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
因心虚忐忑胆怯等一系列“惧内丈夫”标配情绪的作用下,维姬捏着嗓子,声音有些失真,但即便如此对方还是听出来了。
小元愣了几秒,话音里沁润着浓浓的喜悦:“主人你回来了!主人你去哪了、怎么一直不联系我我好担心你、主人你最近一切顺利吗?”
“我很好、一切都很好,抱歉哈让你挂念了。我这些天到联邦去了,一时忘了时间……”
维姬捏紧茶杯,看杯里的水快被自己抖出来了、连忙放回桌上,她无意识地抠起桌沿的镂空,祈祷小元不要细究她那禁不起丁点推敲的借口。
“你一直在联邦吗?”
“对的对的……”
“为什么惊堂隼说你去了泰坦?”
“啊对的对的,我去了一趟泰坦,然后就去联邦了……”
维姬心惊胆战地接受小元的查岗,她突然想传送到联邦的友人那、现场串通好以便躲避可能的暴雨雷霆。
“小元,我听小雀子说你在校外跑了一个月了,现在我回来了,你也快返校吧。你在哪,要不要我去接你?”
拜托,客气点,别应,要不然凭我那一身伤我不得淹死在你眼泪里。
似是听到维姬的祈求,小元语气轻松地拒绝了,他说:“我在仙水星,离玄女很近,不麻烦主人了。”
“你在仙水星?!”
维姬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意识到失态后她干笑地掩饰:“你怎么去那了……是受伤了吗?”
“我以为主人受伤了,所以来找刘爷爷……”
“没有!我没受伤!你不要去找他!要不然我去接你吧,你告诉我你的坐标码,我马上就来!”
维姬慌了,要是小元找到刘赤脚,知道自己半死不活地在那躺了一个多月、稍微有点行动能力就开始搞医闹、最后还不听医嘱地偷跑回来……她扎着钢钉的背又开始疼了。
忆起刘赤脚为了让自己长教训而故意不打麻药、自己疼得死去活来的那几天,以及他放话说要是她偷跑、就再也不收她做病人时那严厉的神色——她能想象刘赤脚发现自己顶风作案时暴跳如雷的样子。
此时小元再过去,刘赤脚不得抱着小元骂死她?
比起被动地让刘赤脚添油加醋变本加厉地告状,还不如她主动向小元自首,争取一个死缓的罪名。而且只要她穿得严实,小元就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这时她再装一装,说不定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真是个小机灵!
“小元!快告诉我你的位置!!!”
维姬兴致勃勃地催促,可对方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许久,小元才犹豫地问:“主人你是不是又惹刘爷爷不快了?那好吧,我不去找他……”
“对,你不能去找他,你得避他的锋芒——告诉我你的位置,我去接你!”
小元笑了,虽然有些哑,但胸腔共鸣自鼻息倾泻还是给人一种独特的美感,他柔声安慰道:“我现在就前往航空港,不麻烦主人啦。而且我身上有学校的体征监测器,不能进主人的传送门。”
“把那些东西摘了、我带你先回去。”
“不能摘,摘下来学校会直接判定我死了,他们会销毁我的学籍。”
维姬一腔热血开始凉了,她不甘心:“要不然我陪你坐民航吧,你一个人也挺孤独的。”
“知道主人无恙我就很开心了,怎么会孤单……那,主人,这个学期结束前,你会来玄女看我吗?”
维姬听出少年的小心翼翼,她的心跳慢了下来。
她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满口答应,但她不敢——她怕这种在未来相遇的承诺了:这次同将神说好了半个月、却因意外重伤昏迷而毁约,若是跟小元说的一个学期、她也意外地没能守诺,那她的承诺还有什么用?制造失信和失望?
“一定要在玄女吗?我们现在就可以见面啊。”
“可是,我想给主人看我的成绩。”
“是为了这个啊——小元不用向我证明你自己的,我一直相信小元非常优秀,真的。”
沉默。
“所以我们现在就见面?”
“不了,主人我还有事,我不跟你聊了。”
维姬正想为自己躲过一劫暗自庆幸,又听对方补充:
“主人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她当即五雷轰顶,要垂死挣扎一番,小元已经切断了通讯。
维姬生无可恋地放下通讯器,发现桌沿被自己抠出几道明显的凹陷。
一切都是她自掘坟墓:要不是她反应过度打草惊蛇,小元怎么会猜到自己受伤,怎么知道自己在刘赤脚那里疗养——她打包票,现在小元肯定到刘赤脚那,说不定刘赤脚已经骂起来了。
折腾了半天,她确实取得了死缓……但还不如给她立即执行!现在小元一声不吭,肯定是在酝酿之中,时间越久威力越惊人。
她哭丧着脸,把手环还给翻山雀,无比心酸地说:“可以开始准备我的讣告了。还有,联系半杖蛇,问她十天后能不能来这里,如果不能,告诉我她的位置,我去找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维姬无比抑郁,而抑郁结束后则是另一个极端:她情绪高亢、自信满满。
于是当钟情提议要进入裂缝探查时,她想也不想地应了。
维姬被自大蒙蔽了双眼,但将神可没有。
“维,你现在不能进入裂缝。”
“为什么?”
