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维姬把项链丢给武君，武君捏起挂坠，随意地摩挲着那形如“%”的金属块。
半晌后，他说：“确实是我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居然被你找到了，谢谢你啊。”
武全力听此，当即面如菜色。
梅洛也是一脸愤恨。
维姬倒是神色如常，她不急不缓地坐下——就是刚刚哀法的位置。
“不谢。我想说什么、取决于你的身份。武全力——”
在武君错愕不解的目光里，武全力取出一份档案，在静默中递给他。
档案上盖着圣主和星主的徽印，他用一只手笨拙地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文书。
奢华而不轻佻的水印上，公文字体庄重得不近人情，他快速浏览十几张审批流水，各种印章签名看得人眼花缭乱。一张又一张，内容庞大，但最重要的也就那几行字：
【拟定三十六任傲星星主：武君】
【傲星议会全票通过】
【傲星现任（三十五任）星主意见及签名：同意，武定山】
【中央议会意见及章印：同意】
【圣主意见及签名：准，李维姬】
【三十六任傲星星主签名：】
武君笑得勉强：“这是……”
“不急，还有呢——梅洛。”
他还没抬头，眼前就出现了另一包档案。
【帝**事法庭】
【机密：内部文件，禁止带出档案库】
“维……”
“都拿给你了，打开看看。”
武君撕开封条，草草一翻，原来是自己的判刑书。
即使没有开庭、没有传唤嫌疑人，但因证据确凿，他已经被打上了“叛国”的罪名。
若不出意外，他出院便会入狱。
文件的后面是一些“证据”。
监控截屏：
武君和一个人在交谈——若武全力看到这张图片，就会认出第二者就是被维姬掏嘴的那人；
武君在军部的办公室里把玩着一个项链——赫然是那条“%”；
斗篷人在和武君握手；
土坡上有一群人在面对着村庄，村庄的上空光线扭曲，显然是在布阵——根据坐标和时间码可知这村庄就是维姬他们清剿的一处疫点、人群所立之处就是维姬丢手环的地方……
这些画面的角度极其古怪，一看便知是刻意隐匿的监控。
武君定然没想到在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还有这些天眼——或者，斗篷人知道了，只不过故意而为。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钳制武君。
可在那些斗篷人还没动用这个软肋时，维姬已经扒出这些渔翁之利。
这些证据似乎不足以看出武君有作恶的倾向，但接下来的证据就把他的叛国罪定死了。
通讯记录：
25151301未知：欢迎入会。
25151327未知：明日25至26时，调离北区机械兵，组织将展开实验
25151328未知：实验成功
25151335我：你们做了什么，村民为何会变成那样，那是病吗
25151340未知：调试，拯救，献祭，制定
25150344未知：地点
25150344我：23,43；56,33；12,87；共计10万人。明日演习，军力会缩减三分之二，你们用术法即可
25150414未知：地点
25150414我：78,97；2万。今晚我执勤，19:22-19:33留给你们
25150414未知：不要同它们交谈，否则你也会成为祭品
25150415未知：你应该献祭机械兵。莫怀妇人之仁，为了苍生
……
25210333未知：保护祭坛，破坏他们的行动
25210335未知：组织已派人支援。无需畏惧李维姬，必要时协助组织斩杀
25210340未知：28号祭坛发生异动，速去查看
25210341我：28、40、107号祭坛已被中央发现
25210366未知：33,37；14:30，协助组织斩杀李维姬
25210366未知：何意
25210401未知：你已被组织剔除，以死回复
……
武君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是各式各样的印章，从决意到执行，每个部门都准备好他锒铛入狱了，可这文档却卡在了四月三号——自己昏迷的第三天。
从意识到他的嫌疑到搜寻证据再到定罪，维姬只花了两天的时间。
今天是四月十五日，他刚从昏迷中醒来。
维姬只用了一个字便按下这匹虎视眈眈的猛兽、让它在原地等了十二天——
【缓】
这是圣主给逮捕令的建议。
武君看完这些，沉默不语地把档案收回去。
他凝视面前两包文件，一个是升职、一个是入狱。
“看完了？那好，所以你选择哪个身份？”
维姬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二选一，迫选题。”
