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祭

自动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修二被暴雨浇了个透心凉。雨水顺着发梢流进后颈,碳酸锂药片在胃酸中崩解得咕噜作响。他的皮鞋踩进水洼,溅起的泥浆都牢牢的巴在了裤管上。

「叮咚——欢迎光临。」

中岛青悠的呼喊被雨声撕碎:"柏木前辈!"实习生举着便利店买的透明伞冲出来,廉价西装的肩线在风中垮成一团抹布。伞骨在狂风中发出骨折般的脆响,中岛的刘海紧贴额头,镜片上的水珠折射出霓虹的碎片。

修二踉跄着后退,公文包砸进水坑时溅起的泥点在中岛制服上晕染成胎记般的污渍。"不、不用了......"他的声音卡在喉间,像团潮湿的棉絮。药效过载带来的耳鸣中,雨滴砸在伞面的声响,混合成了警报铃在脑中嗡嗡作响。

"您看起来很难受!"中岛抓住修二的手腕,他指尖创口贴--胶布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了便利店店员的橡胶手套。实习生制服第二颗纽扣的缝线突然崩断,纽扣滚进下水道格栅。

碳酸锂的甜腥味涌上喉头,修二猛地甩开中岛的手。他的西装内袋里,锡箔板锋利的边缘已经割破掌心,血水混着雨水在指缝间凝成粉红色的泡沫。远处某栋大楼外墙的LED广告屏正在循环播放"碳酸锂缓释片"的促销画面,微笑的白领女性举起药盒的动作与妻子离婚协议书上的签名重叠。

"前辈!您的手在流血!"中岛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通风管道的另一端传来。修二低头看见自己的拇指关节不知何时渗出血珠,在雨水中拖出一道暗红色轨迹。

白大褂身影在临窗用餐区整理的动作停了下来。修二分不清后颈渗出的是雨水还是冷汗,雨水顺着脊椎流进裤腰的触感让整个后背到大腿根部又黏糊又难受。

"我、我自己能回去......"修二转身时踢翻了路边的垃圾桶,空药瓶滚落的声响在雨幕中格外清晰。中岛举着伞追了两步,突然被醉汉呕吐物的酸腐气息逼退。远处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

自动门再次滑开时,白大褂在门口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的盯着修二,雨水在他镜片上蒙了层水渍。

收银台下的抽屉里,一张东京精神科的诊所分布图,上面布满了蓝圈和红叉的地址。

雨势渐密,如淬毒的银针般刺入后颈时,修二的右膝开始不受控地颤抖,上周被部长"失手"关在冷藏室三小时的旧伤正在雨水里复苏。

不知是反胃感还是药效造成的眩晕,修二的视网膜正被撕裂成万花筒的碎片,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沥青路上晕染成跳动的光斑,便利店红蓝招牌坍缩成两颗搏动的心脏在剧烈的颤动。他的指尖擦过自动贩卖机冷凝的水珠,寒意顺着指纹螺旋钻进骨髓。

「叮——」

一枚500円硬币从痉挛的指间滑落,在积水里溅起细小的漩涡。修二盯着硬币表面樱花浮雕被泥水吞没,突然想起离婚诉讼书上印鉴的轮廓。

"救...命..."嘶哑的呼喊被暴雨绞碎,修二的右手无意识抓挠左腕表带——下面布满数道新旧疤痕。

膝盖砸向地面的瞬间,胃袋里翻涌的药片终于冲破贲门,黄绿色胆汁混着半消化的白色糖衣喷溅而出,混合着雨水砸到了地面,浑身开始抽搐,呕吐物的酸腐与记忆中的消毒水气味在鼻腔里厮杀,某种铁锈味悄然攀上舌根。

「轰隆!」

雷声碾过东京夜空,便利店招牌的残光将巷壁切割成监狱栅栏。修二的瞳孔开始扩散,呕吐物导致他有点无法呼吸,鼻腔突然灌满福尔马林溶液的气味,混杂着暴雨冲刷柏油路激起的焦油味,仿佛有无数只实验白鼠在脑髓里啃噬。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铁腥味和消毒水味从掌心渗入味蕾,与此刻齿间残留的甜味交融成剧毒的鸡尾酒。