将神一屁股坐在文件上,气愤地说:“你的伤还没好!那些黑气会缠上你!”
维姬把文件扯出来,继续批阅,“没事,我有贯日。”
“我知道你可以拔除黑气,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能再受伤了——你那伤口本就恢复得慢,待会你再把贯日按进去,伤口一定会恶化。你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太极猫不停地用爪子捞维姬手里的文件,捞了半天,愣是碰不得,又因怕碰到对方的伤口而不敢跳到女子身上,只好急得在桌上走来走去。
维姬在文件一角签上自己的大名,打上圣主与尊者的徽印,然后要去拿那一滩猫身下的档案箱,可液态猫挡得死死的、不给自己碰。
“你再捣乱、我就把你当围巾一样挂在脖子上了,到时候你要是碰着我伤口,你也得跟我一起被小元冷暴力了。”
一把小元搬出来,将神立马怂了。
她无可奈何地看着维姬小人得志地打开档案箱,委屈地威胁:“我要跟小元告状!”
“你告吧,我也不差这一项罪名了。”
维姬死猪不怕开水烫,甚至还有些大义凛然的无畏:
“刘赤脚肯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反正我大不了就是一死。实在不行我把小元带回如是观、我在宣誓台上跪两天、求他消消气……而且要是到时候我伤还没好,说不定能让他心软手下留情放我条生路呢。”
“可小元一定不会折磨你,他只是希望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小元生气也是因为你总是不端正态度,你的身体你还不珍惜。”
“你看你也说了是我的身体,我清楚我的身体、我知道她并无大碍,我也会保护她——可某些时候外界威胁太大,她不能完全躲避攻击、最后挂了彩。我没有自虐的倾向,绝大多数的伤是激战中无可避免。所以,不是我不珍惜,是我做不到。”
维姬把视线从那白纸黑字上移到将神身上,后者很是沮丧。
她于心不忍地安慰:“我知道你们在关心我,我很感动。我理解你的焦急、也理解小元的气愤,但是我真的不能保证下次就不会受伤,我只能尽力——你看,我这次不就刻意护着脸、没破相吗?”
“这次是不是非常危险?”
“是吧?”
维姬又埋首于那堆文件,不以为意地说:“这次确实挺狼狈的。谁知道对方是一群疯批、想把整个星球炸了和我同归于尽……”
她得意地笑了笑,一抬眼看到猫猫担忧的表情,说:
“拜托,我是谁?我可是李维姬!世界规则都不敢管的女人!那群疯子又能奈我何。虽然我最后快和阎王喝茶了,但是我不仅把他们挫骨扬灰还保下了一颗星球。跟这成就比起来、我那点牺牲算什么,你说是不是啊~”
将神点点头,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里面掺杂着自豪、哀伤、迷茫、庆幸。她犹豫了一会,问:“你伤得很严重吧?”
“数量上不严重,也就背上两道伤口。质量上有点骇人,刘赤脚直接给我上钢钉缝的。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严重的是……”
太极猫肌肉绷紧,严重的是什么?
维姬叹气,“我把刘赤脚惹毛了,他应该不愿意给我拆钢钉了。”
将神惊叫:“那怎么办?!”
“没关系,在背上,不拆也不碍事。”
维姬偷瞄到呆滞紧张的将神,嬉笑道:“肯定不会啦——我约了半杖蛇,她会来给我拆。所以说我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身体哒。”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道小猫也不羞恼,“可是,那你也不该这个时候进裂缝里。”
“迫不得已,我要是不去,清创师那边的进展就停滞了。”
“直接通知他们不好吗?”
“不太好,得等他们主动找咱们——帝国去找一个民间组织?这种福分他们受不住,而且帝国也不能有明显的表态,尤其是在自净派愈加失控的紧要关头。”
将神苦恼地趴下来,看着维姬慢条斯理地处理各种棘手的事务——在一个简单的酒店套间里,不甚舒适的桌椅,酒店配的廉价水笔,性能极致的防爆箱,印着绝密字样的纸张,天命尊者,帝国圣主。
“小元怎么办?他还在因为你受伤的事而生气。你要跟他解释吗?”
维姬没抬头,笔尖唰唰,留下“清剿”的字迹。
“不用。他对我生气,其实是他保护我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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