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肆4

第二日兄长死了,手中一直紧紧的握着那块玉佩。

何鸯暂时接任大将军,夜晚,粮草被劫的消息传来,震惊了所有人。

“多少人?”何鸯不可置信般问道,传信兵颤抖着回答,“是余晖的将旗,至少,至少一万人。”

“一万?一万!”何鸯重复道,他前后踱步,呼吸变得急促,“他哪来这么多人?”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停住了脚步,看向南方,“南中,崔恒……”崔恒那两个字,他说的尤为咬牙切齿,“阴魂不散的东西。”

林肆心说您还好意思说别人阴魂不散啊,不过经他的提醒,林肆很难想不到其中的关节——调遣南中军队的权力,只有可能是崔恒给予的,而有能力抓住这个最好时机的,便只有余晖。

林肆抬头,离开的何鸯留下了一句消弭在空中、近乎怨毒的呓语,“他一定还在附近。”

林祎死后林肆日夜无休,聚敛着他留下的权力,直到有一日,何鸯失魂落魄的回来,带着一身的血迹。

林肆瞳孔一缩,他走到何鸯的面前问道,“你干了什么?”

“……”何鸯呆呆地看着自己沾满血液的手,林肆甚至怀疑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伤了他,他伤的好重。”他近乎呢喃,每说完一个字,他似乎就清醒一分,他定在了原地,像是已经死了一般,眸子里闪过了许多不同的光芒,但是只是让他变得更加坚定,“我要去找他。”

说完他便上马离开了,林肆来不及细想便跟了上去,兄长死前那种窒息感袭来,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跟上去。

他从十几岁时便跟随父亲征战,见证死伤无数,但是一路蜿蜒的血迹让他有了从未有过的害怕。

何鸯停在了血液的尽头,他坐在马上呆呆地看着,崔恪在地上抱着余晖,他们到的时候周锦正好赶到这里。何鸯制止了林肆继续前进,立在马上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开。

再之后,何鸯死了。并不算多难,林肆能看出,是何鸯自己求死的。

那段时间是林肆一生之中最难熬的时候,他整合了父亲兄长所有的势力,但是大昭依旧是他无法触及的地方,他收不到余晖的消息,只能日复一日的生活在煎熬之中,害怕某一日猝然收到余晖的死讯。

直到余晖接了护送长安公主的任务,他紧绷的弦才终于断开。

也是那个时候刺激了林肆。之后他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和财力渗透进了大昭的朝堂,但是唯有余晖所控制的军队,他丝毫渗透不进。他毫不怀疑若不是余晖的身体差到无法两方兼顾,他甚至连朝堂都控制不了。

在领到授命之后,林肆便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前往了雍城,要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两天,他便一直在城墙上等着,直到第二天清晨,余晖到了。

余晖那时刚刚从昏迷中苏醒,重伤未愈,身体虚弱的不行,是坐着马车来的。林肆站在城墙上遥遥的望着,看到他的旗帜就急忙下了城墙,站在了城门口。马车还有后面的一队士兵停了下来,周锦下马为余晖打开马车门,林肆终于看到了他。

周锦扶着余晖从马车上下来,余晖向他行礼,“林将军,久等了。”只是说了几个字他就开始咳嗦,林肆本能的想要上前扶住他,却被周锦抢了先,余晖用手掩住口,脸庞越发的苍白,林肆甚至能从他白皙的手指间,看到丝丝的血迹。

林肆心疼得不行,“余将军的身体还未好吗?”他最近请了不少的郎中,寻了很多的珍贵的药材,就连整个太医院都差不多被他揪来了,他向后吩咐道,“请宁太医过来一下。”宁太医是太医院的元老。

“多谢林将军关心,还是不必了。”余晖拒绝了,淡然的好像重伤未愈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约定的时间是一个好日子,不过交接了长安公主的骨灰后,两方人马都未离开。重伤未愈又经历了长时间的颠簸,余晖的伤势再次恶化了,林肆也不敢离开。

他每天都去拜访余晖,余晖的身体并没有几分好转,第三日的时候,却传来了大昭任命的诏书。

林肆到的时候,余晖正看着诏书出神,林肆坐到他的对面,轻笑着看着那道诏书,“恭喜大将军了。”

“林将军觉得这是喜?”余晖侧头看着他,轻笑了一声。

“确实不是,”林肆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有点紧张和局促,但是他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堪称千载难逢的时机,“他们之前怕你不用你,却在这种情况下重用你,只是觉得你快不行了,想要榨干你最后的价值,”他不想承认,但是余晖的伤很重,林肆每日离开都害怕第二日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伸出手把余晖的手握在手中,手心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林肆心惊又心痛,“余将军,跟我走吧,现在的大昭已经不值得你用一切守护了。跟我走吧,来我身边,我们可以重新建造一个,超越大昭的盛世。”

“我向你保证,我可以的。”只要余晖答应,他可以将这样的盛世拱手相送。

“林将军有什么拼尽一切都要守护的东西吗?”余晖放任自己的手被林肆握着,他没有回答林肆的问题,但是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我有的。”

他话锋一转,向林肆笑着,“将军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林肆沉默,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余晖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就只剩下这点时间了,您觉得我还在乎吗?”

……所以,就只剩下唯一一个方法了。林肆低头看着,他的手还保持着握着余晖时的动作,那冰凉又真实的感觉一直在心头萦绕。

他从那一日起便开始绸缪,一切似乎都非常的顺利——林家的势力已经到了最顶峰,他的梦似乎已经触手可及了。

可是,直到那一日,余晴从城墙上跃下,鲜血染红了一片雪地,那刺目的红让他想起了余晖重伤的那一日,蜿蜒一路的血液。

林肆捂住心脏,密密麻麻的痛在提醒他,他马上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后来传来的消息告诉林肆,余晖正在是死在了那一日的夜晚。他拿着信件的手在不断的颤抖,每一个字似乎都超出了他的理解,所以他一遍一遍的看着。不知过了多久,看了多少遍,他转头问属下,“这上面写的什么,我怎么看不懂啊。”

属下说什么他没听清,就问下一个人,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是直到林春直直的跪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目光如炬,“公子,余晖死了。”

这一次他听清了,或者说他一直都听得清……他忽然想笑,笑着笑着就想哭,他把那封信抱在怀里,低低呜咽,不要离开我啊,我什么都没了……除了那唾手可得的冰冷皇位,他在乎的东西,都一样样的逝去了。

直到这一刻,林肆才真正的意识到了那份礼物的险恶——从他收下这份礼物的那一刻,他本就希望渺茫的爱慕便变成了毫无可能。

史料记载,颜勋谋反后第二年立春,十万大军哗变,林肆亲往战场击退残兵,于次月登基,定国号为晖,史称晖□□。

□□终生未娶,于28岁登基,59岁退位,传位于其兄长晖景帝之长子。

次年,□□崩逝。□□驾崩后,一直珍藏的盒子随其一起下葬。

千年后考古发现,那是另一人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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