"杂鱼就该乖乖待在培养皿里。"低沉的关西腔刺破雨幕,鞋底碾碎水洼的闷响让修二的耳膜共振出阵阵嗡鸣。镇静剂扎入脖颈静脉瞬间,修二的脊椎如弓弦般绷紧,眼前炸开的青白色火花里浮现逆光的实验服轮廓——袖口沾着同样的碘伏污渍。

「轰隆——」

闪电劈开云层,修二被粗暴地甩上肩头。腰椎抵着锁骨的感觉像扛着福尔马林池里的标本骨架,雨水顺着白发挑染的蓝紫色发梢流进他半张的嘴唇。碳酸锂与血液酵化的甜腥味在味蕾绽放,胃袋剧烈痉挛着将最后几片未消化的药片吐在了后背。呕吐物沿着白大褂褶皱流下,在布料上晕染了一大片,雨滴在监控镜头上炸成模糊的光斑。

『快走...顺着我画的路线...』童声裹着电流杂音,像隔着水族馆玻璃传来的呼喊。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刹那,修二的舌尖尝到最浓烈的味道——是呕吐物残留在口腔的苦涩,是诉讼书上油墨味,是暴雨夜自己在污水里吐出的半生岁月。所有滋味在的催化镇静剂下融合成满口的茎刺、钻心的毒。

消毒水的气味像冰冷的蛇信舔过后颈时,修二的睫毛颤了颤。视网膜上残留的影像仍在燃烧:逆光中晃动的白大褂、实验服袖口褪色的编号、还有那只握住他手腕的冰凉的手——那只手此刻正压在他的静脉注射管上,床头微弱的夜灯,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

「柏木先生,请勿强行移动。」,

东京腔平稳如手术刀划过空气,但修二捕捉到了喉结处2秒的异常颤动。白大褂下的心电监护仪贴片正闪着幽蓝的光,像极了培养舱的指示灯。

修二试图蜷缩右腿,却被皮质束缚带勒得倒抽冷气:「这是......?」他的声音卡在甜腥味里,左手无意识抓挠着病床护栏——金属表面刻满指甲划痕。

「您出现了药物过量引发的急性癫痫和呕吐。」

他的白大褂袖口擦过修二手腕时,碘伏与Santal 33香水的气味刺入鼻腔。

修二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丝在床单上晕染成了一块块的斑点,「我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冷汗顺着脊椎滑落,他想起昏迷时听到的关西腔咆哮——与记忆中童声的电流杂音在耳蜗深处共振。

对方的右手小指突然抽搐,迅速将镇静剂注射刺入点滴管,声纹却泄露了裂痕:「那只是因为药物过量产生的幻觉。」

修二挣扎着想挣脱束缚,耳边想起冷漠入耳的声音「这是为了避免您自残行为,柏木先生。」

修二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眼皮上下无力的眨动几下后陷入昏迷,记忆深处,九岁的自己正从通风管道缝隙窥视——穿白大褂的男孩被森川父按在手术台上,后颈烙下编码的瞬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那哭声与此刻输液管的滴答声重叠,在颅骨内敲打出震耳欲聋的节奏。

「需要加强镇静吗?」左手将束缚带多绕了两圈。

指尖悬停在修二颤动的睫毛上方0.3厘米处,像在测量某种不可触碰的临界值。镇静剂正顺着静脉管爬进这具苍白的躯体,修二的呼吸频率从紊乱的26次/分逐渐降至医学教科书标准的12次/分。

几分钟后,[安静下来了。]

呢喃的话语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漂浮了一会。解开修二的束缚带,医用橡胶手套抚过那些被勒出的瘀痕时,抚摸到修二左手腕时,停顿几秒后摘掉手套,皮肤直接触碰到的体温让后颈刺青微微发烫,条形码刺青在监控镜头下好像泛着幽蓝的荧光。

他呼吸频率乱了,当他发现自己的拇指正摩挲着手上疤痕边缘时,已过去整整半分钟。

接着更换染血的床单,强迫症开始暴走——他将床单褶皱整理成1毫米误差内的绝对直角。修二的一根黑发黏在枕套缝线处,被镊子夹起收进贴身口袋的玻璃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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