的魅魔，格兰德端出长辈的架子，开始惯例的约法三章。
“第一，好好吃饭，不准挑食。”
斐尔列点头同意。
“第二，抑制器带好，非必要不准动用魔力。”
斐尔列继续点头。
“第三，开心一点。”
斐尔列点头点到一半突然顿住，疑惑抬头，“嗯？”
湖蓝色眼瞳中漾起的涟漪都形成了大大的问号。
【这是什么奇怪的约定？】
端着长辈架子的格兰德并未解释，只是反问：“不同意吗？斐尔列。”
斐尔列赶紧摇头。
完成约定后，格兰德起身走向斐尔列，在他面前蹲下，定定地看着他，认真道：“斐尔列，我们都希望你好好活着。或许这对你来说是个负担，但是当你觉得痛苦的时候，”格兰德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处，“想一想，失去你，我会有多痛。”
手掌下的心脏重重地跳动着，跃动的关心与担忧顺着脉动，沿着传递的体温，一直抵达另一颗心脏。
传说塞壬的歌声蛊惑心神，引诱水手心甘情愿地献上生命。
而此刻的格兰德即使没有唱歌，也充满了蛊惑的气息。
注视着那双清凌凌又饱含温柔的眼睛，斐尔列说不出话，只能胡乱点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撒在两人身上，这一刻的画面定格，无限美好。
………………
最终斐尔列的游玩计划也没能实现。不过格兰德带他去了他在斯塔的住所。
还有两天他们就要前往柯尔塞湖，虽然官方会提供装备，但还是自己的装备用得顺手。格兰德不像斐尔列一样，有超大的储存空间，什么都能随身带着，他的大部分装备和补给都放在库房里。
趁着格兰德挑选装备的时候，斐尔列正好参观这座别墅。
到处都点缀着小清新的花草，在术法的作用下仍能保持鲜嫩生机。
能看出主人生活的痕迹，沙发上的薄毯，厨房里添置的各种用品，一些零碎的小摆件…………
后院甚至还有一个装修精致的水池。
生活气息浓得有些过分了，格兰德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定居的，也是真的没打算回白云城。
斐尔列一直都知道，格兰德对他很好，掏心掏肺的好。但是也只是把他当小孩照顾，当家人关心，而不是恋人选项。
斐尔列的喜欢和爱一直被当作孺慕之情。
但这并不是斐尔列想要的。
小剧场：
格兰德·鱼：忙碌翻东西ing.
斐尔列·猫：到嘴的鱼必不可能让他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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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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