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训练赛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草皮被前夜的雨水浸得发软。陆灼野蹲在球员通道口系鞋带,目光越过球场,精准落在场边陪安然看球的季来之身上。她今天特意换了双鞋底纹路更深的球鞋,护腕内侧“别回头看”的字迹被汗水晕得发淡,却像根细针反复扎着她的神经。
“陆灼野,听说你叫了隔壁体校的人来加练?”队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么拼?”
她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没作声。昨天约来的“外援”是体校出了名的狠角色,此刻正在场边活动筋骨,眼神时不时飘向季来之的方向——那是陆灼野特意安排的“巧合”。
比赛开始后,陆灼野几乎没碰过球。她像影子一样缀在季来之可能经过的场边区域,看着安然在场边为季来之加油时挥舞的樱桃发绳,看着季来之偶尔回头对安然笑的模样。直到下半场第20分钟,体校生在边路得球,突然加速朝着季来之所在的观众席方向带球——那动作快得离谱,足球划出的弧线直指季来之脚边。
“小心!”安然的尖叫划破球场。
季来之下意识将安然往身后一拉,足球擦着她的脚踝砸在看台护栏上,溅起的泥点飞了她一裤腿。陆灼野站在中圈,清楚地看见季来之弯腰揉脚踝时,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裁判的哨声此时才响起,体校生摊开手作无辜状,场边的教练却皱紧了眉头。
“你这是故意的吧?”季来之的一个朋友冲进场内,指着体校生喊道。
陆灼野慢慢走过去,挡在体校生身前,目光落在季来之泛白的脚踝上,语气却带着一丝戏谑:“足球赛嘛,难免有意外。”她的球鞋碾过草皮上的泥渍,鞋底的纹路恰好与刚才足球砸出的痕迹重合。
江砚不知何时跑到了场边,手里攥着急救包,眼神在陆灼野和季来之之间来回逡巡。她想上前查看季来之的伤势,却被陆灼野不动声色地拦住:“别过去,人多手杂。”她的指尖触到江砚微凉的手背,感觉到对方轻轻一颤。
季来之被朋友扶着离场时,回头看了陆灼野一眼。那眼神不再是平静的疏离,而是混杂着疼痛与怀疑的锐利,像把刀刮过陆灼野的心脏。但陆灼野只是迎上那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直到季来之的身影消失在球员通道。
“陆灼野,你刚才太过分了!”江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球明明是冲着季来之去的!”
“是吗?”陆灼野转过身,雨水开始零星落下,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我只看见有人带球失误。”她看着江砚泛红的眼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却还是硬起心肠,“比起这个,你更该关心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脚滑了一下。”
她抬起脚,白色球袜上蹭了片泥污。江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蹲下身替她擦拭,指尖划过袜子时微微发抖:“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灼野低头看着江砚的发顶,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她想起护腕上的“别回头看”,想起江砚口袋里那张贴着创可贴的速写,突然伸手抓住江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吃了一惊。
“江砚,”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沙哑,“看着我。”
江砚茫然地抬起头,撞进陆灼野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危险而汹涌。雨水越来越大,模糊了远处的看台,也模糊了两人之间无声的裂痕。
更衣室里,陆灼野扯下护腕,将它扔进垃圾桶。护腕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内侧的“别回头看”被雨水冲刷得只剩淡淡的痕迹。她拿出手机,删掉了和体校生的聊天记录,指尖在屏幕上停顿许久,最终点开江砚的对话框,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的声响。陆灼野想起季来之被扶离场时,安然焦急的模样,想起江砚刚才为季来之担忧的眼神,突然一拳砸在储物柜上,金属的闷响在空旷的更衣室里回荡。
她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砚,为了让她彻底摆脱过去。可当江砚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她时,心脏的位置却传来尖锐的疼痛。或许有些裂痕,从她决定策划这场“意外”时,就已经在她们之间悄然蔓延。而此刻的雨幕中,江砚正撑着伞站在球场边缘,望着季来之离开的方向,雨水打湿了她的校服,也打湿了陆灼野那句没能说出口的——“对不起,我只是怕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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