“就算我选择了其中一个，都无法摆脱另一个吧。”
他轻声问：“是姐姐和你做了什么交易吗？只要我做了星主你就能包庇我的罪名？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而且那些事我……”
维姬不耐烦地打断，道：“二选一。”
见他把星主上任书推开、坚定地捏紧判决书，维姬扬声：“二位也看到了——武君不知自己是被人利用，最后还傻傻地给那群人背锅，他这叛国罪实属莫须有。现在他供出证据、决意协助帝国逮捕罪人，算是一种功绩——我这番理解，可有异议？”
梅洛和武全力忙忙否定。
“武全力，让你们家少爷把上任书签了，好赶紧让武定山安心。还有……”
她转向那一脸茫然的武君，“你知道星主府如何运行吗？”
后者犹豫片刻后摇头。
“既然如此，你到中央随大臣们学习一番。”
她目光犀利地盯着武全力，话却是依旧对着武君说：“刚好到中央的医疗部治疗你的残疾——我可受不了武家家主是个残废。”
本想争取武君留在傲星的武全力哑口无言，心知圣主还是不放心武家、便武君带到中央充当人质。
哎，人质就人质吧，起码人还在。
“梅洛，挑几个人下派傲星，以指导员的身份来辅助副星主管理相关事宜。”
武全力收好签了名的上任书，暗忖：指导员？辅助？说的好听，最后怕不是比副星主还有实权的中央代言人。
维姬来意已经达成，也不愿再浪费时间，招呼梅洛就往外走。
“维姬，我可以和你说一会话吗？”
“不可以。”
“维姬！”
“少爷！”
她回头，看到病人挣扎着坐起身——医闹她最熟悉了。
她示意另外两位出去，然后又坐回椅子。
“那天晚上，你接到了信息后去查看情况，遇到了我们在清剿。我们在荒漠的那次，你也是听他们的指令才赶过去，虽然没有依照指令杀了我，但你救下几个组织的成员。而城内的暴动则是所谓的‘以死回复’——既然这次你没死，那么他们会放过你这个叛徒吗？”
武君捏着被子的手紧了又松，说：“会的，他们会一直追杀我，直到我死……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什么？”
“我做的那些事已经可以枪决了，你为什么还许我当星主。”
维姬无所谓地说：
“交易罢了——武定山要保你一条命，可是她除了身份没别的筹码，加之我没有看到可用的傲星人，于是一拍即合，给你个有名无实的星主之位。
至于你做的那些事……只要公众不知道、解释权就归我。我说你没做，那你就是无辜的。而且杀了你对我没好处：一可能引起傲星的不满，二也起不到威慑的作用，三会影响帝国之刃。”
听她如此冷静地例举得失，武君一愣，有些不甘，道：“你怎么不审讯我、问我关于那个组织的信息？”
“当你被我救下来的一瞬间，你所知道的内情便完全失效了。就算你真说出什么机密，等我们赶过去也不过是人去楼空。”
他苦笑：“现在我对你而言是一无是处吗？”
“你应该知道我给了你两个角色。”
武君沉默了一会，他当然知道，一个是用来钳制傲星的人质、一个是引诱组织的鱼饵。
“那几次，我其实是真的想见你，我没想别的，我没有想破坏你们的清剿，也没想伤害你。”
维姬不置可否，而是突兀地转移话题，道：“哀法曾跟我分析过你。”
见对方满脸的困惑，继续说：“他说你的热情很诡异，让我提防着你。你怎么看？”
“啊？是我的行为困扰到你了吗？”
“没有啊——不过可能影响到哀法了，他蛮在意你的。”
“为什么，我和他不熟。”
“你和我也不熟。”
“这不一样。”
他坦言道：“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告白的同时，他仔细盯着对方的眼睛，本以为她起码会露出厌恶或惊吓的神色，谁知维姬只是好奇又玩味地打量自己。
口腔里涌出一阵苦涩，心也骤然紧缩，他无措地问：“你不信吗？”
“信——只不过，你在跟谁说话？尊者，圣主，李维姬？”
“全部。”
维姬笑了，“真有趣。我们碰面的时间撑死了也不足五个小时吧，就靠这点时间你就能确定情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嘛。”
女子了然地点头，道：“那这情确实诡异……我知道你喜欢我了，所以呢？”
他一时半会没接住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只好茫然地看着她。
维姬更加好奇了：“喜欢总有个目的吧，是什么驱动你喜欢我，难道你没扪心自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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